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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月亮爬上头顶,暗夜袭来。

丞相府,好像刚刚经历过一场战争似的,人人疲惫之极,偌大的厅里此刻安静无比,只有厚重的喘息声,伴随着轻轻的啜泣声,下人们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只小心的拿眼角瞄着老爷,就连老爷也不敢再说什么,陪着小心望着夫人。

“好了,不是没事吗。”

“都是你惹出来的事,没事让清儿进宫干什么,看吧,清儿在宫里过的不舒服,烨儿一回来屁股便被打烂了,这下你满意了。”

一向温柔的柳夫人此时好似那伸出利爪的母豹,维护自己的孩子张牙舞爪的和沐丞相斗着气,一双红通通的眼睛可以看出她是哭了好久的。

“是为夫的错,为夫不是向你赔罪了吗……”

沐锦年无奈的开口,他已经不知道赔多少回罪了,可是每回夫人一听到孩子们过得不如意的时候,便和他闹个没完。

事实上,他也后悔自己让清儿进宫,可现在已成定局,他们总不至于整天斗气吧,本来好些了的,谁知这烨儿一回来听到妹妹的事情,便像疯了似的冲进皇宫去找皇上理论,他们一向知道烨儿疼清儿,可没想到他竟然为了清儿敢找皇上拼命,皇上是什么人,若不是清儿解了北方旱灾的燃眉之急,只怕他现在就要坐牢了。

“赔罪有什么用,清儿一样呆在宫里,烨儿一样被打了,难道犯罪的人可以赔了罪就没事了吗?”沐夫人一听到沐锦年的话,眼泪可又下来了。

柳丞相一下子哑口无言,望着泪如雨下的夫人,心内愧疚不已,自从柳柳进宫以后,一向美貌的夫人,鬓边生出缕缕白丝,这一切可都是自已的错,他自已的眼角间也多了许多的皱纹,老两。一下子都老了几岁。

“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难道你要为夫以死谢罪不成?”

沐锦年的开口,沐夫人一下子不言语了,她知道老爷也自责不已,每回夜深人静时总披衣下床,对月嗟叹,她还能说什么呢?

可想到烨儿被打烂了的屁股,她的心还是很疼,儿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无论如何做不到若无其事。

厅堂上的两个人正在愁云惨雾,府里的管事,飞快的奔进来。

“老爷,夫人,娘娘回来了。“

沐锦年和沐夫人一怔,娘娘?柳儿回来了吗?

沐锦年示意夫人赶紧抹干眼泪,女儿在宫里本就不舒心,他们再流泪,即不是给她替阻吗?

沐夫人动作神的揩干眼角的泪花,可就是这样,从门外走进来的沐晚清还是眼尖的瞄到了娘亲在揩泪,而且厅堂上一派萧杀,她直觉上以为哥哥出什么事了,三步并着两大步冲到沐夫人的身边。

“娘,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哥哥出什么事了?!”

沐夫人抬起头见女儿的脸色有些削瘦,那心里越的难受,却强行忍住酸涩,扯出一抹笑,摇了摇头。

“清儿你不要着急,你哥哥他没事!在里面已经睡下了!”

“既然哥哥没事,那娘你怎么哭得这么伤心?”

沐晚清对于娘亲的说辞可是一个字都不信,看娘红肿的眼就应该能知道哥哥定是出了事。

“真的没事,清儿就不要担心了!”

一旁的沐锦年赶紧的开口,沐晚清回头望向爹爹,自从自己大婚后就一进没有见过爹爹,没想到爹爹瘦了好多,听说这几天告病没有上朝,难道爹爹也病了,满目疑云的追问。

“爹爹,你病了吗?怎么会如此清瘦,清儿真是不孝,今日才知道爹爹告了病假!”

“你爹爹没病!”沐夫人没好气的接话。

沐晚清便察觉到一向相敬如宾的爹娘彼此好像生了隔阂,看娘亲的神色,心里便明白了几分。

定是娘心疼自个,再加上这次哥哥的事,娘刚才抱怨爹爹了,爹爹心里一定也是很难过的,这次再加上娘亲的抱怨,才会如此清瘦吧!

沐晚清拉过娘亲的手,再拉过爹爹的手,淡笑的说道:“爹,娘,你们别担心清儿了,我没事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再说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清儿是不会伤心的,所以娘亲千万不要再生爹爹的气了,如果你们再病了,那清儿在宫里不得急死啊!”

