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雪见他如此殷勤,便知他定有余话未讲,便问,“无事献殷勤?”
七郎笑道,“知我者千雪也。”她瞅着他顽皮的样,起身一面拢头发,一面道,“有事便说。”
“我想要这把刀!”七郎一个机灵便从千雪眼前的梳妆台上拿起那把匕首,笑着央求。
“它?”千雪心中一紧,杨七郎对各种兵器颇有研究,更是喜好收藏这些东西。她是知道的。只是她还想着亲自还给耶律休哥当面道谢的?
“你不舍?”七郎见她为难,有些失望。
她忙摇头,旋即顿了顿道,“你喜欢拿去吧。”看来,她只能来日见着耶律休哥时再做解释了。
七郎直谢她,揣着匕首便出了门。
望着七郎如得珍宝般的兴奋身影,她无声的摇头,不过比她小两岁,却还是个孩子般的性格!
……
这几日,千雪时不时的会摸着胸口的那块红玉,默然沉思。也不知他是否离开了汴京?红梅早已被她的体温暖热,像那人的唇,滑过时是冰冷的霸道,停留时却是炙热的轻柔。最近,她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是否展开了眉头,露出一个崭新的微笑。
耶律斜轸,这个名字从他救下她那日开始已落在她的脑海。她不相信一见钟情,却时不时的在不经意间想起他。六郎让她正视自己的情感,她能吗?她不确信那人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亦或是一时的兴起,亦或是偶尔对她这个中原人无心的戏耍。
如果什么都不是?那她置五郎,四郎的情意于何地。弱水三千,只饮一瓢。她司徒千雪为何跨越了千年,变成一个贪恋的人了?
她甩开烦乱的思绪,司徒千雪,你糊涂啊,那辽人你只见过三面,便如此不淡定了。
淡定……
满婷进屋,手里拿着采来的丁香,见千雪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一面插花,一面道,“六公子和郡主的婚礼马上近了,小姐不备着贺礼吗?”
千雪闻言,想了想道,“金银绸缎,玉器佳肴,他们都是有的,我不知道该送他们些什么了?”
“是啊,其实小姐不送,人到了,六公子和郡主便是高兴的了。”满婷笑嗔道。
千雪双手托腮,凝眉道,“不送自是不合礼数。总该表示点儿。可什么东西才特别呢?”
“小姐别忘了,还欠着五公子的生日礼物呢?要想一块儿想了吧?”满婷打趣她道。
“就你多嘴,人家都不提,你到心多?”千雪笑着埋怨她。
满婷望着窗外,喃喃道,“说起五公子,好些日子没来了,倒是六公子,七少爷这些日子跑的勤快了。他们这些兄弟也是,今儿他来,明儿你来,教人看不懂。”
千雪推着她的小脑袋瓜道,“看不懂什么呀?”
满婷嘟嘴道,“当然是看不懂小姐喜欢哪一个呀?”
千雪笑道,“你脑袋里除了这些儿女情长,就没别的了?”
“有啊?比如小姐以后会生一个什么样的娃儿?还要不要满婷来照顾?还有老爷……”
“停!”千雪堵住她的嘴,转身便向屋外走去,满婷忙拿了披风跟了上去。
没走几步,迎头便碰到了柴郡主。她满脸喜色的过来牵起千雪的手问,“妹妹要去哪?”
千雪道,“去给你和六哥寻结婚礼物。”
郡主拉着她坐到一旁的石凳上道,“不用了。”
千雪不解,郡主便道,“因为我要你和我一起出嫁!嫁给六郎!”
千雪嗖的一下立起身体,郡主忙扯住她道,“你别担心,我已经同将军夫人谈过了,他们说只要你愿意,婚礼照旧。我知你不愿做妾,咱们可以不分大小,六……”
“我不愿!”千雪突地打断她的话,她不明白她要说几次她才明白,她只想找一个一心一意爱她之人,别无所求。
“你怎么了?难不成你不喜欢六郎?”郡主见她脸上异变,小心翼翼地问。
“是!我最讨厌他了!”千雪有些气愤,胡乱的向旁一指,谁知正巧,六郎和四郎朝这里而来。
说曹操,曹操便到!千雪提步来到六郎面前厉声道,“我不是告诉你,我不愿意嫁给你吗?你怎能利用她的同情心唆使杨夫人和将军?杨六郎,你太过分了!”
六郎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责莫名其妙,道,“此话从何说起?”
郡主忙过来,拉千雪到一边,低声道,“我还未和他提及呢?”
千雪低叹着气,握起她的双手郑重道,“如今我叫你一声姐姐!姐姐,我不喜欢六哥,六哥也不喜欢我,我们只是朋友,是很好的朋友!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她本以为此事她早已明了,谁知还是把她弄糊涂了。
“是吗?”郡主皱眉,看了一眼六郎,随后问千雪,“可你们一会儿彼此生气,一会儿彼此关心,若不喜欢对方,怎会如此在意对方的事情?”
千雪无奈,拉过六郎在她面前道,“郡主可闻得伯牙与子期?”
郡主皱眉道,“为何不做司马相如和卓文君?”
千雪词穷了,她不知如何解释她和六郎的关系,郡主才会断了把她塞给杨六郎的念头。那些兄妹之类的比喻她明暗都曾示意过,但她似乎还是不相信。只怨怪她和六郎太过于亲近,才落得郡主误会重重。
“亦或是你有了心意之人?”郡主见她一副愁闷的样子,突地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是!”千雪干脆道。六郎和四郎同时看向她,她不理他们的眼神,握起郡主的手道,“千雪不求别的,只求姐姐和六哥一辈子喜悲相守,福祸相扶。”
郡主点头。六郎正欲开口,千雪忙道,“你不准说话,免得惹我生气。”
她顾不得礼数不礼数,说完,提步便走。身后六郎唤了她一声,她摆手道,“本姑娘今日心情不好,少来烦我。”
郡主扯着嗓子问道,“你不是要送礼物与我吗?”
她回头道,“明日你来找我,便知了。”
身后,四郎望着她的背影道,“她这是怎么了?如此急躁?”
六郎道,“定是又遇到想不开之事了。算了,她那古怪脾性,咱们又不是没见识过,随她去,过几日便没事了。”
转眼已是六郎和郡主成婚之人。襄王以及其他几位王爷及众位朝官都来贺喜,就连太子赵元僖赶来恭贺,可谓人潮人海,目不暇接。杨家的婢女和侍从各自忙进忙出,手脚不停歇。门外是香车宝马,门内是富贵显赫。
门头,红色灯笼挂满屋,喜字花帖沾满楼,厢房内香烟缭绕,厅堂内鼓乐琴瑟声声,欢声笑语充满整个天波府。
大厅内,正面当坐的八王爷和杨业和杨夫人,两面是杨家众兄弟,千雪坐在五郎身边,双手托腮,静默等着新郎新娘入门。
闻得门外一声,叫唤,“新郎新娘入府了!”千雪抬眼,见郡主红绸遮头,火红裙袍,被一身红装的六郎牵引着,一步步向正堂而来。
司仪叫他们拜过父母后,便送入洞房。不一会儿,六郎出来敬酒,先是太子,之后是八王爷,赵恒,接着是父母,兄弟,亲戚。当六郎离千雪很近时,她本想逃开,却被四郎一把扯住,低声道,“不是说清了吗?还要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