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弘达对月月的好,还在于对孩子明天的思量上。每一次打电话,重点总是落到月月身上:“怎么样?月月长高了吗?这段时间成绩还好吧?”最有甚者,有一次我故意没有带月月,想清清静静地过一次二人世界。坐在河口宾馆的旋转餐厅里,还选了烛光晚餐,可是点餐的时候,竟然感觉画风有些奇怪:“你说月月在姥姥家,现在吃饭了没有?你来的时候,她真的没有闹着要跟着,看来小姑娘没有想我啊。”“欸,梅菜扣肉,我们点这个好不好,这是月月最爱吃的了。”“哎,没有小姑娘来捣乱,觉得饭菜也没有往日的香了,你说是吧?”原来,我和芮的世界里,月月是不可或缺的。
这不,经过了一个月的煎熬,迎来了七天的国庆假期,又加上一场事故,一场变故,芮害怕我抑郁了,要给我压压惊,有好东西吃,正合我意。可是,车没有修好,怎么去河口,是个难题。月月很兴奋,“妈妈,我们可以坐车去芮爸爸那里的,我不嫌麻烦。”看来月月真的想她的芮爸爸了吧。
很久没有坐公交车了,等车的滋味也不好受,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一直到耐心耗尽才蹒跚而至。因为是假期,车上人满为患,我和月月抢到后排的两个座位,已实属幸运了。车子走走停停,我们悠闲地欣赏着外面的风景,“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李易安的伤秋之情跃入脑海,同属不幸,我却没有那种悲戚,我相信再糟糕的现在,总能成为过去,我永远不是最不幸的那个人。
“妈妈,你的电话响了。”月月的话把我拉回现实,芮的电话,“喂,你们到哪里了?刚到盐窝啊。我怕路上人多,出来接你们了。我在陈庄等你们啊,到了电话联系。”太棒了,芮先生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人呢,枯燥的旅程瞬间美好起来,一会儿就到陈庄了。“我们到路口了,你在哪?农行门口,好的。”记得上一次,我们也是约在这里,等来的是一辆豪华的宝马745,月月欣喜欲狂,不知道今天会给我们什么欣喜。
下了车,我开始踅摸奔驰或宝马之类的车,停车场车很多,却没有看到弘达的车子。身后有车一直鸣笛,我立即转身,哇,新款的路虎,我最喜欢的车子,驾车人真的是芮先生。“爸爸,你又换车了!”“这是路虎发现4,我喜欢空间大的车。”那是!有钱淫,任性呗。这款车,空间真是大的了得,坐车上,跟坐自己家沙发似的,舒服惬意得很,看来有钱就是好,可以享用想要的生活。
“月月,几年没有来河口了,想去哪里玩?去河口宾馆,还是逛银座?”“我想去看看海,可以吗,爸爸?”“没有问题,出发!”芮就是一个没有原则的爸爸,宠起月月来,也是很让人捉急的。坐在大气的豪车上,和公交车的感觉不可同日而语,怪不得人们赚钱都上瘾呢。不到四十分钟,我们就看到了路边整齐分布的风力发电设施,蔚为壮观。空气里弥漫着海的气息,有一点腥味。到了,下车!
水是蓝的,天也是蓝的,水天相接的地方重合成了一条线,海水犹如被一双永不休止的大手源源不断地推进,形成了一个接一个的浪头,而来到我们身边时,却又小了下去,像是尊敬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浪花翻滚起来,像是身态轻捷的仙子,荡起了白色的泡沫。
远眺大海,海是平静的,也有着别样的风情。远远望去,没有了在海边时的浪花涌动,涛声阵阵的喧闹,多了一份恬静与安然;远远望去,看到的是无边的蓝,没有了白白的沙滩绿绿草树的阻隔,完全全的海,通通透透的海;远远望去,满眼的纯蓝,没有了近观时看到的水中被浪儿搅起的沙舞,没有了海的润泽下片片海藻的身影。
不知道为什么海会成为那么多人心目中的向往,是它的博大胸怀还是它的神秘莫测,是它恬静时的温柔,还是它咆哮时的壮观……当我们行走于海边或是只是听听海涛声音时,总会让心里的一种压抑被尽情释放,一种渴望被轻轻抚慰。
多日来的压抑和苦闷,曾经让我喘不过气,月月一度担心我会想不开,我有想不开的权利吗?没有。上有七旬的老母,下有没成人的孩子,就是熬,就是煎,我也得一天、一天坚持过下去的。好在还有亲友在,还能找一个释放的窗口,还能找一个坚实的肩膀靠一靠。
我坐在海边,静静地、静静地,他们俩很识趣,给了我这一刻宁静,不来惊扰我的肆意横流的泪水。过了许久,擦干眼泪,我看到了潋滟光影,世界每天都是新的。我站起身,走向他们,尽管眼里还噙着泪,我给了他们一个灿烂的笑容。芮走过来,拍拍我的肩,我顺势投进了他的怀抱,很暖。这个男人,是我此生的最爱,只因我的任性,错过了。“错的时间里,遇见了对的人。”这是芮对我们这段感情的评价,好在我们还是亲人,一如芮曾经对我、对孩子的允诺。
“月月饿了吧,我们去哪吃饭?”“我要去东城,我要吃牛排!”“这闺女,这里距离东城100多公里呢,别捣蛋。”“好,月月说去哪,我们就去哪。”这个爸爸,真是毫无底限。不过坐路虎的感觉真是棒,纵使我坐不了副驾驶,那是月月的专座。芮先生打开了音响,还是那首《卡萨布兰卡》,原来曾经的种种,他一直都记得。时过境迁,不忘昔日美好时光,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心有灵犀,下一首真的是《可惜不是你》,我了然于心,当初没有看错人。
哪里去吃牛排,他们俩发生了争执,月月还想去快乐牧场——街巷里的那个小店,芮先生想去蓝海国际,说质量可以保证,环境还优雅,我坐观虎斗。“那去蓝海吧,你是爸爸。”月月真懂事,我们一路杀向了蓝海国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