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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痛失昆吾

带走邱杉子后,众人心情沉郁,噤若寒蝉。只有水至清神色泰然,好像颇为舒畅,除去邱杉子算是解了他的心头一患。

其实,姑射同盟问责昆仑那日,水至清就疑惑以珺辛的修为怎就会驭使丹心试炼?后来想来,珺辛当时大喊“师兄,我该怎么办?”并不是喊的岸石,应该是邱杉子。邱杉子跟随明屏多年,或许明屏早已将丹心剑的法决都传授给了他,若不是明屏在无妄崖突然横死,丹心剑应当是传与邱杉子而非珺辛的。

加上自珺辛回了昆仑,白狼便夜夜守着她,他当时还试探过邱杉子,邱杉子一副全然不知的样子也的确蒙骗过了他。现在想来,其实他不但知道,应该就是他派白狼去的。这么长时间以来,都被邱杉子蒙蔽了!此子可恶!

水至清清清嗓子,和蔼道:“众弟子不必如此惊恐,只要遵守本尊制定的规矩,本本分分就不会有事。”

众人诺诺领命。

水至清突然转换颜色,喜道:“暮息长老费尽千辛万苦找来了一种可以清除心魔的灵药,对玄长老极是有用,想来玄长老马上就能恢复了。我们现在就去,众弟子回去静候佳音吧!”

众人果然都露出欢喜神色,只是在水至清面前不敢太过,都规规矩矩领命回去。

珺辛肩膀颤抖了一下,心跳剧烈,脚步虚浮的跟在安歌身后走上大殿。琢尘在后面轻轻扶住她,珺辛略一迟疑,淡淡的闪开。

水至清叫住怜生道:“你也留下。”

怜生见安歌点头,便紧紧跟在安歌身后,离得白狼远远的。

众弟子走后,安歌问道:“不知道玄长老在哪里?”

“当时玄长老走火入魔很厉害,他又是昆吾剑之主,不能有闪失,所以本尊便和暮息长老商议,将他送进了一元洞里。虽然有违门规,但当初实出无奈,所以一直未曾与大家言明。”水至清道。

“水长老英明,非常时期就应行非常之事。”安歌拜道。

水至清笑着点点,见在场只有暮息,岸石,安歌,刘珺辛,琢尘和怜生,便道:“那我们现在一起去一元洞。”

众人领命,一起赶往一元洞。

站在洞口,水至清对珺辛道:“我们这些人中只有你能进一元洞,劳烦你去看看玄长老情形如何?”

暮息递给她一个水晶盒,郑重道:“把这个给玄长老服下。”

珺辛的手冰凉,接过水晶盒的刹那微微抖了抖,看着暮息的眼睛道:“若玄长老发狂,弟子该怎么办?”

暮息神色一凛,嘴唇颤抖了一下,深深叹口气,看着洞口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她自己进去是有不妥……”

安歌上前一步道:“玄长老对昆仑至关重要,依弟子看,二位长老可与珺辛师妹一同进去。我想,众弟子们不会有异议的。”怜生忙附和安歌。

岸石也同意。

只有琢尘紧缩眉头,想要嘱咐她几句,偏偏珺辛还不看他,无奈点点头,也算是同意了。

珺辛自然知道琢尘担心自己,但自从见过玄长老后,紫东便成了横在她心的坎。她不知道如何跟琢尘讲,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这让她忧心不已,以至于这几日对琢尘都是淡淡的。

水至清道:“好,既然是大家的意见,我们就一同进去。珺辛,用你的丹心剑打开洞口。”

珺辛讶异的看着暮息,暮息点点头:“圣剑也可出入。”

原本一元洞口的禁制除掌门可以自由出入外,应是三位长老同时施法才能打开,但是当时玄木靖发狂时水至清却说持圣剑也可以出入一元洞,直到亲自把玄木靖送进洞中,暮息才相信。

珺辛伸出左手,默念法决,掌中红光一闪,丹心剑出现。

水至清看着丹心剑眼中光芒闪动。

暮息传音交给珺辛打开洞口的法诀,珺辛照做,果然洞口禁制被打开,三人依次进去。

时隔两年多,珺辛再次入一元洞,深感物是人非,心情跌宕起伏。洞里还是从前样子,只是没有了仙气氤氲,洞壁上也没有了仙露,那个张牙舞爪的透明小虫子也不见了。

“不知道二位长老上次送玄长老进来时可曾见到过灵尊?”珺辛看着水至清问道。

“我们当时并没有进来,只把玄长老送到洞口,自然也未见到过灵尊。不过说来这么久了,灵尊到底去了哪里?”水至清忧心道。

珺辛不再说话,带二人走进左边通道,来到掌门修行的洞室,玄木靖果然在这里!

