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遮控制住吴琼将她拖进房间,吴琼一直在挣扎,力气大到只有苏幕遮这个常年征战沙场的男人才能制服她,她一直在喊着要吃糕点,从最初的哭着请求,演变成了威胁尖叫。
在碧香去找江郎中的时候,吴琼忽然清醒了,她的双手还被苏幕遮抓着,手腕上已经青紫一片,头发散乱如疯子一般,吴琼从苏幕遮瞳孔中看到自己的狼狈,忽然觉得异常难堪。
她别过脸去,正想整理下思绪的时候,下一阵的难受忽然涌了上来,她蜷缩成一团,这一次理智没有消失的时候,她想要咬紧牙关努力克制住自己不发出声音。
苏幕遮安抚着,诱哄着她:“乖,不要咬到舌头,把嘴张开,张开。”
吴琼依旧将牙关咬的死紧,苏幕遮没有办法,他只能捏住了颚骨迫使她张开嘴,然后将自己的手伸入她的嘴里。
浓重的血腥味忽然充斥到吴琼的鼻腔,再一次清醒的时候,吴琼无论如何都不要再咬他的手,她哭着请求:“你把我绑上,绑上就好,拿个木棍,放我嘴里,就,好……”
苏幕遮将吴琼搂在怀里,他将脸贴近了吴琼的脸颊,声音沉痛,犹如叹息:“我怎么舍得……”
我怎么舍得把你捆起来,怎么舍得。
苏幕遮的脸紧紧贴着吴琼的脸,吴琼簌簌流下来的泪水沾湿了他的脸颊。他用力抱紧了怀里的姑娘,好像这样就可以将她身上的痛苦转移到自己身上几分。
这时候,竹叶青也将江郎中请了过来,他们破门而入,众人立即让出了床前的位置,江郎中健步如飞地冲到了吴琼身边。
只是看了一眼,江郎中便明白,这是中了毒了。他转头问众人:“你们老板娘这几日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还没等到他们回答,就听到微弱的声音说:“糕点,醉仙阁的糕点……”
吴琼从嗓子眼里憋出来的话,让众人立即惊醒,得江怒道:“我就知道他醉仙阁没有安什么好心。”
江湖说:“这就对了,夫人中的是苗疆的一种毒,这种毒会致人上瘾,身体对这种毒的依赖性越来越大,既然说是毒,便是会损害人的身体,所以为今之计只能强制性的戒掉这种毒,只不过……”他顿了顿,继续说,“戒毒的时候人会丧失理智,形如疯癫,大部分都撑不过七天,咬舌自尽的比比皆是,夫人的毒,也只能看自己的造化了。”
听到此处,蔷薇的腿一软,立即跌倒在地上,她强撑着跪倒江郎中面前,一个头一个头的磕着:“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
江湖连忙伸手扶蔷薇,还没有将这个搀扶起来,其他人一个接一个的全都跪了下去,他们异口同声:“求求您救救我们老板娘。”
江湖面露悲戚,他道:“不是我不想救,是真的没有办法救的。蔷薇姑娘,我知你和夫人的感情至深,即便是上次遇难你们都怀疑她被人顶替时,你依然求我帮忙去牢里给夫人送饭,可是这一次并不是你求我便能帮得上忙的,夫人的痛苦,也只能自己来承受了……”
“都给我出去。”
苏幕遮忽然开口,他血红的眼睛扫视屋子里的每一个人,吼一声金戈铁马都要颤一颤的常胜将军苏幕遮说:“都给我滚出去,滚远点!”
听到匆匆离开的脚步声被隔绝在门外,苏幕遮才软化了自己的音调,他贴着吴琼的脸颊轻轻说:“我知道你不愿意让他们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现在他们都走远了,乖,难受的时候就喊出来好不好?”
吴琼只是呜咽,她难受的将自己缩在苏幕遮的怀里,仍旧压抑着自己的声音。
苏幕遮又说:“我知道你最不想让我看到,可是琼儿,我若是看不到你有多痛,我如何能陪你承受同样的痛苦?”
吴琼泪流满面,她虽然说不出来话,可是她知道,苏幕遮会一直一直都在。有个人愿意陪着自己一起痛苦,其实,也很好是不是?她的神思忽然恍惚,气息越来越微弱了。
苏幕遮感觉到吴琼的气息变得微弱,立即大喊:“江郎中!江郎中!”
