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还有传言,有天时地利人和的话,天才炼丹师可能发挥出超过完美的水平,炼出比完美更高一层的丹药。就比如以琴奏曲,若能毫无差池地按照乐谱来演奏,便可以称得上完美,但更高一级的琴师,却能根据自己的心境,让曲子有更进一步的升华,超乎完美。
炼丹亦是如此,若能超乎完美,甚至能引动茫茫灵脉、冥冥天意汇聚而来,为丹药加持,散发的霞光可直通天穹。不过,这种情况是极为可遇不可求的,如黑影这般的炼丹大师,技艺几近冠绝,炼丹大半生,也不过寥寥数次达到过超乎完美,霞光通天。其他相对来说资质平凡,资源稀缺的炼丹师,更是终其一生也不得见此奇景。
数日后,大比之日逐步临近,梁征立于练武场中,神色平静地进行着击打灵竹的练习。他的吐息,体力,耐力,发力,卸力手段都早已今非昔比,曾经竭尽全力才能完成的练习,如今已经很是轻松。
“一百。”默数到一百,他已经完成了额定的练习,然而他的气息依旧十分平息,没有丝毫难以为继之感,手腕之上,也是依旧灵巧非凡,筋肉丝毫没有疲倦。
“继续!”梁征给自己加了更多的练习,在完成一百下长剑击灵竹后也没有停下手。
如果有人观察,可以发现在练武场之上,有一个背着一柄入鞘的长剑,又拿着另一柄长剑练习的人,已经接连不断地在灵竹之上击打了两百余下,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浅白色印记。
这时,一群年轻人跟随着一位看似四十左右,样貌普通的妇女走进了练武场。练武场的众人很快注意到了这些人的到来,纷纷停下了练习,望向这队陌生的来客们。显然,来者不会是来参观练武场的寻常百姓。
梁征也隐隐注意到了这些人的到来,但他并未停手,势要完成自己定下的三百下击灵竹的练习。此时,他已经接近极限,气息终于开始有些不宁,手腕也开始了难以察觉的颤抖。在此情况下,他丝毫不敢分心去关注那群来者,只能全力控制着力道,不断进行发力、卸力,以免失误受伤。
“那些早已来到寒阳城准备参加十城大比的人,终于是忍不住了吗。不知道,他们是哪队人马,是宗门中人,还是其他城来参加比试的?”不知何时,顾航已从不远处凑了过来,如此问道。在他身边,顾帆和尹小北也是默然而立,观察着这群徐徐走进练武场的人。
“应该不会是宗门中人。那些宗门以招人为幌子聚集在寒阳城,但显然是有所图谋,来者也多数为年长一些的强者。眼前这些人,除了为首的妇人,其他人的年龄和我们都差不多,应该也是来参与比试的。他们会来我们练武场观看,也是情理之中,只是不知是善是恶。”尹小北低声说道。
“除了领头的人,年轻人中也有两三位强者,恐怕实力都不在大哥之下。”一向沉默的顾帆突然说道:“尽管他们站得挺远,也没有释放气息,但我能感觉得到,他们都是渡气巅峰,离完全迈过渡气,达到渡骨,恐怕也只有一步之遥。”不同等级的强者会散发不同的气息,往往压制气息比较简单,但想散发更强的气息,冒充高手打肿脸充胖子,则往往会被一眼看破。修行者们对气息强弱的感知难以言明,类似一种直觉,却又十分准确。
“小帆的感知一向准确,看来是十有八九了。”尹小北也是点了点头,目光之中有些警惕。在没有压制气息的情况下,一般气息越近,便是越容易感受得到,顾帆这么远便感知到了来者们的气息,可以说是天赋使然。他们四人的实力在这练武场中,已经算得上很是不错,但来者中竟然有数位同龄人境界都不低于在他们中最强的顾航。
“南云城皇家武院教官,燕昭,向寒阳城练武场的诸位请安了。不知陆教官,是否安好?”领头的那相貌普通的妇人问道,她的声音全然不似中年妇人,倒像是豆蔻年华的少女,声音不大,却深入人心,让在场每个人都清清楚楚地听明白了。
连梁征也被这道声音吸引了一些注意力,略微分神,差点导致手腕受伤。他心中大骇,他自认注意力是十分集中的,但没想到却因为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而分神,这其中肯定有更深层的理由。这种手段,要么是一种独特的武技,甚至更高端的血技,要么就是渡心者的心法。
修行者在渡气阶容气于体,得以气息绵长,让身体经得起锤炼。在渡骨阶强身健体,并能融合功法,气劲外放。然而渡气和渡骨阶都只能修行武技,武技是最为基础的技巧,只能对肉身和武器所到之处进行攻击。哪怕是外放的气劲,也无法离开肉身或武器很远的距离,否则会很快消散,因而作用范围依然有限,也难以达成更多的玄妙变幻。
然而到达渡血阶以后,就能开始提炼血液,修行更高一级的“血技”,“血技”可操纵血气,进行外放。气劲归根结底是从天地间吸纳的,容易消散,血气则不同,乃是人本身提炼的能量,所以哪怕离开肉身和武器较远距离,也不会像气劲那么容易消散。自然而然,血技演变出来的种种玄妙,也要远远甚于武技所能做到的。
“紧贴着上京北方的一大片域土叫做云域,云域又分为东西南北四大云域,之中足足容纳了数千座城池,寒阳城也是位于南云域。南云城是南云域最为繁华的一座城池,因而也才得以用域的名字为城池命名。”梁征回忆起了前些天在书上看到的关于中州浩土的大局简介。
“南云城皇家武院,听名字显然是皇家在南云城建立的武院,其规模和实力,显然都超过寒阳城练武场的无数倍。但尽管如此,武院也不可能请得起渡心阶的大能来当教官。心法至少到达渡心阶才可能掌握,所以刚才吸引人注意力的手法,不会是心法。而武技却又不可能如此玄妙。可以推断,她说话之时,应该使用了一种玄妙的血技来强行吸引众人的注意力。而燕昭的实力,则大约在渡血阶。”
念头在梁征心中飞快闪过,他大致地确定了燕昭的实力和她使用的手法,便不再吃惊,甚至暗暗较劲,想试试自己对这奇特血技的抵抗能力。有压力,才能更快地成长。和玉小姐对敌,激发了无我之境和北王的“意”,和钱泰对敌,则是锻炼了处事不惊的心境,在对敌之时也能分心施展印术。若没有压力,恐怕这些进步恐怕都要晚不少时间才能达成。既然如此,那渡血阶强者带来的压力,又会让他有什么样的进步呢?
念及于此,梁征不再迟疑,他重新摆好姿势,要完成余下的数十下长剑击灵竹的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