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雪听见耶律金娥的声音,掩过脸,忙抹了眼泪,呼了口气,刚转身,但见耶律斜轸正投来的目光……
马车里,耶律斜轸坐在千雪身边,轻柔道,“真就不和我说句话吗?”千雪咬唇瞅着他,“是王爷气我而去,奴婢怎敢说什么?”他笑着拥住她的身子道,“原是我会意错了,但你要体谅我在乎这孩子的心情?”
“他亦是我的孩子!”她坚定道。他释然,点着她的鼻头,收紧她的腰身喃喃道,“即便如此拥着你,亦觉得不够……”“连着他也不能让王爷安心吗?”她仰着头,放他的手在她的腹上。
他低头瞅着她笑道,“不知!”他吻上她的唇,深深的探入,千雪欣然接受,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身,心中不带任何杂念,第一次,她竟觉得如此最好,没有杨家,没有宋辽,没有挣扎与畏惧,只有他和她,还有连着他们血脉的孩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那是多次曾在梦中有过的情景……
耶律休哥放一个木匣在她面前,抬眸道,“我只想留你在大辽,想把你的心系在韩隐身上,别无他想。你若怪,若怨,我耶律休哥绝不半点怨言。这四十九封信我丝毫未动过,如今终是物归原主了,也了了我多年对你的歉疚!”
千雪打开木匣,但见一封封信皮整齐而列,轻拿起上面一个,打开,横竖扫了一眼,不错,是四郎的亲笔!开头道,“吾爱亲见,君已离京七日,吾思久长……”
千雪忙合住信封,缓缓拿起旁边一封,只道是同样的字体,“吾爱亲见……”瞭过一眼,再次封上,展了另一封,竟亦写道,“吾爱亲见……”
“啪!”木匣被缓缓扣住,身体已止不住的颤抖,她和他竟是这样错过的,她误会了他,还寄去了那样的断情信,怨不得他如此恨她,每一封都是他对她的思念,这四年他竟从未忘过,他是该恨她!
耶律休哥见她伤痛的眼眸道,“知你会如此难过,只我千算万算,算不过老天,原以为此生你们不会再见,不曾想如今倒成了驸马,终是我对不起你们……”
千雪凝眉道,“满婷的信亦是假的?”他落眉道,“真的,是我怕你不肯放弃,便叫人临摹了她的字体,重新与你一份。”她轻笑,四娘没有怀孕,以杨四郎的性子又怎肯一时间接受四娘?“原是我不够信任他,令他错付了……”她闭眼深叹。
耶律休哥歉疚道,“每次见他对你的一网深情,心中真是万分愧疚。昔日,只知三弟是真心疼你,不曾想杨四郎……。”
他叹口气复道,“我与韩隐自小长大,从未见他对哪个女人上心过,唯独你,别于旁人。是我私心了,喜欢你,便舍不得让你离开。你又是个倔性子,认定了,便不肯轻易放下。除非那人绝情,如此,我便私底扣了信,一心只图你安心留下。千雪……,我……”
“我不会怪罪王爷,多年来,王爷对千雪相知相惜,疼爱有加,深怕这上京的雪冷落了千雪。千雪对王爷只有感激,又怎会怨怪?只念世事无常,我与他有缘无分罢了……”千雪淡漠,心中虽伤感,却实对耶律休哥无半分怨恨,若说气愤,即便骂了他,终究不过是一时之气。
他牵住她的手臂,但见她的反常,担忧道,“你若想哭,想骂我,想打我都可,莫如此憋屈着,你不是隐藏之人,倒是叫我措手不及了?”她轻松一笑道,“王爷还当我是七年前那个莽撞丫头吗?一切都已成定局,即便我如何对王爷气恼,我和他终究是曾经,回不去了……”她低头轻抚着怀中的孩子,无奈叹气……
耶律休哥正欲又劝,知瑶端茶进来对他摇头,他向门口走去对知瑶道,“你好生安慰一下,还有那些信……”知瑶会意点头。
旋即倒了一杯茶道,“姐姐的淡漠真的让王爷出乎意料?”千雪莞尔一笑,瞅着眼前的木匣道,“帮我把它收起来吧,就放在床底的木箱里,好生收着,日后也算是个念想。”
知瑶道好,抬眸问,“这便一来,如何对他交待?”千雪闻言,心中咯噔一下,喃喃道,“他的情意千雪终是无福气罢了……”
“姐姐放下了,只怕他……哎……”知瑶叹口气,深望着窗外……
这几日,千雪因托着沉重的身子哪也无法去,便独自静在家里。侍香见她站在杨树下,暗自思绪,便拿了披风过来道,“七月天了,有些风了。”千雪伸手接下飘落的树叶道,“是呀,今年的秋风确实来的早了些……”旋即,见梅秀忙在屋里,复问,“好几日未见竹清,可是探亲的日子?”辽国的婢女侍从每月都有轮流探亲假。侍香低眉,眼眸闪烁。
千雪了然问,“可是又打发了出去?”侍香道,“本想瞒着夫人的……”千雪摆手道,“不必说了,我明白。”耶律斜轸最见不得有人在她面前搬弄是非,当日,她没有过多从竹清口中探问凄凄母亲之事,便是怕祸及她,可终究是……
“千雪!”门口,耶律斜轸竟带着耶律金娥,穆易走来,千雪忙俯身,公主打住道,“夫人不必总对我客气!”千雪低眸。耶律斜轸过来道,“公主明日要去宗庙拜佛祈福,想着你多日未出门,且你自从怀孕都未曾拜过菩萨,进过宗庙,便来问问你,可想去?”
宗庙都是皇室贵族才有资格拜见的祠堂,她一个外族人……,耶律斜轸见她皱眉道,“你是我耶律姓的女人,无人敢说三道四。”公主笑道,“这次只我邀了几位哥哥,也是夫人相熟之人,没有旁人。”
千雪自是明白耶律金娥的好意,瞟了一眼公主旁边的穆易,不敢多做停留,道,“可我这身子,实会拖累大家,便不去了。”耶律金娥过来握起她的手道,“本想沾沾你的喜气,原是夫人不给我面子,哎,算了……”
千雪忙道,“公主,千雪怎敢……”耶律斜轸笑道,“她与你玩笑的。”耶律金娥抿唇一笑,对穆易道,“咱们回去吧。”穆易抬眸瞅着千雪道,“公主说的没错,夫人总关在这院中,实未免单调了些。”
千雪躬身送过公主和穆易,耶律斜轸便及时拥住她的身子,头轻靠在她的肩膀处柔声道,“这是什么香?如此香?”她握住他旋放她腰间的双手嗔道,“王爷又说笑?”
他轻笑,低语在她耳边道,“真的不去,可是有你想见之人?”她猛地撩眉,回头道,“是晓京吗?”他点着她鼻头眯眼道,“耶律奚底也在被邀之内。”她眼前一亮,他终于肯让她见了,感激道,“谢谢。”他顿时冷了表情道,“总记挂着别人,却都不曾见你对我如此?”
“王爷也会吃醋?”她笑嗔。他瞅了她半响,低头要吻她,她止住道,“在外面呢。”他拉下她的手,双眸含着异样的星光,低语道,“想要你!”她瞠目,脸噌的一下串红。
他低眉笑道,“我从不渴望过任何一个女子,除了你,千雪,搬到我的寝屋吧,别再抗拒我?”她落下眼眉,此事他曾多次提及,她一直未允肯,只不想惹他家人觊觎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