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喏。”周一常笑一回宿舍，就把写着余非联络方式的纸条递给了容兰。
“这什么？”
常笑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不会说英文。”接着简单的把事情缘由解释了一下，又道，“其实昨天我让常喜上他们医院查了下，发现余非爸就感冒去开了两片药，没他妈说得这么严重。”
“……”容兰深吸口气，“既然没事，你还管这事干嘛？”
常笑抓了抓头发，叹了口气，“不知道，就觉得余妈妈好像挺可怜的……”余非真两年没回国了么……外国就那么好？
容兰白了她一眼，“你还可怜她？当初是谁活生生拆散你的？”
常笑努努嘴，现在回想，也说不上好坏，季晓桐确实对她不错，现在的小日子也挺舒适，不提过去了！于是偷瞪了容兰一下，小声的讨好着道，“你就打嘛？”
“……”容兰平白无故的狠狠抖了一地鸡皮，大吼，“死常笑，别用你那张脸跟我撒娇！”接着没好气的接话，“要说什么？啧，我就说，余非，你妈妈喊你回家吃饭？”
常笑囧了囧，“你就跟他说，把外国人的知识学完了赶紧回家，报效祖国。”
“……你找倩倩去！”
“那个……宿舍只有你手机有国际长途功能，电话费我还给你。”说完了常笑就跑出去了……万一……真的打通了，她怕他找她接电话……= =
电话事件之后，容兰就一直没主动提这个事，害得常笑把“打了没”这三个字憋在心里憋成了化石。
但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事实上，她只是想起了余非的那句话——对不起常笑，我和你，若做不成情侣，也不再是朋友。
只不过，常笑现在再想起这句话，心里已不再刺痛刺痛，除了免不了的一些遗憾，还是收拾了心情，继续和季晓桐当一对傻瓜情侣，拌拌嘴，调调情。
六月进入雷雨季节，每日中午，抑或傍晚时分，常常会突如其来一阵暴雨，冲散些初夏的闷热。
季晓桐给她买了一对正版的鳄鱼鞋，一人一对，雨停了，两个人就傻傻的跑去踩水。
一踩又是一天过去，然而正当她以为日子就会这么简单的逝去时，她才发现，原来上天就是这样，总会有这样那样意想不到的安排……
安排某一个人，等候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
看到余非的时候，常笑就以为自己的梦没有醒。
否则他应该在太平洋的彼端，牵着外国美眉的手逛大街。
她突然想起昨天天气预报说，今天有台风登陆，局部地区将有特大暴雨。可她抬头望了望天，这天的阳光特别刺眼，晒在人身上火辣辣的疼。湛蓝的天空方圆几十里都没有云，竟没有一点下雨的痕迹。
那个叫余非的人，就一如既往站在他常站着的那棵大树下，双手插袋，侧脸望着郁郁葱葱的树荫，用一种闲然的姿态。
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空隙，投射在他的身上，头发，已经不知不觉的长了些，密密的刘海掩盖住了他的眼。
常笑就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怎会突然用到“一如既往”这个词。仿佛，他在那里等候了她已久……也依旧……
她觉得呼吸微微的刺痛了起来。
原来有种感觉，虽然被掩埋了许久，但只要他一个侧影，就能让她再度回想起来。
她不明所以的叹了口气，然后深深呼吸，告诉自己——他，终归已被时间归类为过去。
所谓过去，之于她，便是不可挽回。
下一刻，余非仿佛突然察觉了她的出现，轻轻回过身来。
他的大行李箱，就随性而肆意的放在阳光之下，被晒得乌亮。
斑驳的光影映在他身上，致使他的眼睛太过深邃，让她看不清楚。
她迟疑了一下，不期然想起季晓桐别扭的表情，想起他不经意的深情目光，和他那副拿她无可奈何的神态，微笑已然浮现嘴角，朝余非望去，轻声说道，“好久不见。”
时至如今，她突然领悟这四个字的涵义，不同于相守之人所说的“你回来了”，这四个字，更多的是感怀——感怀这曾经相交过的两条直线。
他就这么深深的望着她，也不行近一步，嘴角带着他温和如往常的微笑，突然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摁着什么键。
随后他朝她轻轻晃了晃手机。
常笑就听到自个手机的短信提示音，余非那两个字如隔千秋般的跃出屏幕，打开一看……
悠悠六个字：【想你了，常大笑。】
常笑感到心一颤，突然有些慌乱，这几个字的含义，她不懂，不能懂。
却不想再逃避，刻意的逃避，只说明你的在意。
她胡乱的想着该如何回应，想了想去，脑子里只闪过一行字：我已经是季大蒜的人了。
就在她打算回复的时候，余非竟是不期然朝她走近，一步一步的，说到，“我已经在这里了，常笑。”
