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笑微微扬眉,不再客气地夺回他的福利,再过几日便要离京,怕是有数月不能再见这人,还未离去,便已开始涌起了思念来。
牙齿在她脖颈上留下串串红梅,狂妄的眼里满载的柔情,看她的眼总在恍神看着他身后,不悦的扳过,伸手覆在她的眸上,在他的身边还想着别的男人,哪怕是岳父大人也不行!
天色渐渐暗下,风晚晴抖着两条发软的腿,只能瘫软的挂在他身上,怒视了他一眼,这混蛋,害她走路都要出糗了,幸好天已黑下,不然要贻笑大方了,咬牙重重踢了他一脚,他无关痛痒的扬眉扯着得意的笑,看她生气又着恼地推开他往那伫立着如青竹般的人影而去。
百里卿僵直着身子,全身冰冷异常,她伸手探了探,眉头紧蹙,拧了拧他的脸,庆幸着夜色掩去了她脸上的炽热感,浑身说不出的别扭感,握着他冰冷的手,回头对那双手抱胸表情莫测的男人回道,“我送他回去,之后会找你有事相商!”
说完拉着百里卿急匆匆的走开,直到一处无人地这才放了手,压低声愠怒问道,“为什么不躲开,不觉得难堪吗……”
刚出口的话忽地止住,她朝他吼什么呢,便错也该是她才对。
紧抿了唇,粗鲁地拉着他往回而去,不明白为什么心里会有怒气,只是却没法阻止怒意的腾升,实是有些莫名,生生忍了下去,身后的人却忽地止了步,忽地紧紧拥住了她,耳边传一声喟叹:“绾儿,爹爹没事了……”
风晚晴僵住,随即喜悦涌起,已忘记去深思他突然的清醒是为什么,但已不重要,只是任由他抱着,最后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倾身在他颊上吧唧一口,笑了,“老爹,你莫不是受了刺激,所以才清醒了?”
百里卿身躯一颤,随即一个爆粟敲在头上,笑斥着,“傻丫头,爹爹怎么舍得你为我而不眠不休,为了不让你受罪,只好自己醒来了……”
他笑着,眼里却是痛苦异常,他只是看着他们云雨的一幕,脑中只觉一道惊雷劈了下来,然后那丑陋的一晚如潮水般袭上了脑海,让他身体发冷,胃里直翻滚着,只有这样抱着她,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那个人,竟然对他做这样的事,实是不能原谅。
两人正说着间,那前方突地一人影小跑着前来,一看二人立时跪拜,声音像是快要哭了,“陛下,太皇正君,墨儿主子哭闹着要找陛下呢……”
风晚晴失笑不已,这墨儿还真是个宝,可把他们折腾惨了吧,挥了挥手,转身朝百里卿笑道,“他是不是上辈子和我有仇,才会这样缠我?”
害她才会一直以为他是小唯的转世来。
百里卿沉着脸,避开小宫人的碰触,心里涌起翻江倒海的作呕感,一个没忍住,推开她,蹲在了一旁的小鱼池边,狂吐着秽物,风晚晴同情的看了眼那水中急作鸟散的金鱼,心里却是针扎似的阵了阵刺痛着,他现在已经不能忍受别人的接近了么,虽是清醒过来,但这情形却是依然严重,他心里只怕永远有了一根拔不掉的刺了,轻轻拍着他的背,低低声道:“如果想哭,就哭吧,这一次我不会笑你,因为不是你的错……”
偶尔她也会有绅士风度的。
百里卿几乎把胃都吐了出来,嘴里只有一片酸水,风晚晴擦了擦他嘴角的秽物,想他嘴巴估计会难受的厉害,眼珠子转了转,最后落在那池边的果树上,朝他示意,随即飞身上了树去,那璇玑老妖道的实力确是惊人,竟是联合了仙妖魔三力才将她身体的禁制解开来,还因此而耗损了不少真力。
再次飞身而下时,手里已多了几只青果,用衣袖擦拭了递他:“吃吧,你胃想必不舒服的很,而且如果你想哭,我也可以免费为你提供肩膀靠,仅此一次哦!”
