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拜见岳父大人 (1)
“皇后……朕觉得……那个孩子还是不行……”
“皇上！你又怎么？这次不是你自己说可以考虑的嘛！”
“所以啊，朕考虑了，觉得不行，那个……只要稍微处的长一点就又看出问题来了。”
“陛下！人就是再好，处长了都会看出问题来的，臣妾理解你的心情，但是……”
“不不不！你这一次绝对不会理解朕的心情的，绝对！”
“……那你说，你到底是什么心情？”
什么心情？其实皇帝自己也很想找人咨询一番。
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雷打不动的铁律。尤其又是在帝王之家，为了与各方势力长期共存、互相监督、肝胆相照、荣辱与共，那更是早定早超生。
想当年，豫林王10岁就有了娃娃亲，皇帝由于太子的身份稍微讲究了点，也在15岁时被塞进了围城里。如今弹指一挥间，皇家的第二代俱都长势喜人，于是那天太后不知怎的忽然想起自己的长孙女湘宜公主，掐指一算，也有10岁了，便又喜滋滋的打起了替她牵红线的主意。
对于婆婆的这番“美意”，皇后过去总是以“孩子太小”“从长计议”之类的套话搪塞过去，但是今年不同，因为太后有个现成的例子可举。
“你看看袁家的四丫头，不就比贞风大一岁嘛！就算你们近几年不想把事办了，至少也该定下来才好！需知好男人可是不好找的，倘若现在就有合适的，那又为什么非要拖到以后？”
也不知道是袁四小姐的例子打动了皇后，还是太后所言确实有几分薄理，皇后最终口头答应了下来。她考虑着太后毕竟没有把话说死，这事就还有许多可回转的余地，也许老太太只是想借着孙女热闹热闹，兴致过了，事也就算完了。
做亲娘的都首肯了，让太后很高兴，大概在袁四小姐和豫林王之后她已经沉寂了太长的时间，以致这次格外精力充沛起来。一时之间，京城权贵之家都接到了明示暗示，要送自家适龄子弟入宫甄选。
可惜太后在前期筹备中考虑了方方面面，唯独漏掉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公主她爹的想法。
要论过去，皇帝对这种事确实不太参与，因为太后选出来的都是他表叔二大爷家的配偶，隔着一层，终究无甚痒痛。但这次不同，贞风可是他的第一个孩子！看到这个孩子，皇帝就不由得想起当初一个半大不小的小伙子抱着个更小的婴儿四处显摆的美好年代。如今要把养了10年的宝贝送人？还要附赠好大一笔金银珠宝？
不甘心！无论如何也不甘心啊！
带着这样一肚子怨气，皇帝去参加太后和皇后操办的少年选举大会还能有什么好结果？需知，这是个已经有了先天偏见的评委，而且具有一票否决权。
“不好，这个太高了！”
“他跟贞风没有夫妻相。”
“嗯……太瘦了。”
“少年人，你是不是没睡醒啊！”
“不行！这个太漂亮了！”
“漂亮又哪里让你不顺眼了？”太后忍了又忍，实在气不过了。
“朕怎么可以把女儿嫁给一个比女人还漂亮的小子？这是祸根啊！祸根！”
“……不是亲生的就是有隔阂啊！哀家一大把年纪了还要替小辈操心容易吗？你这做爹的却还好心当成驴肝肺！”太后终于上演了她的老戏码，大放悲声。谁料皇帝这次却无动于衷，任老太太眼泪飙的多么奔放，他也完全没有愧疚于心的意思。
皇后见现场剑拔弩张，赶紧出面和起了稀泥，“太后莫要生气，皇上他……不是头一回嘛，太后您当年难道没有感同身受过？”
皇后这么一说，太后也想起来以前的往事，她还不是一样哭着喊着不要跟女儿分开，骂丈夫是专门拆散人家骨肉的白眼狼。于是总算抹干了眼泪，鼻音浓重的问皇帝：“你的心情……也不是不能理解，那照你说，要怎么样的你才满意？”
“……”这个问题还真是把皇帝难住了。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对眼，但岳父跟女婿却好似天生的仇敌。皇帝只觉得那些良家少年们怎么看怎么别扭，没一个能配得上他家贞风！
“贞风，你喜欢什么样的大哥哥啊？”因为所有人都卡壳在了皇帝那关，所以皇后献策，要从内部先攻克。如果女儿自己强烈主张的话，皇帝总应该会顾虑一下的。历史上不就有“金屋藏娇”的成功先例嘛！只不过皇子换成公主，想来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大哥哥啊……”大公主认真的思考了起来，总是欺压弟弟也挺无聊的，如果换个大号的，是不是乐趣也会大一点？
“我当然喜欢那种能陪我玩的！要会讲笑话、翻花绳、踢毽子……最好还能给我当马骑”
“……”算了算了，小女孩嘛，这些要求可以理解，“那要是母后和你皇祖母找了一个这样的大哥哥陪你，你愿不愿意？”
“愿意愿意！”
“但是……你父皇却不愿意呢。”
“为什么？”
“你父皇担心找来的大哥哥欺负你，把你惹哭了。”
大公主不满的歪着脑袋，觉得父皇小瞧了她的本事，这很伤她的自尊心。于是某天午后，在皇后的授意下，大公主自己站出来向皇帝提出了这个申请。
皇帝很惊讶，或许他不明白女孩的青春期来的比男孩早，又或许他觉得女儿这种年纪压根不应该有这方面的需求。她还是一朵粉嫩嫩的小花骨朵呢！怎么会想到找夫君了？就这么想离开自己的羽翼吗？！
