许诺听尹洛曦这么一说,也分外震惊。兜兜转转了这么久,原来那两个人都已经和他们有过了交集,只是他们先前都没有意识到而已。无论是尹洛曦的事,许诺的事,还是孟孟的事,此刻焦点都集中在了一起。
两人立即前往郁姐家,两人脚步匆匆,走到巷口的时候,有一个人也正匆忙往外走,风衣的领子竖了起来。尹洛曦一眼就认出来,他正是当时劫持她的那个阿豪!
什么都没有发生,但似乎在这条道上摸爬滚打了很久的阿豪已经有了感觉,在经过两人身边的那一刻忽然拔腿就跑!
事情发生得毫无征兆,尹洛曦和许诺立刻转身去追。小巷中有不少岔路,阿豪显然对地形更熟悉些,一直往岔路中跑。两人紧跟其后,虽然一直都没有追上他,但也没有跟丢。
岔路的尽头是一条大道,路边有栏杆,阿豪纵身跃过,也不管纵横的车辆,径直横穿过去!尹洛曦正想追上,许诺拉住了她,对她摇头,这里车辆往来很是密集,贸然穿过实在是太危险。她心里着急,却无可奈何,心惊肉跳地看着远处阿豪在车流中穿梭,身影就快要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尹洛曦叹了口气,正想和许诺说什么,忽然听到马路对面传来一声刺耳的巨响,抬头看去,不由得彻底惊住!
阿豪倒在血泊之中,而他旁边不远处有一辆车正扬长而去。
“快点过去救他!”
许诺的话惊醒了她,恰好此时密集的车流也过去了,两人立刻穿过马路来到阿豪身边。阿豪伤得很重,脸上身上全是血迹,眼睛睁着看着来到他身边的尹洛曦和许诺,仿佛有许多话要说,最后,只说出了两个字。
“救……我……”
说完,整个人陷入了昏迷之中。
许诺的车并没有停在这附近,这地方离最近的医院也很远,等救护车到来恐怕已经来不及。尹洛曦不停地拦路过的出租车,可是却没有一辆愿意停下来。
阿豪的伤很重,如果不及时送去医院的话恐怕……
就在这时,身旁响起了急刹车的声音,一辆车停在了他们身边。尹洛曦惊喜地转头,却发现这辆车分外眼熟,一看开车的人,不由得愣住了。
这个人正是欧远。
“上车!”没有多说任何的话,欧远简短有力的两个字直击重点。
人终于送到了医院,开始了紧急抢救。许诺在路上报了警,警方也在随后赶到了医院。出事故的路段装有摄像头,但通过查看监控录像,警方发现这辆车是几个月前的被盗车辆,车牌也是假的。
许诺坐在手术室门口,一手撑着额头,显得分外疲惫,尹洛曦握住他的手。有些时候,不需任何言语,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是彼此最大的安慰和勇气。
这时候,得到消息的郁姐也来了,看到紧闭着门的手术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止不住地掉眼泪。她的身后跟着阿伟,脸色也分外着急。
尹洛曦想安慰郁姐,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默默地递纸巾给她,无声陪伴。
几个小时的漫长苦候之后已经是深夜了,手术终于结束,医生说阿豪的身体十分虚弱,但好在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听到这些话,等候着的几个人都松了口气。
这时,尹洛曦才注意到欧远自从到医院后就没见踪影,不知道去哪里了。她拨了欧远的号码,还好这次通了。
找到欧远的时候,他正在医院后面花园的池塘边抽烟,尹洛曦到的时候,他正侧对着他,消瘦的身子好像一张剪纸,在微弱的灯光下映着初冬冷碧的池塘,让她觉得分外难过。
她不知道这样年轻的欧远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烟瘾,但她知道,他的心里一定有许多事,难忘的,难过的,难以说出口的。
“洛曦姐。”欧远艰难地开了口,这一次,他恢复了曾经对她的称呼。
