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乱哄哄的，因为缺氧而胀痛。
相反，这个时候，明绣的脑子反而更加地清醒了。
死过一次的人更加害怕死亡，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往事一幕幕在脑海里盘旋，匆匆就把她这十六年的光阴概括，然后还会剩点什么呢？或许什么都不会剩下。
明绣眼睛瞪得大大的，忽然就感觉掐着脖子的手一松，她整个人一时就松软下去。
“你还好吧？”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然后一只手扶住了她。
明绣看向自己的救命恩人，很年轻，比她大不了多少，她道了一声谢。
“不好意思啊，一时没看好他，好在没出什么事。”瞿少桓看着昏迷过去的疯子，目光幽沉，“他是我叔叔，平日里都好好的，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刚才的事情很抱歉，以后我会看好他的，对不住了。”
明绣摇摇头，蹲下捡拾残破的碗碟。
瞿少桓见她不说话，扶起疯子背到背上就走了。
他走后，蹲在地上的明绣手上微顿，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露出沉思之色。
“这么年轻……除了姓瞿的”还会有谁？
“呵。”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缓缓起身，忽然觉得有些事情似乎开始朝着她想要的方向发展。
你会不会再来呢？瞿少桓。
……
……
这天夜里，明绣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梦到自己变成了小时候的模样，看到了很久没有看到的母亲。
“娘亲，你要去哪儿啊？”妆容华贵的女子带着一队侍女往外面走去，听到她的呼唤回过头来。
女子蹲下身，捏捏她的小脸，“绣儿乖，你父亲病了，娘亲去看看他。”
女娃懵懂地点了点头，“那绣儿等娘亲回来，给绣儿做最爱吃的桂花糕。”
“好。”女子温柔地笑了笑，吩咐奶娘道：“好好看着小姐。”
“疼，好疼，娘，娘亲救我！”昏暗的小屋中，棍棒落在身上，劈啪作响，混着骨头碎裂的声音和她的哭喊声。可是没有一个人为她说话，他们死死地将她按在地上，对她的哭喊充耳不闻。
“再叫，再叫也没用！你娘那个贱货已经死了，没有人会来救你了！”
“爹，绣儿好痛……”
“别叫我爹，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打断她的手脚扔到乱葬岗……”
“不要！”霍然睁开眼睛，屋子里漆黑一片，冰冷、寂静。
睁着眼睛，明绣觉得腿上隐隐有些泛疼，跟梦里面的疼痛如出一辙。娘，你是在怪我吗？怪我回来了却还是没有能力去为你复仇？
娘你知道吗，绣儿今天差点就死了，差一点就可以见到你了。
我不是不想报仇的，我只是害怕，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那个被他称作父亲的人。
还有师父，他说要我好好活下去，可是我一个人真的好难好难啊，要是你还在的话就好了。
这一晚，明绣再也睡不着，一直睁着眼睛到天亮。
第二天方朔见到她的时候还大为惊讶，说明师兄你这是怎么了，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明绣点点头，也不多说，两个人去善德楼点了一桌子菜，明绣有些心疼，不过也没多言。
善德楼是医道院附近有名的酒楼，来这里吃饭的人很多，八卦的人自然也很多。
“喂，听说了吗？宁远侯家的千金得了怪病，重金悬赏医术高人。”
“医术高人？太医院的太医也不行吗？”那人说完之后，很快同桌的另一人就反驳道。
“太医？太医都是拿着俸禄吃饭的，医好了是本分，要是医坏了那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再说了，宁远侯那样权势的人，要是把他家女儿医坏了，你说那太医敢下药吗？所以啊，这宁远侯家的小姐要么得的是什么不治之症，要么就是什么怪病，不然你说这太医怎么就都治不好呢？”
同桌之人唏嘘不已，“你这么说，这还真是怪病喽！就是不知道这侯爷千金得的是什么病，要我说，这年头，不管大病小病，都是遭罪啊！恐怕也就医道院的大人们有这个能耐了。”
“也是，如今也就是医道院的大人们可能有这个能耐。”那人说着，还唏嘘了几声：“要是哪位治好了宁远侯的千金，那就走大运喽！”
再没有后续之后，明绣回过神来埋头吃饭。
方朔也听到了刚才那两人的讨论，若有所思道：“明绣，其实你可以去试试的，要是治好了宁远侯家的千金，你的日子可就好过多了，有赏银不说，宁远侯一高兴说不定还能谋个一官半职。”
“人家哪里会看得上我？”明绣近乎冷笑地说道，重重地捏了捏手里的竹筷，几乎是在低喃：“我就是再穷也不会去给他们看病！”
方朔没大听清，见明绣不愿也不多提，只是到底有些可惜，两个人心思各异吃完饭就回了医道院。
今天医道院的气氛有些奇怪，两个经过身旁的人看到明绣皆是一愣，然后破天荒地朝她点了点头。
“他们今天这是怎么了？好奇怪啊！”方朔在一边惊奇道。
像医道院这样的地方虽然比较严肃，但是无论是什么地方，八卦新闻一类的消息总是很让人感兴趣。明绣来的第二日他们就听说了，听说是报的丹道术院。
众人听了不禁嗤笑这人是不是傻了，如今的丹道术院半个人都没有，去丹道术院不是傻了还是什么？
他们都等着看明绣可以坚持多久，就会从丹道术院搬走转而学别的，没想到人家好像一点都不着急，每天悠哉悠哉，不由得让他们怀疑她来医道院是干嘛的。
明绣对他们的反应感到纳闷，摇摇头，“不知道。”
明绣回到丹道术院，刚一进门就见屋檐下站着一个人，凝神而立，似乎是在想着什么事情。
明绣微微皱眉，折身关好了大门。听到动静，瞿少桓抬头看向明绣这边，冲她点点头，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直接开口道：“我今天找你是有点事情想跟你谈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