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浑身长满了刺的刺猬
什么?爱情戏码?穆菲骇然,她不过是作为客人,邀请自己来的主人尽尽地主之谊夹菜给她问问她能不能吃得习惯,怎么在别人眼里看来就成了你侬我侬?她冤枉啊!
穆菲撇下筷子急急地挥手,“你们误会了,我不是……”
还未说完,成先生就打断了她的话。成先生不顾身旁中年妇女幽怨的目光,眼神锐利地看着那个女生:“吃你的饭,我跟你妈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女生吃了瘪,却并不甘心,一脸愤恨地看着穆菲,说:“爸,我妈陪着您二十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就算您不爱我妈,但是可不可以也请您照顾一下一个为您生了两个孩子的母亲的感受,难道我妈、我跟我弟弟三个人的分量还比不上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女人吗?”
野女人?她居然被称作野女人?
穆菲愤怒了!
穆菲腾地从位置上站起来,一股气快要憋不下去,这个女生是怎么回事,完全没搞清楚状况就乱叫人野女人,她这是什么理论,难道她父亲带一个女人回家就是野女人就是小三吗?
穆菲很气愤,成先生比她更气愤,把筷子摔到了那个女生面前,“你叫谁野女人?她是你爸我看上的女人,是我邀请过来的贵宾,你居然敢忤逆我的意思,敢拂我的面子,给我滚回房间去面壁思过!”
“哼!我不吃了,妈,弟,我回房去了。”女生也很气愤,摔下碗站起来就蹬蹬蹬上了二楼,听着楼上传来的重重的关门声,中年妇女一脸难色地看着成先生,成先生却并不理她,转向穆菲安抚着她。
“小穆,你别把她的话放在心里,这孩子就是这样,被我惯坏了,你放心,总有一天她会接受你的。”
穆菲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轻轻推开成先生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抬头看着他,一脸疑惑地问:“成先生,我不明白您的意思,什么我是您上看的女人?什么总有一天她会接受我?我为什么要她接受?”
成先生以为穆菲是生气了,露出宠溺的笑容安慰着她:“小穆,你别担心,你今天能来参加我的生日派对,我知道你一定也是喜欢我的,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你受这种委屈的。”
什么啊,这人怎么这么自我感觉良好!她会来参加他的生日是因为院长大人威胁她说如果她不来就炒她鱿鱼,可不是因为喜欢他啊!
穆菲哭笑不得,坐她左边一直默不作声,约莫二十四、五左右的女生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绞尽脑汁想着什么,这时候似乎突然想起来了,一拍大腿说:“那个,你……你不是我哥的……”
话未说完,传来一道脚步声,众人闻声转头,成瑾原如遭遇电击般,脸色阴沉得可怕,他一步一步往餐桌边走来,声音带着被人背叛的绝望。“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说,你喜欢他?”
看到成瑾原出现在这里,穆菲比他更震惊,连忙挣脱开成先生的手,看看他,又看看成瑾原。
成先生?成瑾原?
穆菲欲哭无泪。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之前就依稀听说成瑾原的爸爸住在疗养院调养,而自己负责照顾的病人也姓成,虽然说同院同姓的概率挺低,不过她为什么就没有怀疑他是成瑾原的爸爸呢?
虽然他们长得一点也不像,不过她应该还是可以从姓氏、家底这些蛛丝马迹中发觉出来的呀!
自己真是太糊涂了!
穆菲站起来走到成瑾原身边,小心翼翼地指着成先生,眼神如做错事的小孩子般看着成瑾原问:“成……成先生是你的爸爸?”
刚才的女生这才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疑问,诚惶诚恐地看着成先生说:“爸,她……她好像是那个人的……新婚妻子穆菲。”
成世贸看看穆菲,再看看成瑾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神色复杂。
“误会一场。”半晌后扔下一句话,成世贸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转过身继续吃饭,而成瑾原,脸色铁青,面无血色,拳头捏得咯咯响。
真是太乌龙了。她不知道怎么就让成先生误会了自己喜欢他,不仅害得他跟女儿发生口角,现在还与自己的亲身儿子之间充满了火药味。
看到成瑾原双眼通红,中年妇女,也就是成世贸的妻子林璇连忙走上前解释道:“瑾原,你爸爸不是故意的,他并不知道这位穆小姐是你的妻子,你不要怪他。”
“不要怪他?”成瑾原嘴角扯出冷漠的笑容,脚步沉重地走到餐桌边,看着正优哉游哉嚼着菜,脸上无丝毫愧疚的成世贸,怒气更盛。“这么多年了,你拈花惹草风流成性得还不够吗?害死了我妈,酿成了那么多悲剧却还不肯收手,现在连你的儿媳妇都想染指,你简直就是个畜生!”
