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身影疾步而来,一个忙扶起千雪的身子道,“姑娘胸中积了瘀血,把她咳出来!”
千雪凝眉,又咳了几声,吐了几次,才舒服的喘了一口气。另一个太医见她胸口伤处有血渗出,忙解开她胸口的布带,洒了药,止了血,嘱咐她道,“伤口还未愈合,姑娘暂时不能动得半分。”
千雪轻轻点头,两个太医退至一边对耶律斜轸道,“姑娘伤势虽重,却眼下瞧着,应该没有危险,只还需多加照看,以防伤口发炎。”
耶律斜轸皱了皱眉,起手道,“有劳两位这几日的辛苦,日后本王定重谢!”
待太医退了出去,他至她炕榻边上,眼眸低沉。她淡漠一笑,正欲开口,他忙止住她的唇道,“知你要说什么,留着力气,把伤养好,那些不打紧的话日后再说!”
她瞅着他胡须未刮的脸庞,疲惫不堪的双眸,伸手探向,他忙接住,握在手里,声音坚硬道,“这是耶律奚底的府邸,太后和耶律休哥他们都在,别想太多,只好好养着。”
他在额头落下一个轻吻,旋即再瞧去,她又昏睡了过去……
六月的天,风和日丽,鸟儿欢唱,花儿开放,萧后登位高座,抬手握着茶杯,瞅着下面的四人道,“很久没与你们几个坐在一起了。今儿是个好日子,本后的身子好了,千雪的身子也渐渐痊愈了,咱们以茶代酒喝一杯!”
下面四人起身同饮,萧后瞧着左边的耶律休哥道,“逊宁,如何?”耶律休哥笑道,“清新淡雅,有一种淡淡的菊香气,透人心脾。”
耶律斜轸撩眉,见千雪带着四人而来,各自手里端着一个小盘,盘里搁着一个玲珑剔透的小碗。
千雪端庄的模样,放小盘在萧后面前,随后对身后四人使了眼色,四人各自把手中的小盘放于耶律休哥等人面前。耶律休哥旁边的耶律沙瞅着碗中的软食道,“千雪,这东西能吃?”
千雪瞅着他道,“王爷尝尝不就知了。”
耶律休哥见众人都瞧着,第一个拿起旁边的小勺盛了一块,放在嘴里,闭眼十分享受道,“又软又甜,还有种特别的香气。”
闻言,萧后,耶律斜轸,耶律奚底,耶律沙亦尝了一口。萧后赞赏道,“果然甜而不腻,香而可口。”耶律沙忙着点头示意。耶律奚底却是沉默不语。唯独耶律斜轸似乎有些不对劲,耶律休哥瞅着他,又看看千雪的得意劲头,心中一笑,表示无奈。
耶律沙瞅着他碗中的食物道,“千雪,为何碗里的颜色不同?我的怎的是红的?”
千雪笑道,“奴婢在王爷碗里放了红樱桃,红代表火,寓意是王爷如火般的急脾气,又似如火般的热情。”
耶律沙微蹙眉,随后瞅着耶律休哥碗道,“他为何是蓝色?”
千雪复道,“那是蓝色薰衣草,寓意着逍遥随性,却也不乏柔情和……”
“和什么?”耶律休哥故意揪着她问。她大胆道,“玩世不恭,放荡不羁!”
众人轻笑,萧后道,“这丫头果是了解你!”
萧后看着耶律奚底道,“丫头,那为何是紫色?”千雪看了一眼耶律奚底,忙收了眼神道,“那是葡萄,奴婢不知王爷的喜好,故胡乱掺了葡萄汁。”其实,依着耶律奚底那副表面儒雅的面孔,心底却是极其阴暗之人,掺点黑墨还差不多,不过,她着实没那个胆儿。故用葡萄替代了,也算对他救她一命的恩情了。
她瞅着他细品奶昔的模样,倒是想起当日他救她之情形了,不过她实不喜欢他,但横竖都是她欠了他的!估摸着日后见着他也不能躲他了,哎……真是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救她一命到叫她命短了……
耶律休哥见耶律斜轸盯着碗中皱眉瞧,便道,“韩隐,有何不妥吗?”
耶律斜轸顿了顿才道,“哦,没有,只想着这东西该有个名字?”
他的眼神飘向千雪,她扬眉一笑道,“王爷就叫它奶冻吧,是奴婢新研制的!”
他微点头,便不再言语。她皱眉问,“可是不对王爷的胃口?”他瞧着众人都吃光了,唯独他只吃了一口,瞧着碗不语。
萧后道,“可是身体不适?”
耶律斜轸忙道,“太后忧心了,臣下……”他看了一眼淡漠的千雪,咬牙复道,“臣下牙疼!”
千雪闻言,低头咬唇不敢出声。他不是喜欢橘吗?今日定叫他酸个够!见着他硬着头皮下咽又是无语的表情,她险些憋不住笑声。
萧后起身对她道,“你的身子才刚好些,不必过于劳累,凡事叫晓京多顾着点。再过三日咱们便回上京。本后累了,先回屋了。”随后,又吩咐雅姬道,“你也照顾着点她,别尽由着她来。”
雅姬带着笑意对千雪凝了凝眉。千雪呼了一口气,忙躬身做了谢意。雅姬对她无奈一笑,旋即便和萧后走入内室。
千雪散步在耶律奚底府里的后园内,不曾想,在一处门扇处,忽的被人拉往,扯入一间屋内。
“司徒千雪,你可知罪?”身体被他从后拥着,声音从头顶贯来。她一动不动,淡淡回道,“奴婢不知犯了何罪?”
耶律斜轸轻轻转过她的身体,伸手在她额头重重敲了一下道,“如今胆子大了,连我都敢戏落了?”
她皱眉,抚着额头,娇嗔道,“好疼的!”他居然真的下手。
他凝眉道,“不疼?谁知你日后是不是又要在我的茶里,食物里放何东西?”
她忍着笑意道,“王爷冤枉奴婢了,那奶冻可是奴婢亲手用上好的橘子磨成汁一点一点……”
他未等她说完,便拥她在怀,低头吻住她的唇,千雪瞠目,揪着他的衣袖,旋即在温柔融开之际,闭了眼,双手搭上他的肩,交叉在他的脖颈后,任由这个吻缠绵了许久。
他柔情似水的黑眸瞅着近在此尺的红润脸庞,旋即抬手探上她的前襟,她止住,他笑道,“只看看你的伤口可愈合的好?”
说起她的伤口,千雪不得不佩服古代的医术,她那般深而长的伤口,竟在短短一月内,全然好了,要不是身子弱,估摸二十几日便愈合了。
“整日好吃好喝,不好都难。”她打趣着自己。
他凝眉,收紧她的腰身道,“得尽快想个法子,让你待在我身边!”
她羞涩的脸忙抬头,他点住她的唇道,“如今又过了一月,尔诗也嫁人了。若说我的拒绝伤了她,该歉疚的,该补偿的,我愿承担,你还在顾虑什么?”
她抬首道,“我怕面对你的家人。”从前她顾虑的是他的身份,权衡的是他和杨家之间的利弊,如今放下汴梁,却在纠结她将要面对的人。耶律休哥的提醒,她最近一直在思索,他的妻妾,儿女,她都得接受,只每每想到此,便没由来的心生余悸。
即使他的心在她这里,终究还是逃不脱与别人共侍一夫的命运。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接受今日的他还在与她同床共枕,明日便易主的事实。只一想起,她要和皇宫里的女人独自面对孤冷的寒夜一般,便浑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