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金霄霄的一番介绍,凤才得知大流河虽然蜿蜒千里,却是一条没有多少分叉的河流,在西武林的版图上,像一条曲折的大蛇般存在着。
而现在他们走上的这条支流,也是大流上唯一的一条分叉,名为‘小流’。
凤听后不禁有些咂舌:莫非这南武林全是一群只懂得习武的武林高手么?连一条河流的名称都叫的如此随意——大的叫‘大流’、小的叫‘小流’,感觉就像家养的狗儿一样——‘大黄’、‘小黄’。
可这条‘小流’作为分割出来的支流,河床实在是太窄了,行船必须要小心翼翼地驾驶着,走在正中央,才能保证不会触碰到两侧的暗礁、凸石。
无风无声,两岸林木高耸,遮天蔽日,使得周边的环境看起来更加幽静。这条孤独的船只,默默在平静的河流上前行着,仿佛走进了一道神秘的、与世隔绝的路。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两侧的四扇大窗,一人占居着其中一扇,老三与金霄霄居左,罗虎与老四居右。此时在左前窗的老三不知为何忽然顿下划桨的动作,指着岸边的深林道。
这惊奇的语气,令金霄霄也忍不住瞄了过去。而凤离金霄霄又最近,抬眼望去,视野也是极为广阔,但他看了半响,眼睛都望直了,却看不出半点稀奇的东西来。
“三哥。是什么,快说说!”老四与罗虎却没有那么好运了,他们坐在右窗上,离得最远,加上船中物品的阻隔,视线受阻,完全看不到老三指的是哪里,哪怕他们拉长了脖子,急的汗直冒,也只能看到老三瘦弱的背影。
“大小姐。”老三将木桨一挑,挑起的水珠便溅到了金霄霄的脸上,这种无礼的动作,本极易引来后者的怒火,但他也很机伶,赶在金霄霄发火前忙抬起手,指着一处道:“你看,那三棵挨得最紧的树,对,中间那一棵,你看到了没?”
凤一直走到了窗户边,才看清老三口中所指的三棵树。那三棵树单独看起来跟周围的树并没有什么分别,只是三棵树彼此间的距离看起来几乎一致,就像是拿戒尺量出来一般。而中间树的树底下,结了一层厚厚的白色蛛网。
密林之中,蛛网随处可见,并不稀奇,稀奇的是这张白网之上,竟粘住了一条大花蛇!
以蛇的体重及机动性,很难想像得到这世上竟有坚韧到能网住它的蛛网!只怕这织网的蜘蛛非同一般,甚至有可能生活了上百年,几近成妖,所以织出的网比绳子还要坚韧。
凤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耳边却忽传来金霄霄欣喜的声音:“琴鸟么?”
“对,对,”老三点头如捣蒜,欣喜若狂,“你看!它动起来了!”
在老三激动的喊叫声下,只见那张所谓‘蛛网’不知何时已经变了样,竟成了一只鸟儿绚丽的尾羽,展开后状如一张轻巧的竖琴,甚是奇妙。
‘琴鸟,色似雉鸡,鸣声悦耳,尾羽开展,状如竖琴。’凤对于琴鸟的认识,大都来源于书上,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看见琴鸟的庐山真面目!
在他们盯着琴鸟看的时候,琴鸟也在斜着脑袋看他们,黄豆般大小的黑色眼珠子一眨一眨,发出咕噜咕噜的怪叫。
船只随着河流缓缓向前移动,那只琴鸟也昂首挺胸,抬着青色的脚爪,每向前走一步,竖琴般的羽毛便抖动一下,仿佛一只高贵的帝王在炫耀着自己的新装。
“什么啊!毛都看不到一根!”若不是碍着金霄霄警告性的目光,老四早已扑到老三身上去了,他心里痒的像是有根鸡毛在荡,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琴鸟到底长什么模样。
“咕噜、咕噜。”琴鸟走起来的速度极快,甚至还在行船的速度之上,每走一段距离,它便远远地等在前方,然后斜着脑袋,等船追上来了,它才开始再一次的迈动爪子。
“小姐,不知道你听说过没,琴鸟善模仿。”许是怕惊动了岸边的琴鸟,老三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它能学习各种各样的声音。据说只要它听过一遍的声音,就能有模有样的叫出来。”
“啊,真的吗?”这个时候,金霄霄就展现出了年轻姑娘爱幻想的天性来了,只见她两手托腮,满眼俱是憧憬,欢呼雀跃,不仅是金霄霄,连凤也很想见识一下琴鸟神奇的模仿能力。
“嘿嘿。”老三并不急着去验证琴鸟的模仿本能,而是先回头朝老四做了个鬼脸,直到看到对方气的咬牙后才心满意足地转过身,将手指含在嘴里,发出了一道尖锐的哨声!