沐夫人看了眼沐晚清,一双眼眸楚楚可怜的看着自己,白晳的手紧拉着她,不停的哀求着,再看看老爷的神色,最近确实是自己疏忽了,老了很多。

想着这么多年来的相敬如宾,自已又何曾忍心了,现在又害得女儿如此担忧,只得点了点头。

“清儿,你放心好了,爹爹和娘亲没事,以后娘不生气就是了!”

沐晚清一听娘亲的话,放开爹爹的手,扑进娘亲的怀抱,还是娘的怀里最温暖,她从十岁来到这里开始便喜欢娘亲身上的味道。

不管她在外面受了多大的委屈,吃了多少的苦头,只要往娘亲的怀里一钻,所有的烦恼都烟消云散了。

“娘亲真好。”

沐夫人搂着女儿,她以前并不太喜欢这个女儿,自从她有一次生病后醒过来,就特别喜欢粘着她,那年她大概十岁左右,那么小的一个人竟然知道她的不快乐,丈夫的纳妾她是痛苦的,整夜的搂着她,陪她说话儿,使得她没有崩溃得疯了,慢慢的她竟成了她生命里不过缺少的一部分。

只要她往她的怀里一钻,她所有的烦恼都没有了,老爷的纳妾再娶,她也好像不那么痛苦了,从此以后,只要她快乐,她便开心。

如果她有一丁点委屈,她的心便很疼,所以这一次她才会生这么大的气,现在看女儿依旧像以前一样躲在她的怀里撤娇,她忽然便安心了,唇角浮起笑,不再去计较老爷所做的事了。

沐夫人一笑,压在沐丞相心头的一块巨石总算放了下来,自从女儿进宫后,他的日子就没好过。

但愿以后能睡得安稳些,经过这些事折腾,他忽然觉得自已老了,孩子们的事情以后由着孩子们去吧。

“清儿有没有用晚膳啊?肚子一定饿了吧?”

沐晚清听到爹爹的话,并不觉得肚子有多饿,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在祁寒的寝宫睡了一天,等醒来已经日暮时分了,再说了她本来生病了,就不太想吃,现在她只想看看哥哥到底是怎么样了。

“娘,哥哥没事吧?”

她巴掌大的小脸蛋上布着担忧,仰起头望向娘亲。

沐夫人笑笑摇头,虽然烨儿的屁股被打得流血了,但是男人伤筋动骨的没什么大碍,很快便会养好的。

“没事,被皇上打了二十大板,屁股开花了。”

“啊?”

沐晚甭一听到娘亲的话,早惊白了脸,从娘亲的怀里挣出来,心疼至极的开口:“我去看看哥哥,娘亲派人送些饭菜过来吧。”

“好!”

沐夫人疼宠的点头,清儿和烨儿一向要好,而且她知道烨儿的心思,可是清儿是他的妹妹,这是不争的事实,清儿她一直把烨儿当成哥哥,他们不想让她知道那些不该知道的事。

沐晚清领着小丫头奔出厅堂,顺着曲折的长廊,往哥哥住的院子走来,一路上小丫头们恭敬的垂首。

“二小姐回来了。”

这称呼让沐晚清感到亲切,一点责怪她们的意思都没有,如果她永远是丞相府的二小姐该多好啊。

廊柱外,明月洒下轻辉,照在娇艳的花朵上,使得花朵越的妖娆。

凉风习习,夜深沉,周遭一片寂静,只听到沐晚清和小丫头玲珑脚踏石板的碎声,一直走到哥哥院门前,有下人惊讶开口。

“二小姐回来了。”

声音透过打开的窗户传到房间里,正趴在床榻上的沐景烨一听到妹妹回来了,一个激动想翻身下地,不意牵动了伤处,疼得呲牙喇嘴的轻哼,沐晚清已经走了进去。

只见哥哥穿着一件白色的中衣,趴在床榻上,依旧是她熟悉俊朗的面容,此时宠溺的望着她,好似身上的伤一点也不疼痛似的,沐晚清鼻子一酸走了过去,蹲在哥哥的床榻前。

“哥哥,你没事吧?”

“好了,男人受这么一点小苦怕什么?你看哥哥一点事也没有?”

长相俊美的沐景烨为了让妹妹放心,说着话儿还用力的拍了一下床榻,事实上他的身子一动便牵扯了伤处,疼得直冒冷汗,可怕妹妹看出来,还硬扯着笑。

沐晚清是何等聪慧的人,哪有看不出来的道理,小手儿拉住沐景烨。

“哥哥,你别装了,我知道你疼,疼就叫出来,这样清儿才好受一些,要不然我心里难过。”

沐晚清的声音有些哽咽,长长的睫毛有些湿润,眼睛清澈氤氲的,只怕沐景烨再装一下,她的泪便要滴落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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