“畜生?”成世贸把饭碗摔在地上,愤然地站起来,眼里蓄满了火光,“你这个不孝子,你居然敢骂你老子是畜生,这么多年是谁花钱把你养大的?现在你长大了,胆子也变大了是不是,居然连你爹都敢骂!”
“爹?”成瑾原冷笑:“我没有你这样禽兽不如的爹!”
“混账东西,给我滚出去!”成世贸愤怒难耐,随手抓起一只碗用力砸向成瑾原,金丝环边的精致小碗呈抛物线往成瑾原脸上飞去,“砰”的一声,在撞上成瑾原的额头后摔在了地上,破成碎片。
鲜血顺着额角流下来,一滴一滴掉落在地上,触目惊心。
事情怎么会进展到这么严重的地步?
穆菲慌了,连忙掏出纸巾去帮成瑾原擦,却被一把推开。
穆菲一个后退,脚步不稳,摔在地上。
成瑾原淡漠地看她一眼,不管不顾额头,咬牙切齿地瞪着成世贸:“我再混账也没有你混账,你看看……”手一一指向在场的人,“你看看这个家有多乌烟瘴气?”手指停留在安瑞所站的地方,“这个爱慕虚荣的女人,为了嫁给你,设计害死了我妈,现在却来假惺惺地对我好。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手又指向年纪最小的那个男生身上,“想展现你伟大的母爱,去找你亲生儿子就好了!”
安瑞一脸歉疚地抽泣着,听到成瑾原的话伤心地低下头。
“不准欺负我妈!”成灏岚推开椅子走过来,挡在林璇面前,把林璇护在身后,剑拔弩张地踮起脚瞪着成瑾原,“我警告你,不要以为你年纪比我大我就会怕你,你要是敢再欺负我妈,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成瑾原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嘲讽一笑,身子缓缓转动,指着餐桌左侧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生说:“至于这对不知道你何年何月落下的种,刚出生就被失宠的妈妈抛弃丢到成家来,没有爸妈管教,整天只知道游手好闲好吃懒做欺负下人,连你都不知道她们到底是你哪个女人留下来的孩子,你不觉得她们很可悲吗?
“喂,你够了!”成世贸的大女儿成君怡走过来,昂着头不爽地看着成瑾原,“你说谁没人管教,谁游手好闲?你以为你很好吗,你不也在十岁的时候变成了一个有人生没人养,整天面瘫似的毫无表情,到现在为止连女人都不敢碰的感情洁癖鬼?”
“就是,要是被外面的人知道,在众人面前风光无限的JIK国际总裁连爱人的能力都没有,是不是会很有趣?”跟成君怡是双胞胎妹妹的成君琪双手环胸走过来,添油加醋地说,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气氛骤然降低到零点,穆菲能感觉到成瑾原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她不知道他下一秒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只能跑过去紧紧地抱住他。
她感觉得到他的全身都在颤抖,她心里害怕极了,她从来不知道,在她眼里光芒四射的成瑾原,家庭状况会是如此的糟糕与混乱。
此刻的他眼里盈满了孤寂与落寞,让她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
一直以为他有着俊秀的外表,优渥的家世,疼爱自己的父母与姐妹,却不料,面对着这个家,他的心早已经被伤得千疮百孔。
原来婚礼上没有家人出席,不是家里人比较低调,不想在有媒体镜头的地方抛头露面,而是他们根本就不屑于出席。
原来他跟自己还有络亚一样,都是没有妈妈的孤儿。
心,突然就柔软了下来。
“瑾原,我们先离开,大家都冷静冷静一下好不好?”
