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道,“如果你不想被牵扯进来,最好什么都别说,而且最近些日子还是离安隐远些,免得被太后误会,引火烧身!”
“哪就这么严重了?”她心有不服。虽说她对耶律沙无意,但他不是没有可取之处,比如他直来直往的大性情,还有每次被她堵得无话可说时的无奈……
“嘶!”他突地捏住她的手腕,她忙收回思绪道,“好了,记得了,不说话就是了!”
她转动着自己的手腕,还说不会伤她,她凝眉瞪着他。他冷淡道,“下次,你若再有此等强出头,不懂得保护自己的想法,就不止如此了!”
她无所谓,却也不敢回嘴,只耸耸肩。见他盯着她不放,旋即问,“如果换做是王爷,王爷也会娶一个自己不中意之人?”
他收了眼睑,瞅着她没有回避道,“会!”
她落寞下眼光,不再言语。他起身,走至帐门口道,“但我不会勉强我在乎之人做他不愿做的事!”
十五月圆的祈福晚宴是在辽阔无边的草原上进行的。事实上,因萧后和耶律隆绪眼下实行的是南北而治的方式,故在统治汉人的燕云十六州地因汉而治。但在北面,却依着旧俗生活。契丹人的仪俗很多,有拜日仪、柴册仪、再生仪、祭山、射鬼箭,祈福会等风俗。
千雪站在红毯面前高位而座的萧后身后,瞧着下面十几个人围坐成一圈,篝火燎起,星光闪耀,杯觥交错,烹牛烤羊,欢喜的气氛不在话下。
耶律休哥,耶律斜轸,耶律沙,耶律奚底等八大部落的可汗族长各自列排位于萧后左右两面。今晚的耶律斜轸和耶律休哥穿着特别正式。可谓是自她在辽国见过最显露身份的一次。当然耶律沙和耶律奚底也不例外。
耶律斜轸头戴黑色狐皮帽,皮毛朝外,中央嵌着一颗精透白玉,光看那色泽,便知价值连城。身穿暗紫色长袍,金色狐皮毛窄黄袖,腰缠白玉束带,左面披着金貂毛制成的贾哈,贾哈上印着耶律家族特有的狼图腾标致。外挂红紫裘毛披风,披风襟边上尽是缀满闪亮华丽的绿珠。
耶律休哥大体与他无异,只颜色配件与他不同罢了。正欣赏着这草原男子的风采,耶律休哥的眼神飘来,顺便向她伸出一个大拇指的手势。她低眉一笑,那称赞示好的手势是她教他的!
她偷偷抬手也回敬他一手,他拇指指向萧后对面不远处的几个表演人物。千雪凝眉,正不解他何意。萧后叫道,“丫头啊,你这编排是何戏法啊,怎的如此好笑,可笑死本后了……”
千雪朝前一看,噢,原来是她教那戏班唱的曲子……秦琼战关公!
她笑道,“是家乡的一段曲子,乡村野曲,让太后见笑了。”心中嗔道,为了能把这段戏曲唱好,她愣是教了那请来的戏班整整一月,如今出炉,虽还是有些走调,不过已达到她要求的标准了,也算OK了。不过也难为这些唱昆曲的戏子了,能学到如今让众人听懂的地步,倒是叫她刮目相看了。于是她躬身至萧后面前娇道,“太后觉得这戏班唱的如何?”
萧后笑道,“本后以前从未听过戏,只闻得好听,如今亲耳过目,果真了得。堪称绝妙呀,千雪呀,你真是慰得本后心啊,赏了,众人都赏!”
千雪起身道,“谢太后。”
萧后笑道,“你也别尽站在这里,同他们喝喝酒,大口吃几块肉,成日埋没在你的那些小盘小碟里,也尝尝咱们草原的风味。一会儿还有摔跤比试,你也让逊宁带你乐乐。”
千雪道是。旋即,萧后起身,下位众人也皆起身,千雪忙上前搀扶。萧后摆手道,“你们乐着,不必管本后。也不用扶,本后还没老到要人出入护着的地步。去吧!”
千雪低身送了萧后,转身,但见一抹眼神投来,耶律斜轸正瞅着她,见她回首,便自顾拿着碗独饮。她看向旁边的耶律休哥,瞧着他悠闲不羁的模样,正欲上前,身后一个巴掌拍肩道,“千雪,我带你去前面看摔跤?”
她回头对耶律沙嫣然一笑道,“没兴趣!”耶律沙凝眉道,“一会儿我也会上场,你不想去为我呐喊!”
“不想。”她淡淡的踱步在红毯上。眼皮有些疲惫,恐怕又到时辰了,她每到这个时辰便困乏。这要是在家里,她一过十一点便倒床而蒙了,如今却要在这里伺候这些人物,哎,真不知是幸之还是不幸!
耶律沙拦住她的脚步瞧着她的神情道,“你还在生我气呢?”
“没有。”她淡淡道。
“那你为何最近不理我?”他皱眉。她道,“奴婢最近忙的很,王爷您又不是不知道。”
他拉住她绕开他的手,她忙挣脱道,“王爷都是要有正妃的人了,请王爷自重!”
他双手下落道,“我不碰你就是。但你告诉我是不是还在怪我那日醉酒伤你之事……”
她瞅着他,没想如此一个暴脾气的壮汉在她面前总是乖巧可怜,有时候她真不知她到底哪里吸引他,能让他在别人面前和在她面前变成一个全然不同之人。
她握起他的手郑重道,“耶律沙,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会生你气。”
他展颜一笑问,“那你为何不去看我比赛?”
“我好困,想睡觉。”她坦白道。耶律沙正欲开口,耶律休哥过来道,“安隐,让她歇一会儿,为了这个祈福会,她有日子没睡个好觉了。”
耶律沙蹙眉道,“既如此,二哥三哥都不去,我也不去了。”
耶律休哥忙道,“那不成,你可是咱们耶律族人的代表,怎可差下,难道你想输给其他部族,让太后丢面子?”
耶律沙闻言,不在多言。耶律休哥见他落寞样道,“千雪不去,不是还有拓跋思奇,难道你想临阵脱逃让她和她那族兄瞧不起?”
“谁说的,比就比,怕他不成,本王就不信他大夏能挨得住我八族部落!”耶律沙急着双拳一握,朝前面人群中走去。
千雪瞧着那昂首阔步的背影道,“我以为他谁也不怕,想不到倒是落到你的口实了。”
耶律休哥一手拿着酒壶笑道,“他在你面前可比在我和韩隐面前收敛许多。要说真正能制服他之人,恐怕除了你,世上再无第二人!”
千雪莞尔一笑,旋即便远远瞧见拓跋思奇气冲冲的步伐,喃喃道,“那也不一定,缘分之事真的不可预见。”转眸,见耶律休哥正往西而走,忙叫道,“王爷……”
耶律休哥背身摆手道,“不胜酒力,睡去了。”她独自低叹,本想问问他有没有汴梁的信,谁知这小子又溜了。
转眸,但见周围依旧火光映人,气氛因不远处的摔跤比试依旧沸腾,身体的困乏和本就喜静的心也欲发加重了身心的疲惫。耶律斜轸正陪伴各部落头领,她向他之处瞧了一眼,便独自踱步向自己的帐篷而去。
耶律斜轸越过眼前几人,望着月光下那抹纤细的身影半响,旋即便收起眼神,与众人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