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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沉沦挣扎(三)

何旭日不说话了,他看得出来,现在的林羽朋已经看透了生死,甚至是在求死。而报仇更是他唯一的念头。他很难理解,以前一直都那么温和的一个人这么会变得这般样子。可是他也想象得出来,这期间他定然是经历了太多的痛苦。原本他有个幸福的生活,可是却硬是这样被毁了。爹娘妻儿,几乎是在一晚之间全都没了。换做是自己,或许想法比他更极端呢。想到这,何旭日也不再说话。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的二十号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从事身上拿出一本书道:“这是我的独门轻功‘身影追鹤’对你或许有用。不论怎么样,我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你现在还年轻,或许不懂得生命的珍贵,可是有一天你会明白,活着便是最大的幸福。”说罢这才离开。

林羽朋回味着何旭日留下的那几句话,却只是摇了摇头:“我实在已经找不到活着的意义了,现在我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报仇。如果有一天大仇得报,或许我的生命也再没有任何意义了。我一辈子的幸福都不过只是想和自己的心爱的恩白头到老,如今这个愿望已经不可能实现,我的生命其实也就已经到了尽头,虽生尤死而已。

他拿起何旭日留给他的那本书,开始认真学习起来。既然报仇已经成了自己活下去的唯一理由,那么做这件事情也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转眼间又过去了半年,这半年来,林羽朋一直都在勤练武功,始终未走出庐山一步,他的武功明显精进了不少,剑法他将“飞龙在天”的威力已经完全使了出来,配合那自己所创的“海河四式”,单论剑法来讲竟已经不输夏夕阳太多。而轻功再何旭日的指点下,也是一日千里,半年下来他的轻功造诣已经比的上之前清悠的轻功了。可惜的是内力仍然不足,虽然半年的修养,加上半年的苦修,他的内力不仅恢复而且有所曾长,但是距离绝对高手却始终差了一些火候。而如今已到了八月份,距离八月十五那天只剩下几天了。按照林羽朋的想法,便是在八月十五那天,去找朱棣了结这段恩怨。

所以这天,他终于决定出山了。于是,在何旭日那里拿了些盘缠,又借了匹马,终于下了庐山。然后他想了想,终于还是决定先去一趟四川保宁,毕竟那里是亲人丧命的地方。

一路向西策马狂奔,一直到傍晚时分才到了一家客栈休息。客栈里依旧热闹,依旧有人在谈论起最近的江湖事情。林羽朋突然想起,当初自己处出江湖的时候,在风雨楼遇到清悠的情景,恍然间已经竟然已经三年了。如今风雨还在,风雨楼却早毁了,记忆仍在,心上人却已逝了。想到这的时候,林羽朋在不知不觉间竟落下泪水。

忽然间有人伸出一条手帕给他,手帕带着一缕芳香。林羽朋抬头的时候,便又看见何心那绝美的脸庞。“你跟踪我?”林羽朋问道。

何心没有回答,而是坐在了他的对面。自然不用何心解释,林羽朋也知道她这么做的原因。“你不该来的,你跟着我太危险了……”

“可是你明知道九死一生,也还是要去?”何心反而问道。

林羽朋叹了口气道:“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没有人是没有选择的,这不过是你自己的选择,而我跟着你也是我的选择。我尊重你的选择所以我不拦着你,可是也请你尊重我的选择。”何心的声音很低,仿佛也没有感情。可是这冰冷的语气中所透露出的关怀,林羽朋却能深刻的体会到。

林羽朋喝了口酒道:“何心,你现在已经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不想在看到你遇到危险。你好好活着,如果我死了,至少还有你每年还能替我烧柱香。”

何心也倒了杯酒一饮而尽,然后道:“你放心吧,我不会阻止你,也不会陪你去死的。我只是跟着你,到时候好替你收尸。”

沉默,长久的沉默,两人喝着闷酒却不再说话了。客栈的其余角落里,依旧有人在聊天,两人心不在焉,自然也都没有注意到这些人在聊什么。一年的时间,未入江湖,如今的江湖又发生了许多事情,只是林羽朋都不知道而已。比如,大内密探总指挥,在年初被刺杀,可是是谁下的手呢?

