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黛玉神色一顿,杨嬷嬷貌似宽慰地道:“年轻人谁没个性子,老奴冷眼瞅着,见得也多了。这男人啊,有时候爱钻牛角尖,如今王爷的性子便如此,但到底二人是皇上下旨赐婚的,更主要的是,如今,我家姑娘已经是王爷的人了!”
见黛玉听到此话神情一顿,杨嬷嬷心里冷冷一笑:“姑娘未出阁,有些话不好说。这男人啊,一旦有了肌肤之亲,便很难忘记那种滋味,所以,依老奴看,虽然王爷仍是冷着脸子,可这不过是一时的架子罢了。不怕姑娘臊,两个人床第之间那份缠绵热乎劲,王妃可是告诉了老奴的。这可是王妃的好兆头,王妃的情形姑娘也清楚,如今只怕是苦尽甜来,只怕这俩人以后越来越好呢。”
见黛玉秀眉微微蹙起,脸色若有所思,水眸有丝暗沉,杨嬷嬷心里不免有丝得意。瞥了黛玉一眼,话有所指地道:“好容易王爷和王妃好上了,可不能就此再被一些不相干的人破坏了,你说是吗,林姑娘?”说到此,刻意加重了语气,提高了嗓音。
黛玉垂下眸子,静静地品着茶,唇圈勾起一抹似有却无的淡笑,心里越被什么扯得丝丝地疼。杨嬷嬷清了清嗓子:“为了以防万一,那些王爷身边的莺莺燕燕!”
放慢了语气,一面瞥着黛玉,尖尖的下颔一挑:“王妃是老奴看着长大的,所以,该想的该做的自然全要想到,替主子分忧解愁本就是我等份内的事。如今府内只有林姑娘一个外姓女子,所以!”
对方的口气不言自明,矛头直接指向了自己,黛玉冷冷地打断了她:“所以,杨嬷嬷便望空扑影,自以为是了,对吗?”
杨嬷嬷倒是一怔,她没成想黛玉如此咄咄逼人,饶是她经得多见得广,一下子也有些反应不过来。换作别的女子,哪个不是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哪个不是心存畏惧,黛玉却伶牙利齿,直接将自己顶了回来。
遂佯装咳嗽了两声,脸色有些不大自然地道:“老奴没这么说,既然姑娘这么想,那老奴就不客气了!”说着扬着脸道:“不错,府中现在只有林姑娘一个外姓的女子,我们为王妃着想,不能不多个心眼!所以,只能委屈一下林姑娘了!”
“委屈?”黛玉只觉得万分可笑,冷冷地道:“不知嬷嬷想怎么委屈我呢?”
杨嬷嬷眼神一闪:“姑娘还是早些离去得好!”
“哦,离府?”黛玉扫杨嬷嬷一眼淡淡一笑:“黛玉住在府中,是王爷的意思,我与王爷有师兄妹之谊,还轮不到嬷嬷来对我指手画脚,要说离开,也得王爷同意了才是!”
说着脸一绷面覆寒霜冷冷地道:“嬷嬷似乎太抬举自己了,嬷嬷似乎忘了王府的规矩了!”
表面虽不动声色,心内却气忿难当,想不到,自己竟然被人如此看轻,在别人的眼里,自己竟成了破坏别人夫妇感情的人了吗?
本以为,看来这北静王府中的平静仅是暂时的,平地起波澜,自己不想惹事,人却找上门来,难道,平静那么难寻吗?杨嬷嬷的一番指摘令黛玉感觉到无比的屈辱和愤怒,脸色越来越冷。
见黛玉虽然出语冷淡咄咄逼人,但呼吸明显急促了,杨娘嬷嬷便知自己这一番话有了效果,毫不介意黛玉的话,遂阴阴地一笑:“老奴当然明白自个的身份,所以,才会前来劝说林姑娘。听说林姑娘出身书香门第,外祖贾府也曾是候门贵府,林姑娘一个未出阁的大家闺秀,名声清白自是比性命还重要,老奴也相信林姑娘知书识礼,绝不会介入。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什么事也有变数不是?所以,为了我家王妃,林姑娘恨我也好,怨我也罢,希望林姑娘能主动离开,这样老奴才会放下心来,希望林姑娘能理解老奴我这一片忠心苦心。老奴的话,如果有得罪姑娘之处,还望姑娘原谅!”
杨嬷嬷阅历丰富,见多识广,自是了解,如黛玉这般清高的女子,有她的自尊和骄傲,这一番话出口,对方绝对会主动避嫌。
见黛玉脸色阴沉,杨嬷嬷越性道:“姑娘的名声重要,一个清清白白的未出阁的女孩子,想必也不会被人在背后嚼说议论吧,要知道,人嘴两张皮,没的也会被说成有,如果传出什么话来,好说不好听的,只怕姑娘还受不得!俗话说躲是非,遇到是非,躲方是上策。姑娘何苦受人诽谤呢,还望林姑娘三思!”
黛玉强忍着心头的酸涩和愤怒,冷冷一笑:“看来,嬷嬷此来定是成竹在胸,料定黛玉会听你的话,乖乖地离开了?”执着茶盅的手不觉握紧了杯子,愤怒涌向心头,竟是不可遏制。
杨嬷嬷阴恻恻地一笑:“姑娘既然如此说,那老奴也给姑娘交个底,要不要离开,自在姑娘自己,老奴不过是来提醒一下。那雪雁姑娘最近可是打碎了王妃的心爱之物,要不是王妃拦着,只怕早撵出去了,北静王府有规矩,但韩国公府规矩更严,雪雁的行为,若是被候爷知道了,只怕!”
黛玉眼波一动,心里一凛:“只怕什么?”
杨嬷嬷笑不丝地道:“上次府里一个丫鬟犯了错,可是被卖到了勾栏院,雪丫头这一次的错,只怕也难逃其咎,王妃自是随和仁厚,但候爷只她一个妹妹,处百百般呵护疼爱,绝不允许任何对王妃不利的事发生!”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黛玉不由越加愤怒,立起身来,慢慢地走至窗前,看着那随风摇曳的翠竹,亭亭玉立但又傲骨铮铮,目光冷冷一瞬不瞬地看着杨嬷嬷,须臾淡淡地道:“嬷嬷这是在威胁黛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