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破碎的过往
寂静的院落里，全身洁白的雪鹞，被关在笼子里，瞪大眼睛惶恐的盯着对它笑得阴冷的女子。
那女子将绑在它推上的信笺紧紧的握在手里，狠狠的撕碎。那信笺上，冷漠的一句话，简单的四个字：风扬已死！
那是不久前，洛砚捎给王良的一句话。她的心，狠狠的疼，她却不露声色。
将手伸进笼子里，抓住试图逃走的雪鹞，她的笑容，刹那间绽放在那张明亮的容颜上。
“来人，把它交给御膳房，炖了汤端来给我。”
通人性的雪鹞在那句话里扑棱了几下翅膀，冷不丁，被她扭断了脖子。
“记住，越挣扎，死的越早！”
愤恨的盯着雪鹞滴在地面的血迹，瑶晔的眼睛里，阴狠的光芒。吓得那接过雪鹞的侍女，全身颤抖。
洛砚，我一直在等你回头。可你，却一次又一次的将我和我的六哥，推上绝路。
这一次，我想，我是不会再原谅你了。
也许，我们相依为命，相互爱慕的那些日子，根本是没有存在过的。如果存在，请证明给我看。
这是我，最后一次，相信你是爱过我的。如果没有，那么，我们必将彼此毁灭。
不惜代价！
风一吹，怨恨的声音，透过宫墙，一层一层的穿透过去，带着一丝丝阴险的味道。
瑶晔的侍女莲儿手里抓着那只死去的雪鹞，厌恶的看着，将它送到御膳房去。
转过那道走廊，却撞见无聊散心的华烟。一身嫩黄的罗裙，走在风里，带起落地的尘埃。
“华妃娘娘。”
躬身，低下头，莲儿小心翼翼的给华烟请安。却看见华烟的眼睛，盯着她手里的雪鹞，冰冷的光：“冒冒失失的丫头，拿着这东西是做什么去？”
被她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莲儿诺诺的低头回答：“回禀娘娘，瑶妃娘娘吩咐我，送到御膳房炖了去。”
她知道，瑶晔与华烟素来不和。此时在这里撞见，自然也不肯轻易放过她。
华烟听见她的那句话，思索了半晌，计上心头，便微微一笑：“哦，原来如此。”
挥挥手，示意身边的侍女接过莲儿手里的雪鹞，华烟的嘴角，终于出现一抹诡谲的笑。唇边的话语，带着说不清的寒意。
“把它交给我吧，你还是回去好好照顾瑶妃娘娘。”
莲儿被她的那个笑一激，惶恐的抓紧了手里的雪鹞，闪躲着华烟的目光。但脸上还是带着笑，头也不敢抬：“奴婢不敢劳娘娘大驾。”
华烟脸上的笑容，就在那一刻隐去。她知道，莲儿是在防着她。隐隐的怒意，在眉间浮现。
“叫你去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
莲儿一听，料定是挽不回一切，也拗不过此时的华烟。若是与她对峙下去，也许就此惹祸上身，丢了性命。
她一个小小的宫女，即便是被华烟就地杖毙，也无人会追究，无人会在意。于是，她只好诺诺的点头，应承道：“是。”
转身，莲儿迈着轻盈却慌乱的步伐，想要快速离开华烟的视线。回去告诉瑶晔，不可预知的危险。谁知道，不等她走远，华烟的声音又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对了，不必告诉你主子。”
她一怔，慌忙回头。却看见华烟脸上，没有笑容。威胁般的看着她。她只好微笑，点了点头。
“瑶晔，你和你的孩子，一起下地狱去吧！”
华烟的嘴角，在那一刻再次绽放了笑容，冷漠的话语，让人不寒而栗。洛砚在远处看着，不安的皱了皱眉。
御膳房，华烟身侧的侍女青芽儿将雪鹞和药交给御厨：“喏，瑶妃娘娘吩咐，把这只雪鹞炖了汤去，再把这些药放进去。”
御厨接过那雪鹞看看，吓了一跳。原来这雪鹞竟是被扭断了脖子。这宫里，有这么大力道的人，真不多见。
“可姑娘，这药放进去，是做什么？”
拿着青芽儿给他的药，御厨凑近闻了闻，不解的问道。药的那股味道，似乎有些熟悉。
“是安神的。你这人哪来那么多废话，叫你炖你就炖。”
被他问的慌了神，青芽儿故意装的不耐烦，大声呵斥御厨道，生怕被他看出什么破绽。御厨一听这话，脸上立刻出现恭维的笑：“好好，小人这就去。”
拿着雪鹞和药，御厨赶忙忙碌起来，生怕怠慢了瑶妃。瑶妃在颜烈心里的位置，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只要是瑶晔要的，哪怕是天上的星星，颜烈也会想尽办法替她寻来。更何况，而今瑶晔有了身孕，颜烈更是将她当做掌中至宝，处处小心翼翼的维护着。
擦了擦脸上的汗，御厨忙碌开来。想到那个面容苍白的王妃，无奈的摇头，却听见青芽儿催促的声音再次传来：“弄快些！”
黄昏，又一次悄无声息的到来。
这个日子里，仿佛夕阳落下的特别快，脉脉余晖，轻轻的洒在院落里，将流韵轩辉映成了金色。
瑶晔的身影，被一抹阳光隐映成了柔和的金粉色。她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汤碗，握紧了手里的毒药。
那是她从外面托人带来的鹤顶红，没有解药。
秋千在阳光里孤零零的晃动，她的手冰凉。握紧，伸开，再握紧。几番的挣扎之后，她终于愤愤的站起身，将手里的毒药扔掉。
端起那碗汤，径自去找洛砚……
是夜，洛砚坐在桌案描绘那幅仕女图，风玉芊温顺的站在他的身边，为他研墨。门外的风刮来，带起一阵寒意，更带来那个始料不及的声音。
“洛，我来看你。”
甜腻的，依赖的声音，微笑的眼神。瑶晔缓步走进来，侧目，轻瞥洛砚身边的风玉芊一眼，双手端着盛汤的碗，笑意盈盈。
“瑶晔，这么晚，你有孕在身，何必亲自来呢，派人召我去即可。”
起身，有些担忧的接过瑶晔手里的碗，洛砚的眼神，依旧如十七岁那年，梨花树下紧张她的少年。她的心一疼，抓住他的手，坐在椅子上。
“呵呵……这是我亲自熬的雪鹞汤呢，听说玉芊有了你的孩子，拿来给她补补。”
说起风玉芊肚子里的孩子，瑶晔的嘴角，扬起一丝的失落。很快，便消失。但那样的神情，还是落在风玉芊的眼睛里。她羞涩的低下头，躲开瑶晔灼热的，幽怨的眼光。
“雪鹞汤？你哪儿来的雪鹞？”
如她所料，听见是雪鹞汤的时候，洛砚的眼睛里，不可思议的光芒。他握紧她的肩膀，急切的问她，似乎害怕她知道什么。她暗自冷笑一声，压制内心翻涌的怒火，依旧是一张笑得无辜而灿烂的脸，还有，闪动的，清亮的眼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