一直到第二天晚上,林羽朋与何心才到达保宁府。顾不得去找地方休息,林羽朋直接奔向了金龙阁的旧址。曾经豪华的金龙阁如今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那夜在金龙阁被覆灭之后,大内密探又放了一把火,将这里烧成灰烬。如今,在这月明星稀的晚上,还似乎有之前那金龙阁的影子,只是看起来显得更加荒凉。

林羽朋来到这里之后,看着这一切,始终不曾说话。这里,曾经是亲人丧命的地方,也是自己父亲半生的心血。如今已经都已经灰飞而烟灭,林羽朋不知道说什么,他捧起一把土,又洒在了空中。然后跪在了地上,深深的喘息。这一瞬间,他看到了天地的沧桑,看到了人间的无奈,也看到了自己的孤单。而后,他趴在地上,居然就这样睡着了。何心只是一直看着他,对于他的任何行动都不加阻止。一直看到他睡着之后,才在他旁边升起一堆火。

夜,凉如水,风,轻如雪。大地显得安宁而又恬静,除了远处林子里还有着依稀的虫叫声。何心望着天空的明月,还有那几颗寥落的星辰。又深情的看了几眼林羽朋,最后那倾城的眼眸上,出现了泪珠,沾湿了她的睫毛,顺着脸庞滑落在地。

“你可知,在你为一个人,生不如死的时候,也有一个人因为你而痛不欲生!”

苍白,安详,带着几分死亡的气息。林羽朋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给何心的感觉就是这个样。现在的林羽朋,整个人平静的没有办法波澜,就像一个僵尸一般,没有丝毫的感情。他的脸色苍白而由安详,可是浑身给人的一种感觉却是死亡的气息。这种感觉,居然让何心都有点感觉害怕。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子?”何心在心中问道,可是她只能是在心中这般问。她冲着林羽朋笑了笑:“你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一大早,她已经准备了吃的东西。

林羽朋笑了笑:“谢谢。”他笑了,而且举止之间也恢复了平常。可是何心看到了是这笑容之后的空洞,以及眼中的那份绝望。这一瞬间,她突然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他已经死了,至少他的心已经死了,再不是那个有血有肉的林羽朋了。何心又有了想哭的冲动,却强行抑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吃过东西之后,林羽朋对何心道:“我要去京城了,你不要跟着我了。如果你在我旁边,我肯定是报不了仇。”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何心却仍然坚持道:“我和你一起去京城,但是如果去皇宫的话,我决不会再跟着你。”她的语气也很坚决,容不得半分商量。

林羽朋也没有在说话,眼睛望向了前方,心中却在为何心不值。只是何心说的对,他没有权利阻止何心做任何事情。心中叹气道:“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的情意,但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过得幸福快乐。”

伫立良久,林羽朋终于再次上马,朝着京城奔去。

八月十四,夜,月圆前一天,林羽朋与何心已经到了京城。如今京师已经由原来的应天府变成了现在的北京府。而这北京府原本叫北平府,在朱棣即位之前便一直是朱棣的封地。朱棣在后来攻下南京之后,将北平府改名北京府。所以这里一直是朱棣的发家之地,也一直是朱棣很重视的地方。朱棣几次亲征,都会在此地停留。而如今紫荆城修建完毕,朱棣自然是迁都于此了。

在休息一晚之后,林羽朋第二天便来到了雄伟的紫荆城之下。看了一下周围的地势,正在考虑晚上该从哪里溜进去。然后又借助银两的帮忙,将紫荆城里面的位置简单画了一个地图。

更让林羽朋欣喜的是,他还得到一个很好的消息。朱棣是个很勤快的人,无论什么时候,下朝之后,仍然会在御书房批阅奏章到半夜。而这就是他出手的机会。

之后他便和何心一起回到了休息的驿站,准备吃点东西,在好好休息一下养精蓄锐。晚上林羽朋换上一袭黑衣,便要出发。何心却突然从身后紧紧的抱住了他。“我知道你一定要去,所以我不拦你。我知道你不想我和你一起去,所以我也答应你不出去。可是你要知道,我会一直在这等着你,等着你活着回来。”

林羽朋转过身,看着何心,那已经冰冷的眼神中也闪过了一丝的柔情。他突然郑重的对何心道:“我答应你,如果我还能活着回来,我便忘掉过去,然后好好和你一起生活。可是如果我回不来,也希望你能忘掉我,好好生活。”

“好,我等着你。”何心答道。可是在她心里却早就下了决定:“如果你回不来,我也不会独活的。”

然后,渐渐的,何心的手松开,而林羽朋也终于是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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