江湖立即破门而入,他跑到吴琼身边,放平了她的手腕为她把脉,眉心越蹙越紧。
苏幕遮也不敢说话,屏气静静等着江郎中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江郎中才收回了手,说:“她中毒太深了,我需给她施针。”
苏幕遮连忙将吴琼的身子放平在床上,为她整理好枕头,站起来让开了位置,示意江郎中尽快诊治。
江郎中没动。
苏幕遮心急,他迫不及待地说:“你倒是快点动手啊,若是吴琼出了什么意外,我让你偿命!”
江湖扑哧一下,他静静瞅着苏幕遮,完全不被他的威胁所触动,那份从容自若不是一般人能表现的出来的。
苏幕遮立即在心里确定了,这个男人不一般。
果然,他下句话就立刻证实了这一点:“苏将军,我知道你骁勇善战,只不过你若是想让自己的心上人活命的话,就要听我的,我让你输掉下一场战争。”
苏幕遮周身的杀气顿显,他的目光凶神恶煞,好像下一刻就要取了江郎中的姓名去:“你是谁?”
“自然不是你们天朝人。”江郎中慢悠悠的回答,他的目光时不时的往吴琼那边瞟上一瞟,表情越发的似笑非笑。
苏幕遮又问:“上次我在十里香中毒,是你下的手?”
江郎中摇摇头:“是你的心上人下的手,她似乎也对你颇多怨恨,见着你后居然找到了我要毒药。”话说到这里,江郎中忽然有些幸灾乐祸的问,“你不知道吧,你的毒,就是她下的。”
“你胡说!”
“哎呀。”江湖的脸色忽然一变,很懊恼的样子,“我居然把这事告诉你了,若是你因了这事怨恨上吴夫人怎么办,不肯为了她主动认输这可如何是好。”
“我苏幕遮绝对不会做这等叛国之事,琼儿若是因此丧命,黄泉路上我自会陪她一起过。”苏幕遮微沉了音调,他冷笑,“而你,江湖,你若是今日见死不救,他日我寻遍整个天下,也要诛你满门!”
“你胡说!”
“哎呀。”江湖的脸色忽然一变,很懊恼的样子,“我居然把这事告诉你了,若是你因了这事怨恨上吴夫人怎么办,不肯为了她主动认输这可如何是好。”
“我苏幕遮绝对不会做这等叛国之事,琼儿若是因此丧命,黄泉路上我自会陪她一起过。”苏幕遮微沉了音调,他冷笑,“而你,江湖,你若是今日见死不救,他日我寻遍整个天下,也要诛你满门!”
江郎中咂了咂舌,他忽然叹了口气道:“这么凶做什么,吴夫人曾经也算是有恩于我,我不过和你开个玩笑,你却当真了……”
说的就好像苏幕遮开不得玩笑死脑筋还无理取闹一样。
江郎中没等苏幕遮作何反应,兀自坐到了床边,取了银针在吴琼合谷穴刺入,食指拇指捻着银针转动,然后拔出来举到眼前认真的看着银针的状态。
苏幕遮能做的便是屏住呼吸,静静的看着。
江郎中忽然说:“把我药箱里的一个朱红色小瓶子拿来。”
苏幕遮连忙过去翻找,他将找到的朱红瓷瓶递给江郎中,江郎中打开瓶子瞧瞧,又道:“这瓶子不够用了,你去我店里找小童取一瓶过来吧。”
苏幕遮自然是不想离开吴琼半步的,他对江郎中这个人不放心,大抵是猜出了苏幕遮的想法,江郎中忽然笑问:“你懂医术?”
意思就是你不懂医术,所以即便是寸步不离我身边,我若是想动什么手脚的话,你也是拦不住的。苏幕遮只要听从吩咐,临出门江郎中忽然道了句:“我不会害她的。”算是给苏幕遮吃了颗定心丸。
江郎中给吴琼治完病后,收拾了药箱便打算离开,苏幕遮见吴琼躺在床上睡的正香,便跟着江郎中走到了房间门口。
在江郎中的手放在门上打算拉开的那一刻,苏幕遮忽然抵住了门,他凉薄的语气中携着风雨铿锵之势:“你究竟是谁,有何目的。”
江郎中还是那副怡然自若的样子,苏幕遮的部下看到必然会大吃一惊,因为从来没有谁能在他们将军的这份气势前站稳,而十里香的众人看到必然也会大吃一惊,因为江郎中从来都是一个斤斤计较又有点迂腐的人,如何会有这大军临于前而不动声色的气质。
江郎中说:“区区草莽,不足挂齿。”
“江郎中果然当我是傻子吗?”