哨声清越,经久不绝,回荡在两岸之间,就连水里的小鱼都忍不住跳了几条出来,泛起阵阵涟漪。
但琴鸟斜着脑袋,眼珠子一眨一眨,似乎很茫然。
“呃。。。可能是我的声音太高了,它学不来。等着啊!”老三显得有一丝泄气,继续拉长了脖子,“喵...喵——喵。”
琴鸟垂下脑袋,开始用爪子拨弄着自己艳丽的羽毛。
“可能是猫叫不好听吧!”
“嘶...嘶嘶..”不可否认老三学的很像,仿佛真的有一条蛇爬进了船里,正吐虎视眈眈地盯着船里的人,吐出猩红的信子!
琴鸟忽然放下了爪子,竟向前走了两步,将鸟头伸到了河面上,左看看,换个姿势,右看看。它...这是在照镜子么?
“操!”见这长毛畜生如此无视他,老三似乎也愤怒到了极点,对着天空,一阵长吠:“汪...汪,汪汪汪!”
琴鸟这回总算有了反应,好奇地看着老三,缓缓昂起鸟头,张开了尖尖的喙...
“快看!它要叫了!哈哈!”老三高兴的直拍船身。
然而,半响过去,琴鸟的鸟头还是昂的很高,喙依然在张合着,却没有一丝声音传出来!老三脸上的表情从激动变为平静,再由平静转为茫然,最后化作满腔的愤怒:“我.操.你姥姥,你到底是不是琴鸟啊!”
“哈哈哈,”老四因为什么都看不见,又被老三调笑了一番,心中早已郁闷到了极点,这不一看到老三出了窘,立马出声讽刺道:“我听说琴鸟可是很有骨气的,像那种长得尖嘴猴腮的人发出的声音,它一般听不见。”
“你个讨打的,你说谁尖嘴猴腮!”
“说你尖嘴猴腮还算是比较委婉了,我感觉你就是一猴子。”
老三这下是真的发怒了,跳下窗,气势汹汹地朝老四走去,老四也不服软,不顾罗虎的阻挠,也站了起来。
突然!
“我.操!”
空气中传来一道尖尖的女人声音。
女人?这里的女人只有一个,但金霄霄却分明闭着嘴,一句话也未说。那这道声音?当众人正相互猜疑时,空气里又传来了那道女声,却比上一回更尖、更大:“我.操!”
所有人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微妙,有些不可置信的、带着几分紧张,缓缓看向岸边。
那只琴鸟正斜着脑袋,小小的眼珠子眨呀眨,尖喙微张,“我.操.你!”
老三的变化是最为明显的,像是见证了世上最震撼的奇迹一般,激动的几乎跳了起来,但他又像是忽地想起了什么,脸上变得有些紧张。
这声音的确是那琴鸟发出的,虽然还很稚嫩,像咿呀学语的小孩一样,吐字生硬,但这回它却连着说出了第三个字。
老三忽然转了个身,一双眼睛在房间里张望个不停,忽然自木桌上拿起一盏茶杯,走回窗前,对着岸边的琴鸟砸过去。
但那只琴鸟七窍玲珑,杯子还在半空中打转,它已扬起翅膀,扑哧扑哧地飞到了一边,发出了尖锐的鸣叫:“我.操.姥...我.操.姥...”