又沮丧又伤心，但是在大公主的坚持下，兼带太后鼓吹着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女儿不能长期储存的理论，皇帝只好先把自己的心情放一边，同意了女儿的要求。
但是皇帝也不忘跟皇后千叮咛万嘱咐一点：“一定要找个听贞风话的，为了贞风可以上刀山下火海粉身碎骨万死不辞的！”
“……陛下是说六驸马那样的？”
“当然不是！崔璟哪有本事上刀山下火海啊？”顶多也就是爬个土坡过个小溪。
“那皇上是要什么样的？”
皇帝罗里巴嗦的描述了半天，合着他是想找既上得厅堂又下得厨房，妻管严与男子汉的完美结合体！可惜皇帝的构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上得厅堂的孩子很多，下得厨房的也不能说没有，但是合二为一的复合型人才……实在难找。于是淘汰掉了所有候选人之后，皇帝开心了。看吧看吧，不是他不配合呦！是没有这样合适的女婿。
“听说太后和娘娘正在为湘宜公主物色未来的驸马？”
“是啊，可是皇上他的要求……”一说起皇帝有点借故为难嫌疑的择婿标准，皇后就揉起了太阳穴。
“那些妹妹也听说了，其实……我亲戚家有一个孩子，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哦？”
因为康妃很少掺和八卦，也一向没有做月老的热情，所以这次竟会主动来给皇后牵线，自然引起了皇后的高度重视。再加上康妃的家族是个清闲安逸的文官家庭，熟人知根知底的关系，皇后决定见见这个叫程澜的孩子。
程澜小少爷今年13岁，文文静静，从容易脸红这点来看也应该很内敛才对，他回答皇后的提问却有理有条、逻辑清晰，偶尔冒出的几个典故证实其不愧为康妃家的亲戚。
“平时你都玩些什么？”问完一堆人口普查类问题后，皇后想起了女儿提过的那些要求，不得不当着男孩的面事先探问一下。虽说不能对回答抱有多少希望，但至少男方不会有太大抵触才好。
“回禀娘娘，平时看看书，然后就是跳绳、踢毽子之类的。”
什么什么！没有听错吧？“是……女孩子常玩的那种跳绳和毽子？”皇后又确认了一遍，得到小程公子认真的点头。
“那……讲故事和笑话呢？”
“啊，娘娘要是不说，小人都忘了，这个也常玩。”
“……你喜欢这些？”
“回禀娘娘，还算喜欢，玩多了就习惯了。”
“……那么……在游戏里当被骑的马呢？”皇后咽了咽口水，凝重的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但见小程公子笑的阳光灿烂，整个人闪着水晶般的纯真光彩回答道：“回禀娘娘，这个小人十分擅长呢！”
事后康妃给皇后解释小程公子排行老末，上面全是姐姐，父亲又常年在外，所以跟着一群女孩长大的他才比较熟悉异性的习惯爱好，让皇后打消了这小少年性取向不正常的顾虑。而从大公主那得来的反馈意见也极好，只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小程公子似乎就完全取悦了大公主的欢心，看那劲头，恐怕不管这少年做不做得了丈夫，大公主都不准备放过这个难得的“知己”了。
综合各项指数来看，小程公子在“下得厨房”方面非常完美，至于“上得厅堂”……至少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大多数场合还是能充当门面的。于是一份意见书兼带一个大活人，就被推到了皇帝的面前。
诸妃都听说康妃家一个亲戚被皇后相中，就在皇帝亲自审查的当天齐齐集中到墨荫堂，呈扇形一字排开，对着站在中间的男孩子品头论足。位处扇形正中间的就是皇帝，不同于他的莺莺燕燕，皇帝陛下黑着一张脸，比在外朝还严肃，好像随时都会一句“推出去斩了”把小程公子解决掉。
这种不满的怨气是如此强烈，在场众人都能感觉的到，所以诸妃也只是一个劲的打量小程公子，谁也不敢在皇帝之前率先开口说话。小程公子也不是傻子，虽然面对诸位阿姨的眼波攻击泰然自若，但瞄皇帝的时候脸色还是有点不自然。
诡异的安静最终还是被打破了，毕竟把这臭小子——在皇帝看来——叫来不是大家大眼对小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以大欺小，以多欺少呢！所以皇帝“咳咳”两声，开始询问。
皇帝最初也是由姓名、年龄、籍贯这些大众的问题开始，可是当提问进行到诸如“你怎么尽懂女孩子的玩意儿啊？”“你觉得自己还算不算男孩子？”之类的时候，现场温度不禁下降了好几个摄氏。
皇帝当然没有皇后客气，实际上他是巴不得小程公子被他问的羞愧有加，急流勇退自动消失。可惜小程公子不知道是神经过粗，还是人太老实，或是这种问题早就被问过太多次的原故，一直神态恭顺，对答如流，让皇帝无计可施。
皇后看皇帝欺负小孩子欺负的也太明显了点，不得不出手干预一下，她一开个头，原本就对小程公子有好感的诸妃们当然也无所顾忌起来。
“哎呀呀，这孩子真乖，看着就是很沉稳的样子。”
“就是，这年头，愿意了解女人心思的男人可是不好找了！”
“听说你还会做菜？太了不起了！”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康妃最后也跟着众人一起赞赏了下自家的这个亲戚。
“……通通给朕闭嘴！”皇帝听不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