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门走了出去,门外站着看不出情绪的女帝,但想必不会是好心情就是了,自己的老公被别的女人睡了,想必会不舒服吧,就算不爱也会有占有欲,就算不喜欢也不允许别人染指。这方面她们还是有相似的。
白逸飞沉默的站在女帝的身边,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风晚晴挫败的深吸口气,这人想必是十分喜欢女帝的吧,所以才会对她言听计从,哪怕是去上别人的床也能隐忍着办到,而现在却因这样的事实而难过么,所以脸色才那么难看么。
几名女将把她推上了囚车,手脚被上了粗粗的镣铐,头上带着枷锁。
她看着一脸高深莫测的女帝朝自己走来,视线落在她身后的男子身上,暗叹了一声,朝女帝咧嘴一笑,“陛下,都说人死之前会得到一些合理的愿望,不知陛下可否允许晚晴提出一个请求?”
女帝双眸一闪,浓眉轻扬:“你想要朕赦免你?”
“不,晚晴只求陛下能善待贵君,他对陛下痴心一片,不应落得被遗弃的下场。他应该是被人好好珍爱的。”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了,她看向白逸飞,他却将目光转别处。
她黯然垂头,未想他竟是连看也不愿看自己么?
女帝走近她,沉声道:“只不过一夜露水情,你便记挂着他了?死到临头还为他说情?”她很想拆开这小女子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什么。
“陛下,人生难得一知己,更何况是蓝颜知己,不是谁都会对你付出真心,所以要珍惜身边人,不要失去了才后悔。请陛下答应晚晴的要求!”
她高呼着,看着女帝拂袖而去,上了华丽的御辇中,缀着明黄的流苏的账幔挡住她的视线,看不清神情。白逸飞端庄安静的坐在她身旁,神色漠然。
车队缓缓驶出宫门外,京城的街道楼宇早挤满了人群。看着那些神情亢奋的人们,勾唇冷笑,人性的黑暗面还真是轻易的就显露无遗。
落井下石,隔岸观火,别人的痛苦总能取悦那么一些人,这样的情形在古罗马最为明显,贵族们喜爱凶猛异兽和角斗士的生死相博,从那血腥和暴力中得到快感。
你们想看我痛苦的模样是么,希望我怎样的声嘶力竭的哀嚎来取悦你们?
风晚晴嘲弄的轻笑着,眼睛看向那从正面而来的红衣迎亲队,是啊,今日是那人成亲的日子呢。
宽大的青石路上,两列车马队擦肩而过,喜庆的喇叭和唢呐声不绝于耳,和推着一辆辆死刑犯的车队沉重的气氛形成可笑的对比。
她的目光对上高头大马上的红袍新娘子,她的视线也对了过来,先是一惊,后是得意一笑。
风晚晴眸子紧锁在那紧闭的花轿中,她想要再看一眼,最后再看那人一眼,可那轿帘始终没有掀开半分。
她终于死心的回过头去,轻闭双眼。
迎亲队缓缓前行着,那紧闭的轿帘终于掀开了一小角,露出慕莲君六月芙蕖的脸孔,看着那与自己背道而驰渐行渐远的死刑车队,看着那枷锁带身却依然站得笔直的女子,复又放下了帘子伸回了轿中。
刑场万头攒动,百姓群情激昂,犯人被带上那像征着死亡的刑台。
女帝偕同白逸飞坐在高台正中,一旁坐着神情严肃的监斩官,左右各坐着刑及吏部大小官员。
午时时分,监斩官扔出斩首令牌,顿时一片哭嚎喊冤声四起。
刽子手举起明晃晃反射着人影的大刀,抖动着身上狰狞的横肉,一口酒喷向那锋利的刀刃上。挂着麻木空洞的表情,手起刀落,人头滚落在地,鲜血喷洒在半空,如一道红色的血雾,渐渐消散。
围观的群众发出了兴奋的狂吼声:“杀,杀,杀!!”