穆菲紧紧抱着成瑾原,渐渐地了解到,其实他的颤抖并不是因为愤怒,而是痛苦与害怕。
也许想到了以前的情景,也许是被揭开了伤疤,也许是被刺到了痛处。
他的身子颤栗着,嘴唇咬得发白,像是在极力忍耐痛苦的样子。
第一次,穆菲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跟他说话,像关心自己很相识很久相爱很深的人那样。
虽然没有给她任何回应,但是她感觉得到,他的身子正在慢慢放松下来,不再像刚才那样颤抖得厉害。
他的呼吸渐渐平稳,拳头也慢慢松开,就这样被她抱着,眼神愣愣地看着她。
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头顶乌黑发亮的头发,但是第一次,他感觉到了温暖,那是从她身上传递过来的体温。
自从十岁妈妈去世后,他的世界一直都是冰冷的,这栋别墅里家人冰冷的面孔,办公室里冰冷的电脑,工厂里冰冷的器械,黑夜里自己冰冷的体温。
这是时隔十多年来,他第一次所接触到温暖。
双手颤颤巍巍地抬起,想要拥抱住这份温暖,在即将触碰到她的背的时候,眼神不经意地瞄到神色复杂的成世贸,刚进别墅看到的那一幕又粹不及防地出现在脑海里。
假的,所有的温暖都是假的!作为他新婚不久的妻子,却出现在其他男人的生日宴会上。
而且,那个男人还是他最痛恨的人!
无法饶恕!
猛然惊醒过来,用力推开穆菲,成瑾原拂袖离去。
在转身的瞬间,心,突然就空了,体温又恢复到了常年的冰冷。
不属于自己的温暖,果然短暂,只是转身的距离,就已冰冷透顶。
穆菲跟着成瑾原出了别墅,眼看着成瑾原上了银色兰博基尼爱马仕,还未等她上车就启动车子绝尘而去,穆菲急得直跺脚,只得急急忙忙招了辆计程车。
上了车后发现成瑾原并不是开往回家的方向,便吩咐司机跟着他的车。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疾驰而行,最终停在一片满是荒凉的地方。
下车放眼望去,发现这是墓地区,远处成瑾原的身影看起来小小的,只有婴儿般大小。
顺着一节一节的阶梯走上去,躲在墓地边的一颗树下看着。
穆菲的视力很好,认出了墓碑上写着的字是“成母安瑞之墓”。
安瑞?这是成瑾原的妈妈吗?穆菲思索着,耳边却传来成瑾原悲痛孤独的声音。
“妈,我是阿原,我来看您了。”成瑾原用手擦拭着墓碑上的灰尘,又把墓座上的落叶枯花拂开,“我今天又跟爸爸吵架了,不,我不应该叫他爸爸,早在他害死您的那天,他就已经不是我的爸爸了。”停顿了几秒,“他还是狗改不了****,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到处拈花惹草朝三暮四,他根本就对不起您,也根本没有把您的死放在心上。您那么爱他,可是他呢,在您去世后的第二个月就又娶了其他的女人,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得到您全部的爱,也没有资格再当我的父亲。”
双眼忧伤地看着墓碑上母亲温和的笑容,继续喃喃自语:“妈,我绝对不会像您一样如此全心全意地去深爱一个人,因为在爱情的背后有的只是背叛,只要我不爱,就不会失去,只要不动心,就不会受伤害。”冷笑一声,“爱是什么?在我的世界里,有的只是仇恨与利益。爱?我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这个字。”
穆菲在树后听着这席话,越听越觉得心痛。
这个家伙小时候到底是受到了多大的心灵创伤啊,已经被伤到连爱人的能力都没有,连被爱的感觉都不敢信任了吗?
眼睛微眨,心口泛酸,预感到那家伙丝毫没有要离去,完全有在这里再待上几个小时的打算,不知该上前劝说还是继续在这里等待。
“呼——”一阵清凉的夜风吹来,几片落叶轻飘飘掉落在头上,身子不由打了个哆嗦,扯了扯针织衫,把衣服裹得更紧些。
树叶婆娑,周身有种诡异的宁静感。
昏黄的路灯照射在墓碑上,一张张脸似乎都在冲着她微笑,虽然都是笑脸,不过依然让她觉得浑身发怵,阴气环身。
“喵——”一声尖叫冲进耳膜,一只野猫迅疾地从碎石阶梯上蹿进草丛里。
“啊,有鬼呀!”穆菲吓得挥舞着爪子跑到了成瑾原的身边,跌跌撞撞地撞在他身上,连同他一起,双双跌倒在地上。
突然听到的一声尖利的女式叫声,成瑾原也被吓得不轻,发现来人是穆菲后,又是震惊又是无奈,“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不放心你,所以跟上来了。”穆菲双手撑地爬起来,拍怕自己身上的灰土,又满脸歉意地拍拍成瑾原的西装,看到成瑾原一脸警惕跟嫌恶地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