老三的脸登时红的就像是猴子的屁股,这句话本是他气极之下骂那只畜生的,想不到对方竟还给了他!
“咕咕咕...我.操.你姥,你到是不琴鸟啊!”
它飞的越来越高,喙里吐出的字越来越多,虽然学的还不完整,但足够让人分辨出这句话的意思。
琴鸟拍打着翅膀,渐渐飞往了密林深处,然而它的尖叫声,却久久地徘徊在密林上空,‘字字珠玑’:“我.操.你姥...我.操.你姥...不是琴鸟啊!”
原来传说中琴鸟善模仿,能习人语,竟是真的!
这次的琴鸟奇遇,实在是太过于震撼,像烙铁一样深深刻在了几人的心中,以至于在多年之后回想起,他们依然会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
......
青山饶绿水,两岸白猿啼,游鱼水中戏,百鸟荟于林。这条河流的尽头,远离了尘世的喧嚣,远离了人类的骚扰,大有一片与世隔绝的世外之象。
而金霄霄的这条木船,便停泊在河边的浅湾里。
太阳还未完全落山,映照着周边的云朵一片火红,这是仲夏里最常见的火烧云。
天色还是一片明朗。
金霄霄拖着凤,急忙忙地向房间的一侧走去,嘴里嘟囔着:“想不到我们的速度还挺快,走,我给你看个东西。”
凤有些挣扎着想要抽回被捏住的手,长眉拧起,不断地寻找着罗虎的身影,不知他看到了这一幕没有。他并不想被他看到,不然那个男人又会暗自沮丧了。
“快点。看吧!”金霄霄有些得意地指着眼前一处。
凤定睛看去,那东西大概有两米来高,却被青色厚布蒙住了,根据外面的方形轮廓来猜测,大概是柜子一类的物品。他拧着眉,暗道:柜子又有什么好看的?难不成柜子里装的是她的衣裳,她要一一展示给他看么?
一想到此,他便觉得头大。
金霄霄显得很高兴,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将铺在上面的厚布开始掀开,看她谨慎的样子,凤认命似的闭上眼睛,那东西八成是女人们最心爱的衣裳、胭脂一类无疑。
“哈哈哈,威风吧!”金霄霄大声笑道。
凤无耐睁眼,只见金霄霄笑的更加得意,几乎能用显摆来形容了,仿佛在说:你看看呗,你快看看呗。而他不情愿地看过去,只见厚布被掀开后,露出的也并不是什么柜子,而是一座兵器架!
这座老旧的兵器架显然经历了不少岁月,那些最初的漆色早已剥落了,几乎分辨不出来原来的颜色。但架子上的兵器却是玲琅满目,举不胜数。
既有数寸长的匕首,也有两米高的大枪,甚至还有牛丝般细小的金针......
这些寒兵在无数的鲜血中洗礼,在无数次的生死较量中铸就,煞气逼人,寒光四射,令人见之遍体生寒,犹如坠入冷冽的冰窖中。
凤忍不住退了一步,却一眼看到了自己的破力!
那柄被誉为天底下最强的剑,冷冷地挂在兵器架上,如一个高傲的绝世强者,静待着下一次的开封,光耀武林!
凤颤抖着上前,将它取下,放在手心里轻轻地抚摸,那种冰凉的触感,像潮水一样淹没他...
“喂!”金霄霄显然看出了什么,有些不悦,硬着声音道:“一柄剑而已,还这么难看...要我说,这些兵器哪一个会比它差?”
凤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收好剑,问道:“你为什么会收藏这么多的兵器?”
有人很及时的在这个时候插话了,“唉,有的女人喜欢衣服。”
另一个声音附和道:“有的女人却喜欢胭脂。”
“大多数女人喜欢衣服和胭脂。”
“还有的女人喜欢唱歌跳舞,像百合一样歌唱,像蝴蝶一样翩翩起舞。”话锋一转,“但是总有那么一种不识趣的女人,喜欢舞刀弄枪。整天就知道哼哼哈哈,我打!”
“你,们,两,个,快,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