风晚晴笔直地伫立在行刑台上,双眼眺望着远处天际的一片深蓝,脑中浮现出许多人的画面。
前世的,今生的,痛苦的,快乐的,每一幕都如此清晰,以为早已遗忘的种种,竟已深埋进灵魂。
她想过一千种结局,却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毕幕方式,她望着台下似疯似狂的人群,淡笑,我只是这时空的过客,我用了这样壮烈的方式谱写结局,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听说凌迟又称千刀万剐,据说明朝有位太监刘瑾被割了三天,挨了四千七百多刀,堪称历史之最。
风晚晴看向那正朝自己大步行来的刽子手,每一步都像是地狱的勾魂使者,让人发悚。
她的身子被按倒在地,她瞪眼看向那一脸麻木不仁的女人,挣扎着站了起来。
女帝远远的一扬手,刽子手瞥了眼她,啐了一口唾沫在地。
不再强逼着她跪下,她拿出一块满是血污的抹布擦拭着闪着冷光的刀。
几个同样面无表情的女人端着银盘走了过来,左右两边各站着三人。风晚晴全身的衣物被剥的只剩亵衣亵裤,她的两边肩袖被撕了下来,露出两条白皙的臂膀。
台下的人已是声如雷鸣,响彻天际。气氛已到了最高/潮,尖叫声几乎震破她的耳膜。
当第一刀利落的挥下,并带走一片还带着温热的血肉,将它放入一旁女人的银盘中时,人群的呼声已是山摇地动般。
风晚晴的第一感觉是痛,第二感觉是非常痛。
她甚至清晰的听见锋利的刀刮过皮肤时的声音,她看着台下激动的人们,她的眼望向远处天空的一片澄净,笑了。原来痛苦到了极致时,已感觉不到痛了,因为已经麻木了。
每一刀都很利落,显示着主人的炉火纯青的刮肉特技有多娴熟,那看遍了生死的刽子手,却慢慢变了脸色。
那个如她家门口柏杨一般站得笔直的女子,不超过十八岁的模样,却在她挥下数刀后,眼都未眨一下,而那唇边是从未改变过的淡淡浅笑,仿佛她不是在刮她身上的血肉,只是在切一个苹果。
她握刀的手开始发颤,心里涌起了许多年未曾有过的恐惧感。
她油亮的额上开始滴汗。
台上的官员们渐渐凝住了看戏的笑容。
台下的声浪慢慢变小,直至全场鸦雀无声。
沉闷压抑的气氛让人窒息,可没人敢再开口说话。
数万双瞪圆的眼看着那个瘦弱的女子。脸色惨白得似乎要随时消失般,却还保持着风轻云淡的笑。
当左臂第二十片滴着血大小均匀的皮肉放入银盘中时,女帝霍然起身,大步走到她面前。
在看到她左臂露出的一截森森白骨时,眼中一震,一把捏住她的右臂,声音从牙缝里崩出:“痛么?只要你求饶,朕立刻赦你无罪!”
多么似曾相似的话,曾经有个人也是对她这么说。
风晚晴强吞下口中的血水,转头望着她,眼神飘忽悠远,眼光对着她,却似在看着另一个世界。
“很痛,痛得我想要晕厥都是不能,陛下赦罪,可晚晴何罪之有?也罢,这本不是我的世界,归去也算得我所愿。”
很多年后许多人还记得刑台上的这一幕,许多人都忘不了那张面孔,叫他们每每想起就变了脸色的那个女子。
女帝暴戾的眼底蕴满怒意,一手用力紧攥住她正淌血的左臂,力道之大几乎捏断骨头,她拧着眉头嘲弄的看着这个随意草菅人命的冷酷君王。
晕眩的感觉愈发的强烈,她紧咬着牙关,视线也开始渐渐模糊。
女帝一把夺过早已呆住的刽子手的大刀,厉声道:“如你所愿!朕便给你一个全尸!你还有何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