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了两面,哪有什么来往?聊了些话,竟觉得与他很是有缘,便亲切了些。”千雪娇嗔道。他瞅着了她半响,旋即不再言语。她放他的手在他小腹上道,“瞧着你爹,多小气?”
他低眉,无奈一笑,欲轻吻她的唇,她止住柔声道,“你这般离席,太后和皇上不会怪责?”毕竟今日他是主角。他笑道,“你坐的那么远,也不曾顾及太后和皇上?”她道,“你是将军,我不过是个奴婢,自然没人注意。”
他收住她的腰身,凝望着她道,“早该为你行个仪式,正式过门才是。只如今你怀了身子,多有不便。不过,从前答应你之事,恐叫你失望了。”
“我是不在乎名分的。就这样平淡些便好。”曾经那些不该有的梦想她早已忘却,情到深处,原是什么都不在意的。
他的唇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道,“今晚我得陪着他们,夜里凉,若实睡不着,便叫侍香陪着你出去走走。只不要走的远些。”她点头。
千雪蹲坐在一处小河流水处,自顾端着下巴,听着潺潺水声,星光点缀,不禁哎叹道,“哎,好想吃一个冰激凌啊。”侍香在身后道,“姑娘若想吃什么,我叫人去准备。”
她转眸瞅着她莞尔一笑摇头,心里只叹,“若是这里有,就不必望河兴叹了……”旋即,便瞧见对面火光寥寥,甚是引人注目,道,“那是何处?为何总是灯火通明?”侍香看去道,“是咱们碧莲公主的帐地,听闻是前日才回宫的,不过没有入宫殿,只驻了外帐。”
“碧莲公主?”她好似未曾听过。侍香复道,“碧莲公主是先皇在次公主出生时赐予的,圣宗皇上登基又唤为铁镜公主。”
耶律金娥?千雪心中猛然唤出这个名字。为何她回来了。岐沟关战役后,她未曾敢从旁人口中得知任何杨家人的消息。本想不知便可以躲开。只是耶律金娥竟在此?莫不是……
“姑娘要去哪?”侍香见她匆匆起身,步伐极快,便小心的跟着身后。千雪道,“咱们去对面瞧瞧。”
“嗵!”突地,从旁边漆黑的草地里传来声音。侍香挡在千雪身前,凝眉。千雪瞧着声音处,喊着,“可是有人?”叫了两声无人应答。侍香拉住千雪道,“黑乎乎的,姑娘莫不可去瞧。咱们回去叫人来瞧便是。”
千雪道,“前面便是咱们的大帐,有谁敢在这里装神弄鬼,莫不是有人摔在里面。快拿火来,近身去瞧瞧。”
侍香劝她不住,只硬着头皮提着灯火一步步随她向前走去,只还未走近,便听见有人喊,“在这里,在这里!”
四五个侍卫从对面而来,皆围住一片小地。千雪仔细瞧去,见地上果真躺了一个人,灯光照耀处,白色里衣,胸口若有若无的泛着红,面容被挡着,看不清。一侍卫道,“快抬回帐内,去禀告公主。”
当他们扶起那人的身体时,千雪几乎怵然在原地,双眸直直地看着被侍卫抬走的杨延辉!
千雪站在碧莲公主大帐的不远处,左右踱步,时不时抬眸看向那灯火闪亮的帐篷,几个婢女轮流进去,手里不是端着热水盆,便是拿着白布。冰冷的双手紧紧的纠结在一起,心里无比空落。方才灯光昏暗,她根本没来得及看清,只知他从侍卫抬走至今恐仍在昏迷。她已叫侍香去请耶律休哥,为何还不到?
“姑娘!”侍香从一旁而来,前面是耶律休哥的背影。千雪疾步过来拽住他的衣角,祈求道,“帮我!”耶律休哥皱眉,朝公主大帐望了一眼,释然。
千雪凝眉,原来他早知道公主带回了杨四郎!耶律休哥屏退了侍香,拉她在一旁,握起她冰冷的双手皱眉道,“既放下了,何必牵挂?这忙,我帮不了。”
她抓住他的袖角恳求着,“告诉我他伤势如何,有无大碍?”他凝眉,但见她期盼的眼神道,“我只知是公主回来的途中救了他。伤势好似很重,但几次醒来过,跑了几次,却被公主几次都找到。方才有人去向太后报过了,还在昏迷中,烧热不退。”
“你见过他?”萧后竟也知道?他沉声道,“他的枪法独具一格,我曾与他交过手。至于太后,她一向敬重爱国死士,英雄惜英雄,自是竭力救治,以恩报怨。除此之外,恐其他人不认得他了。”为安她心,他只能实话实说。
千雪闻言,心中镇定了几分。萧后要保他,便少了七分危险。只他的伤势令她担忧。她求着耶律休哥,“让我见他一次,就一次,我见过他安好便安心了,求求你……”
“不行!”他甩开她的手,拒绝道,“你有了身子,韩隐欣喜的模样你也瞧见了,若有个闪失,我和他何谈兄弟情分?”
她落寞松开双手,沉声道,“那我自个儿想办法!”她死死地望着眼前的大帐,正欲迈步,他扯住她的手臂,瞅着她无奈道,“真拿你没办法。”
“谢王爷!”千雪忙躬身作揖。
耶律休哥众侍从歇息后,买通了公主大帐外的守卫,带着千雪入了帐内。千雪瞅着木榻上杨延辉,他脸上毫无血色,唇边惨白,已干燥的裂开了皮。身上的伤因被衣服遮着,看不到。但双臂的箭伤清晰可见,映出丝丝血影。她不自禁盯了他半响,正欲伸手触碰他的额头,耶律休哥挡住她的手,对她摇头,“外面的侍卫说热症已退去了些,你安心吧。”
她皱眉,轻叫了一声,“四郎,你要活着,一定要活着!”
耶律休哥牵住她的手腕催促道,“该走了!”
千雪一千个不放心的回头瞧去,俩人刚撩起帐帘,竟见耶律金娥定格在门口。千雪失色,耶律休哥则淡定一笑道,“公主,几日未见,可是消瘦了些许。”
一身素衣,毫无粉黛修饰的耶律金娥道,“可是来探望穆易?”耶律休哥点头,旋即见她瞧着低眉的千雪,忙引见道,“你们还未见过,千雪,见过碧莲公主!”千雪忙抬眸,上前作揖道,“司徒千雪见过二公主!”耶律金娥瞅着她,瞥见她微隆的小腹,眼前一亮道,“原是斜轸哥哥的挚爱,有孕在身,不必多礼。”
“千雪略懂医术,正巧我说来瞧瞧穆易,便拖了她来。”耶律休哥道。耶律金娥温婉一笑,忙撩帘对千雪道,“既来了,便与他仔细瞧瞧。”
耶律休哥欲拒绝,千雪却疾步跟了进去,他无奈摇头跟了进。千雪这次才仔细查看了一番杨四郎的伤势。耶律金娥摸着他的额头急道,“原是方才退了下去,怎地又热了起来。”忙叫侍女去打温水退热。见千雪皱眉,复道,“太医瞧了好几个,伤口之所以愈合不了,只因这热总退了来,来了热。喝了药汤,总不见效,夫人可有法子?”
千雪凝眉,瞅着他被白布紧裹的身体,这样束缚,的确不利于热量散发。太医只是担心他伤口不勒住,便不会很好的愈合,但如此这般,却令他体内集蓄了火气和炎症。
她抬眸道,“公主若信我,便帮忙把他身上的衣服退了,还有这些白布条。”耶律金娥皱眉,看向耶律休哥,耶律休哥点头道,“公主不妨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