只见他正盘膝坐在至阳气罩中,身穿干净的海青色长衫,低垂着头,枯白的头发披散下来将脸面遮住。

水至清拜道道:“玄长老,你修行的如何了,可压制住了心魔?”

“玄长老,我给你找来了晶魄,你要不要试试?”暮息也问道。

玄木靖始终低着头,不言不语,一动不动。

珺辛握着冰魄盒子的双手微微颤抖着,身体靠在洞壁上尽量保持平静。

水至清和暮息对望一眼,双双调运护体真气,暮息对珺辛道:“你别过来。”

二人渐渐靠近玄木靖,暮息抬手用真气将玄木靖的头发拂开,露出一张苍枯泛黑的脸,脸上毫无生气,血脉凝结,手脚冰冷,——玄木靖早已经死去多时!只是被洞里的至阳之气罩住神识,尚残存一丝真气罢了。

二人扑通一声跪下,失声痛哭。

珺辛再也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落下……

三人哭了许久,水至清才止住悲痛道:“既然玄长老走了,我们应当为他料理后事,让他早日超脱……”说着眼泪又落下。

暮息一脸悲怆点点头。

珺辛哭的眼圈通红,忍住泪道:“一切但凭水长老做主。”

水至清悲道:“昆仑的门规只有掌门的仙体才能存放在一元洞里,玄长老的遗体我们要请出去……”

暮息再次伏地哭起来。玄木靖的遗体一旦离开至阳气罩,立时便会魂消魄散;若出了一元洞,遗体便会同常人一样腐烂。因此,仙道之人故去一般都会在七天内火葬。

“那昆吾剑呢?”珺辛问道。

“玄长老魂魄消散之际,昆吾剑会飞出重新认主,若是没有找到命定之人就会消失。昆吾剑在昆仑两千多年,从来都是上下传承,这还是第一次未得传承。我们三人中,本尊的修为最高,所以一会儿,你和暮息长老搬动玄长老遗体,本尊负责收昆吾剑。”水至清语气中有着压抑的兴奋与紧张,此前他一心逼玄木靖交出昆吾剑,哪知玄木靖受尽折辱昏迷至死都不肯给他。

两日前,水至清再次去逼问玄木靖时,才发现他已经气息奄奄,命在旦夕。本想在密室中直接将他杀死强夺圣剑,未曾想圣剑跟随玄木靖多年早已融为一体,不但未杀死他反而被圣剑护体反弹受了不小的伤。水至清只好听从“那人”的意见,将玄木靖重新挪回一元洞,让他的魂魄自然消亡,也好撇清自己的嫌疑。

暮息听了水至清之言也不说话,默默看着珺辛。

珺辛点点头走过来站在玄木靖身侧,道:“暮息长老,我们送玄长老出去吧。”

暮息慢慢道道:“你,准备好了?”

“好了。”珺辛答应的很干脆。

二人弯下腰,轻轻将玄木靖抬起,搬离出至阳气罩。

玄木靖遗体突然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暮息手一抖,差点松手,珺辛忙运气将玄木靖稳稳托住。

与此同时,玄木靖的魂魄神识缓缓从头顶逸出,逐渐消散,随即一道黄光乍现——

水至清早已严阵以待,整个洞中都被他的真气包围,黄光出现后迅速被他真气包裹住,水至清运气将真气渐渐收拢,眼看昆吾剑入手时,黄光一闪,瞬间消失!再回手抓时,哪里还有圣剑的影子?

昆吾剑消失了!

一元洞突然传来一阵地动天摇般的晃动,一声低低的嘶吼咆哮声回荡在洞里。

水至清瘫倒在地,失神的看着洞顶,他无法相信昆吾剑就这样消失了!

三人就这沉默了许久,珺辛突然转身将玄木靖遗体放回了蒲团上,寒声道:“昆吾剑既消失,玄长老的死讯就不能传出去,还是让玄长老在这里吧。水长老,您觉得呢?”

水至清许久才回过神来,一脸疲态,无力点点头,他筹谋计算了这么久到底还是一场空!

三人出来时,昆仑罕见的下起了雨。

洞口外等待的四人都是一脸的惊惶期盼,珺辛正容道:“玄长老已经服下丹药,神识清醒了许多,但是还要静养些时日。”

“刚才为什么震动?”安歌惊魂未定。

珺辛默然道:“大约天象有异吧!安歌师兄,麻烦你去跟其他弟子解释……”

珺辛看着天空中淅沥的雨心道:玄长老,连苍天都为您落泪了……

当天傍晚,水至清便要暮息回姑射同盟,珺辛本要阻止,暮息却痛快答应,言道:“同盟现在有些情况,我是要回去看看。”

暮息离开时对珺辛传音道:冰魄你收好。未等珺辛回答,便离开了昆仑。

雨一直淅淅沥沥的下到深夜才渐渐止住。

珺辛望着窗外,知道有人一定比她更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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