常笑望着他，眼看他即将靠近自己，突然急急朝后退了一步……
可惜，我已经走远了。
她蓦地有些不解的望着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两年前的决裂，此刻的他，居然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还是这么云淡风轻的笑着，把一切都伪造成两年前的那时候，走要他走过来，她就会待在原地等他。
“常笑——”
她突然听到另一边有人唤她，像是隔着千山万水，急急冲入她耳中。
是季晓桐……
他原本的兴奋已全然掩在喉中，出口时变得正经无比，“我带了伞。”
这个时间，这一声叫唤简直有如天籁，常笑匆匆一瞥，竟打从心底松了口气，望着临道对面的季晓桐。
她就这么冲了过去，自然而然地挽起了季晓桐的手臂。
然后也不知怎的了，又回头瞄了眼余非……
便是突然一卷强风，吹得人五脏六腑都乱了去，席卷起落叶微尘，迷了人眼。
是台风来临么……
也不知哪刮来的云，像是微微掩去太阳的眼，可大地刚刚现阴，又瞬间阳光普照，刺得人发痛。
第一阵风起，就再也收不住了，余非身后那棵大树，宛若生气般，瑟瑟抖着，时不时绿叶吹落，悠悠记起那烂透了的一句话——……
叶子的离开，是风的追求，还是树的不挽留？-。-
“我男朋友。”久久，常笑在又雷又囧中，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余非那笑容竟宛若悲伤之至，明明若暖阳和煦，还是揪了人心，他淡淡地睨了季晓桐一眼，双方都没有说话，仿佛为了什么在僵持……
常笑觉得这气氛百般压抑，刚蹙了眉头，余非开口，仅仅是向着常笑，“刚刚下的飞机，我好累。”他说。
季晓桐整个眉头都拧紧了，欲似要发飙，常笑却是望着他突然笑了笑，“我叫倩倩带你去喝杯茶吧。”
她说完了，长长叹了口气。
此时伤人，对她或他都好。
此后三人都没有再开腔，常笑拉着季晓桐，往反方向，离去。
一阵又一阵的强风，狠狠刮过……
随后一整个早上，常笑都显得有些心神不宁，然而她却在季晓桐面前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她给倩倩打了个电话，托她劝余非离开。
可是倩倩的电话，已然不止一个，到后来已然发起脾气，可常笑却是铁了心的，“那你把他扔在那儿吧，就说我没空。”
季晓桐从那是开始，就保持了沉默，一声不吭。
常笑知道他在生气，可也想不到什么话来安慰，她本来就不是会说话的人。
天突然都暗了下来，厚厚的云层积压在上空，让人觉得分外压抑，常笑和季晓桐坐在咖啡馆里，突而有几分坐立难安。
“轰隆！”天空猛地一声炸雷，大雨哒哒了几大滴，就以倾盆之势，肆虐了整个大地。
常笑也不知为何没有关机，像是等着谁的电话，因而下一刻电话仅震了一下，她就迅速的接了起来，“常笑！你赶紧回来吧！”倩倩的声音都快崩溃了。
轰隆！轰隆隆！
外边狂风暴雨，雷鸣电闪，好不吓人。
倾盆大雨宛若携着千军之势，重重袭在地上，周遭的树，被风刮得呼啦呼啦作响。
她心里一个咯噔，声音突然泄露了紧张，“怎么了？”
“下了好大的雨！余非站在大树下，不闪也不躲，拉都拉不走！就不怕被电劈死！！”
“什么？”常笑感觉神经一丝慌乱，六神无主，直直望向静候一旁的季晓桐……
“轰隆！！”又是一声炸雷，闪电张牙舞爪的刺痛了整片天空。
不行！
“我马上回去！”常笑挂上电话，又望了眼季晓桐，只见他眼里闪过一抹受伤，神情也显现了前所未有的严肃。
现在也来不及解释，她一咬牙，抓起伞就往外冲。
季晓桐也没有阻止她，就眼睁睁看着她朝门外走，就在她一脚踏出咖啡厅的时候，他猛地一个箭步上前，追入雨中，狠狠一把拽住她。
这场雨来得又凶又狠，暴雨狠狠的不间断地砸在两个人的身上，迷乱了眼。
常笑皱着眉，有些焦躁的看着他，眼看就欲使劲甩开他的手，他已经缓和了所有的表情，轻轻的，睁着眼睛看着她，神情夹着些许无助，就问了一句，“你会回来吗？”
“……”常笑感觉眼眶有点湿润，可也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其他，仅是拨开他的手，坚定的，“会！”
接着她就转身，身影没入了雨帘之中。
我等你。
他心里对她说。突然有些茫然的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觉得心里仿佛被什么压挤着，透不过气来。
小心……
这一刻，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有勇气追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