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祸福相依
可终究，颜烈根本没有在她的呼喊里回头。而是气呼呼的关上门，径直穿过那片桃林，头也不回的离去。
瑶晔久久的看着那消失的身影，凄凉的一笑，无可奈何的劳累感。扶着栏杆，坐在地上，仰天看着流走的浮云，茫然叹息。
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和残酷。包括风扬，包括颜烈，还有，洛砚。
该怎么办呢？即便知道了背叛还是真实的存在，依旧无能为力。
瑶晔，真是没用呢。
自嘲的笑笑，咸咸的液体，就从脸上滑落到了嘴里。
苦涩而冰冷。
知道风扬死去的消息，是在一个鸢尾花开的日子。那一日阳光灿烂，瑶晔的心情出奇的好。
院落里的秋千，被她荡的很高很高，她在秋千上“咯咯”的笑，不时的低下头去，欣赏底下的景色。身边的侍女们都担忧的看着，生怕她有什么不测。
“哟，姐姐好雅兴啊。”
那个不太让人喜欢的声音，在此刻带着嘲讽的意味刺进她的耳朵里，在这欢乐的气氛里，显得诡异，像是洁白的素绢上突然滴上的血，让人很是不舒服。随着声音而到的，还有那个叫华烟的妃子。
“稀客，你此行，又给我带来什么消息了？想怎么陷害我？一一道来罢。”
瑶晔脸上的笑容，在那一刻消失。她继续荡着秋千，不屑的语气。她知道，她一来，就会带来不好的消息。
“原来姐姐还不知道，怪不得还能笑出来呢。”
皮笑肉不笑，尖细的声音，华烟扬起眉，讥诮的说着那番话。抬起头，春风得意的模样。
“知道什么？”
蹙着眉，缓缓的让秋千停下来，华烟的话刺破她眼睛里，平静的光波。她紧抓着秋千的绳索，猜测着各种可能发生的事情。
“你心心念念的那个风扬，死了。”
向着瑶晔招招手，华烟云淡风轻的口气。似乎只是一个观众，在看一场戏，一场生离死别的戏。
“颜烈亲自派人，送他上路的呢。”
末了，要转身离开，华烟却还是回眸，莞尔一笑，补充一句。眼底，刻薄而恶毒的笑意。
秋千，在那一刻终于停了下来。她机械的挪动脚步，发现根本动弹不得。脑子里，只是不停的回响华烟的那句话。
“瑶晔，保护好风扬，好好活着。”
那一身青衣的儒雅公子，在监牢里，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最后的嘱托，还在心里一遍遍的游走。
当她含着泪水，在高楼上对着他放出致命的一箭，看见他在最后，对自己露出一个安然的微笑。似乎，是解脱的微笑。
可梦溪，林梦溪，自从送你离开之后，我便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我努力的想要保护风扬，保护六哥，保护洛砚，可是，我真的，是有心无力。
愤恨的咬着牙，以手撑着秋千架，她无力的瘫坐在秋千上，以手掩面，将头埋进膝盖，嘤嘤啜泣起来。
华烟走出不远，听见她哭泣的声音，再看看不远处帝王消失在墙角的身影，笑意漫上眉梢，阴狠毒辣。
瑶晔，很快，你就将失去颜烈对你的宠爱。我说过的，他只是我一个人的，永远都是。没有谁，能将他从我身边抢走，包括他深爱着的你，也不行。
他曾经爱你，只不过是在寻找爱情的路途上，迷失了方向。而今，他终于可以看清你，那么，他一定会回到我身边。
一定会！
如若他不回来，就是逼迫我毁掉你。我宁愿毁掉你，毁掉颜烈的爱，我也，要让他这一生只陪伴着我。
瑶晔，这样一来，你们都能解脱，不是么？
呵呵……
流韵轩，一夜没有灯光。
所有的一切，都在黑夜里沉寂着，只有那架秋千，还在孤单单的飘荡。
黑夜里，她只着一袭单薄的亵衣，坐在秋千上，孤零零的飘荡。憔悴的脸颊，深陷的双眼，脸色惨白。
她已经，病了将近两个月。偶尔颜烈从她的窗格下走过，走时轻轻的敲门。她只是默默的坐在榻上，并不开门。
此刻，暗夜，没有阳光。孤独的坐在秋千上，任由记忆深处的那些悲伤和欢笑，铺天盖地，湮没她的心。
嘴角，微微的上扬，苍凉而迷惘的微笑。
十七岁，在臧玉国遇见的风扬。
他是雄才大略的篡位王爷，却总是笑得像个孩子般。他在黑夜里，和她一起坐在深宫的冰冷台阶上，喝的酩酊大醉，为了他们共同爱过的四姐姐，抱头痛哭。
他和她一起在紫殷宫的桃花林里，比武练剑。他说瑶晔，我不会输给你的。
可结果是必然的，他每次都输。身为丞相的林梦溪，也并不避讳的笑他。
他们，在那个时候，把对方当做兄弟。
可风扬，风扬，我保护不了你。我无能为力。
正如我曾经保护不了梦溪，只能拿起我手中唯一的箭，让他解脱。他走的时候，对着我笑了，可我却心如刀割，痛哭流涕。
眼睁睁的看你们一个个离我而去，最后，只剩下了我。
风扬，我累了。
顺着那一盏盏宫灯亮起的地方，熟悉的御书房，忙于看奏章的颜烈。
一抬头，瑶晔犹如黑夜的鬼魅般，身着白色亵衣站在门口，赤着脚，头发凌乱。
“瑶晔，还不睡么？”
看见她愣愣的盯着自己，颜烈感觉到脊背有些发冷，便露出一个关怀的微笑，走过去柔声问道。瑶晔冷冷的瞥他一眼，漠然的神色：“我睡不着。”
“怎么，一个人怕么？”
见她衣冠不整的模样，颜烈在心里猜测着，又发生了什么让她感到愤懑的事。一抬眼，却正好看见瑶晔的嘴角浮现一个悲悯而嘲讽的笑。话语里，带着对他的鄙夷。
“怕，我梦见风扬了。”提及那个男子，她再次将目光投在颜烈的身上，冷漠而凌厉的眼光，刺得他浑身不舒服。冷笑一声过后，却是幽幽的语气，遥望书房里的灯盏，“他死了对吗？”
眼神迷惘的询问着，她迈步进去，经过他的身边，却不停留。走到那被罩着的灯盏前，拿起灯罩，一只飞蛾毫不犹豫的飞了进去，化为灰烬。
颜烈听见她的语气，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的回答了她：“嗯。”
一瞬间，一个字，激起了这么多年以来，埋藏在她心里的怨恨。她一转身，沸腾的血液，怒火烧遍了全身。眼睛血红，像是要滴出血来。
“你为什么要杀他？你为什么害死他？你……”
最后的话，她无力说下去。因为气血攻心的缘故，她刹那间如枯萎的牡丹般委顿在地上。
“瑶晔！”
看见她没有说完话，瞬间跌倒在地上，晕了过去，颜烈心里一紧，急切的跑过去，将她抱起，看见她脸色惨白，眉眼间都是悲伤和愤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