“你问我是谁,为什么不问一下,你的心上人又是谁呢?”江湖若有所指的笑了笑,拨开了苏幕遮的手,大步离开。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回去给这个倒霉的姑娘炼制几颗压制毒性的药便得离开了,否则苏小将军肯定饶不了他的。
他出了十里香的大门后看看这熙熙攘攘的人群,此时天色将暗,又是正月十五的好日子,摆摊的小贩都挂起了灯笼摆上了面人面具准备迎接天朝最热闹的一晚。
当年,他也曾经领着他的小主上逛过夜市,若是说天朝的民风是温润的桃花酒,那么他们卢国的民风就是热辣辣的烧刀子,夜市上卖道具牛羊的比比皆是——宫变就发生在那一晚。
江湖收回思绪,只要下一次的战争,小主上能打破苏幕遮不败的神话,那么扬名当世之日指日可待。他心知用威胁的方法苏幕遮定然不会应允,但若是扰的他心神不定,让他在战场上分神,凭借小主上的能力,打败苏幕遮也就有了八成的把握。
八成,江湖叹了叹,该通知大卢挑起战争了。
苏幕遮确定吴琼暂时不会发病后他便走了出去找到了正在院子里踱来踱去的状元,苏幕遮说:“你去找个人查一下醉仙阁,让我查出来证据,绝对饶不了他。”
苏幕遮说完后就欲转身回房,走了两步发现状元没有动,疑惑回头问:“还杵着做什么?”
状元苦了一张脸:“我的职位已经派下来了,今天就是过来个媚娘道别的,恐怕没办法查案子的。”他顿了顿,又说,“我也不知是得罪了何许人,或者是圣上别有计较,总之成为天朝第一个被派出去的状元郎,我想,大理寺也不会给我很足的面子。况且,我们又没有证据证明是醉仙阁把毒药下在了点心中。”
苏幕遮听到他被外派惊讶了一下,心里只道真不是时候却没有想到这本是当初自己书信于自己的爹亲自要求的,所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大抵如此,而苏幕遮还能如此淡定只不过是沾了不知情的光。
听完何昇的话,苏幕遮沉思了会儿,眼角余光瞄到正缩在人群中的明珠公主,他说:“那你先把公主带回去吧。”
“公主?”何昇惊奇,“哪里有公主?”
明珠黑着一张脸从人群中站出来:“是我……”
苏幕遮回到房间,见吴琼已经醒过来,连忙殷切地问:“可需要喝水?”
吴琼摇摇头,她让出来床边的位置,示意苏幕遮坐下。虽然她说了不用,可他还是倒了杯水过来,轻轻扶起吴琼道:“喝一点润润嗓子吧,刚刚哭闹了良久……”
吴琼满脸黑线:“你是在提醒我刚刚的样子有多狼狈么?”
所以说,武夫就是武夫,即便他是个很俊美很厉害的武夫,他也还是个不会说话的武夫。苏幕遮连忙否认,否认的时候还不忘了埋汰吴琼句:“你就非得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吴琼本就是个喜欢说毒话的女子,接口的话自然是:“你居然还有好心啊,我现在才知道。”
可是在现在这种敏感时刻,这话显然就说不得了,苏幕遮听完忽然就想起来江郎中的那两句反问,你怎么就不怀疑一下吴琼的身份呢?他知道不该有疑,可是,自己中毒的事情又那么蹊跷,她当时恰恰又去对门要了毒药……这些思绪在脑海中一转而过,苏幕遮问:“你真的这样看我吗?我就是个不安好心的人?琼儿我问你,当初,当初我在十里香中的毒,究竟是不是……”
如果说,原来可以毫不犹豫回答不是我的吴琼,今日却反常的沉默了,那么在苏幕遮眼里,又有什么比这样更加能说明事实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