她的肩膀是用来靠老公的~~~
百里卿只是深深凝视了她一眼,接过她手里翠绿的果子,散发着淡淡的水果香,他只是呆呆的启唇咬了一口,果汁饱满,味道清淡,并不甜,可他却觉得这果子透着股酒般的醉人香意,只是怔神的轻啃着,忽又抬头看向她,那张残毁的脸狰狞异常,却让他心里的委屈如山洪般爆发出来。
一手揽过她,抱着,竟是痛哭出声来,风晚晴微囧,没想到他真的会哭出来,这老男人倔强又好面子,实是难为他了。
长长的小石径上,华丽的宫灯悠悠轻晃着,微弱的光在黑暗中明了前路,黑暗深处,隐隐听见哭泣出远远传出,惹得路过的宫人无不侧目看来,风晚晴宽大的袖袍护着他脸,一个冷眼扫去,那偷看的宫人立刻转回头装作无恙的疾步离开。
叹了口气,伸手环住他,没想到这男人一把年纪了眼泪还这么多,瞧她胸前的衣服都湿透了,全是这人的眼泪。“老爹,哭够了没,哭够了该回了,不然墨儿该闹腾了……”
异常温柔的拭掉他脸上的泪意,只觉得这人如此的模样实是叫人心生怜意,原来小狮子也有这样柔弱的一面,想着自己的比喻又忍不住笑了出来,戏谑道,“再哭便被你水淹金山寺了,你知不知道你哭起来多难看?丑死了,只此一次,以后都不准再哭了!”
其实一点也不丑,还相当的惊艳,她用了个适当的词,但却是真实的感受,只知道林妹妹梨花带雨惹人怜,这人哭泣的模样更是平添了股平日不能见到的妩媚之气,让她看着有些头皮发麻,要是天天看这样自己迟早崩掉。
百里卿终于破涕为笑,恢复了如常的表情,不满的怨声道,“绾儿还是这么凶,要是永远都如方才般温柔,爹爹我可就欣慰了……”
风晚晴无力的翻了个白眼,一手拽着他,轻哼了声,又沉声道:“过去的事儿,不要放在心上,该死的人是伤害你的人才对,别傻傻的自我折磨,明白么?”
她偏着头,脸上的表情在黑暗里模糊不清,只感觉手再次被握住,手上的触感清凉,抬头看他的红唇一开一阖,“能伤我的人,这世上只有绾儿你,其它人,看见的只是这一具臭皮囊……”
虽说得风轻云淡,可手却在隐隐颤抖着,那痛也跟着传进她心里,涩涩的发疼,睫毛颤了颤,握得紧了些,两人无声地在石径上踏步着,她没有停步,只是语气异常认真:“我怎么会伤你,怎么会……”
百里卿如画的眉眼浅浅弯起,扯出迷人的笑,轻喃:“当真?”
“嗯……”
青竹的影在地上忽明忽暗,她缓缓迈着步子,嘴角勾起笑来,知道他心里自己最重要,实是笑翻了,当然她最重要了,他的下半辈子还要靠她养呢!
刚到了他的阁楼处,就听见里面传来宫人急急的带着哭音的话:“小主子,别哭了,陛下立刻就来看你……”
他是急得直冒汗了,这墨主子是比那鬼神还可怕,那眼泪是如海水般。
风晚晴在心里轻笑了声,这小哭包!不知让多少照顾他的宫人们前来哭诉着要求调换,要在现代,那就如同那学校里的头痛学生般。
“墨儿,又在欺负宫人哥哥们了?”
人说眼泪是女人的终极武器,她看是他的终极武器才对。里面的哭声嘎然而止,随即是小东西的惊声兴奋尖叫声,“姐姐——”
她蹲下身,等着那身子还不甚稳当的小东西直往怀里冲来,里面的侍人一脸得救的表情,在她的示意下飞作了鸟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