尹洛曦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或者说,男孩。她原本有许多事情想问他,原本对他充满了怀疑和怒火,却在看到他这样眼神的一瞬间,都没了。
她觉得难过,也只是觉得难过。
“阿豪……你是不是认识?”迟疑片刻后,她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欧远沉默了很久,终于,点了点头。
看到欧远承认,尹洛曦心里略微松了口气,至少在这件事上欧远对她还没有太多隐瞒。
“你今天怎么会恰巧出现在那里?”她问。
“我和他约了见面,却没想到刚一到就看到了那副场景。”
“你们约定见面,是有什么事吗?”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尹洛曦有些紧张。欧远并不知道沈小蔻已经将一切情况都告诉给了她,在他眼里,她是毫不知情的。她在等待他的回答。
欧远面对着寒塘,冷风扫过,他的身影有些萧瑟。很久以后,他终于开口:“事实上,我和他……”
“洛曦!”一声呼喊打断了欧远的话,尹洛曦转头,看到好友姚佳正向这里走来。之前姚佳打电话约尹洛曦出去逛街,尹洛曦说自己走不开,正在医院,并把发生的事简单地告诉了她,于是姚佳也赶来了医院。
“我在病房那里没找到你,许诺说你在这里,所以我就……”姚佳正说着,看到尹洛曦身边的欧远,顿时一愣,欧远也是同样的反应。
“你们认识?”姚佳显然没有料到会在这里看到他。
尹洛曦回答:“嗯,他就是曾经在店里工作过的欧远。”
原来是他,姚佳顿时了然。在她刚从尹洛曦那里接手云清小筑的时候,欧远就打电话给她辞职了。她只是听过欧远这个名字,却没有见过本人,没想到原来竟是他。
欧远对姚佳笑了笑:“那本书……谢谢你了。”
姚佳有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对这个人,她总是有些略微的羞涩,连她都觉得真是完全不符合她平时爽快外向的性格。又有谁会知道,在昨天见到他之后的那个夜里,她的梦中满满的都是那个低头认真看书的少年的身影,还有眼前这个男子澄澈的眼眸呢?
三个人站着聊了一会儿,许诺突然打来电话,声音焦急万分:“洛曦快回来,阿豪出事了!”
回到病房的时候,里面已经乱成一团,杯子的碎片遍地都是,桌上的各种东西滚落在地上。郁姐去叫医生了,许诺和阿伟拼命地按着阿豪的手脚,阿豪浑身剧烈地抽搐着,脸色铁青,嘴唇苍白。
“烟……我要抽烟!我要抽烟……”阿豪嘴里不停地重复着这几句话,神志不知道是模糊还是清醒,但看得出他极为痛苦。
医生匆匆赶来,大致看了一下,给阿豪注射了一支镇定剂,又和护士耳语了几句,护士出去片刻,又叫了一个医生过来。医生只看了阿豪一眼,就下了结论:“瘾发作了。”
尹洛曦心里一沉,知道了阿豪刚才无意识重复的话是什么意思。
医生的几个字让所有人的心情跌落到了谷底,尤其是郁姐。她从前只知道阿豪在外面做事,也知道他接触的人有些复杂,却从没想过竟然会这样。
过了一个小时,阿豪醒了过来,看到坐在床边的郁姐,叫了一声“妈”,眼角隐约有泪滑落。
尹洛曦等人退出了病房,给这对母子留下属于他们的空间。病房外,一直沉默的阿伟忽然开口:“一定是他们要杀我哥的!”
阿伟的口气带着浓浓的恨意,令几人都吃了一惊。之前尹洛曦觉得阿豪被撞伤很是蹊跷,更奇怪的是那辆车是赃车,车牌也是假的,实在是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现在听阿伟这么一说,就更加坚定了她的推测。
想杀阿豪的会有谁呢?难道……
她想去问阿伟更具体的情况,却见阿伟转身离开了,眼神中是前所未见的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