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理了一下衣领,淡笑着说:“不管怎样,我的目的都完满达到了。”
林荒月摸了摸她乌黑柔顺的发,叹息似的说:“小叶子,你不该这么暴烈。这一次,怎么看都太不成熟了。”
叶落仍笑得轻巧:“你忘了么,我本来就是小孩子。”
是啊,他忘了,她本来就是小孩子。失去了作为一个小孩子该拥有的太多东西,或许这种激烈又张扬,带着些许顽劣的作风,是她唯一可以发泄一下的出口了。作为一个小孩子,她的确该有专属于她的任性的方式。
“清怅已经决定今天下午重新选拔纪珈蓝的角色,时间有限,他不想多浪费时间,所以,人选定在了几个童星身上。”林荒月观察着叶落的反应,她费了如此大的力气,结果却没有获得面试的资格,林荒月非常想知道她下一步又会有怎样出人意料的动作。叶落不会放弃,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即便她去面试,和几个颇有演技实力的童星去竞争,获胜的几率又有多大呢?
林荒月不是不相信自己的亲身传授,也不是怀疑叶落的实力,只是清怅这次选来面试的人真的是非常有潜力的演员。再加上,起用新人的风险本来就比较高,苏清怅又对这次的作品异乎寻常的重视,叶落想要入选,几率是比较低的。况且,入选这件事又不能依靠叶落一贯用的偷盗加威胁的手段,毕竟她希望自己是光明正大进入剧组,凭借实力,获得所有人的认可。
叶落侧过头,不动声色地说:“既然你一定会在他面前简单提一下我,那又何必担心我缺少最初优势。小月老师,你明知道我虽然不算成熟,但办事之前必定会想好接下来的每一步,那现在你的这份担心,究竟是对我的轻视,还是对我的试探?”
“是关心。”林荒月弹了一下她的小脑袋,“既然你肯叫我一声老师,就该给我属于老师的信任。”
“我对老师的态度比对你还差,你确定要降一个级别?”叶落盯着他碧透纯澈的瞳,忽然很想念夏凉歌的眼。
林荒月想了想,轻笑了一下,风打在他额前的碎发上,幽幽的茶花香:“算了,也许在你看来这样就是特别待遇了。”
叶落低着头不说话,的确,林荒月算是特别的,可真正受到她特别对待的人是夏凉歌,只有在他面前,她才会有正常人该有的喜怒哀乐,尽管他也不是全然可以信任的,但就是能让她无法控制自己一贯平静冷漠的心情。
面试的时刻很快就到了,叶落穿着简单的黑色休闲装,并未做过多的修饰,和其他三个刻意装扮过的女孩子站在一起,原本低调的黑反而变得显眼。再加上,她本就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冷意,是以苏清怅一进来就首先注意到了她。
可他也仅是淡淡扫过一眼,并未在她身上做过多停留。接着,他在面试的座位上坐下,一脸温柔的笑意,其他几个小女孩看到眼前漂亮得不像话的大哥哥如此和善,不由得全身都放松了下来。
叶落盯着他的笑若有所思,苏清怅的视线转到她身上的时候,她立刻装成和其他人一样陶醉又惊喜的样子,轻巧地躲过了他的打量。
苏清怅收回视线,低头看着手中的资料说:“既然能到这里,演技应该都没有问题。那各位,先随便表演一下自己的才艺吧,就按你们手中的号码进行好了。”
几个女孩儿一下就兴奋起来了,这应该是试镜时最简单又有把握的考题了。
在她们唧唧喳喳的时候,叶落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她突然想起,五岁时因为讨厌学钢琴,就拿“小叶飞刀”吓走颜颜请的特级老师的事;后来又因为实在受不了舞蹈老师的唧唧歪歪,冲动之下爬到树上,往下跳时,刚好那个倒霉球老师从那儿经过,一个庞然大物擦着眼睛掉下,直接把她柔韧的腰吓得扭到了;哦,再之后是什么呢?好像逼疯了一个礼仪老师,又弄傻了一个数学天才——那人自封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吧,这也仅是叶小落光荣史上轻描淡写的几笔罢了,算不上浓墨重彩。
经历过这些事后,她抬头望天,天依旧那么碧透澄亮,凉风擦着夏天的边缘吹过,还是她喜欢的感觉。也就是在颜颜受够后,不再逼她学习那些琐碎又虚伪的东西的那一年,她遇见了夏凉歌。
或许就是因为他是夏天的一曲凉歌,总让她想起自由后懒散闲适的快意感,她才会有些贪恋他清爽明净笑容。
苏清怅别有深意地看着她,唇角是一贯浅淡温柔的笑,眼底却是清冷的一片。这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很亲切,但却有着明显的距离感。
准备时间是三十分钟,每个人分到一间房间进行简单的练习。苏清怅沿着走廊一个一个观察,所有的女孩都在认真用心地准备着,唯独有一个人,靠在门边,双手随意搭在身侧,散漫地闭着眼睛,不知道究竟是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还是压根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拿出怎样的才艺来展现。
他在门外看了一会儿,悄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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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出场的是华采薇,她是那种即便穿着最破烂的衣服也十分甜美可爱的女孩。声如其人,一首《Honey》唱下来,在场的所有人都露出十分赞赏的神情。可以说,能得到三位评审的这种评价,她的表演毫无疑问是成功的。
由于她的表演,其他两个原本自信满满的女孩儿都开始有些严肃起来,对望了一眼,仍牵强地露出挑衅的笑容。
叶落简单观察了一下目前的情形,觉得做明星实在是一件残酷的事情,小小年纪就开始学会勾心斗角,并体味到巨大的竞争压力,换做她,一定早就踹门走人了,管你们谁喜欢谁讨厌,我只要自己开心!
她似乎忘了,现在她自己就在朝着童星的方向很努力地迈进。
沈静萌是抱着一把古筝上场的,叶落不大能体会中国古典音乐(其实所有的都不能……),以往只是觉得叮咚的间隔隔得时间太久,会让她很容易睡。所以,基本上古筝在她眼中就等价于一把好看的安眠器。这次,一看到它,她就条件反射得打了个呵欠。
但是,这股困意马上在下一秒钟消失无踪了。
沈静萌的古筝似乎和她印象中的有很大的不同。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曲子,配上古筝清冷悦耳的音色,时而轻缓如溪水的涧鸣,时而激烈似夏日暴烈的太阳,参差交错,此起彼伏,幽愁暗恨,热恋情仇……
大家都呆住了,直到周围安静了许久,才在苏清怅的一声轻咳里回过神来。掌声比华采薇的还要热烈。
苏清怅笑道:“不愧是蝉联三次‘清琴杯’冠军的人,果然不容小嘘!”
沈静萌像古代典雅又清高的女子一般,抿唇淡笑,轻声说:“过奖了!面对苏导,我也只有超常发挥,才能奏出能令你满意的曲子!”
又拿媚若游丝的凤眼在苏清怅身上轻轻扫过,果真是一个十足的美人。
叶落看了一眼第三个人,是个顶清纯的小女孩,抿唇的时候能看到两个甜美的梨涡,唇色是那种恰到好处的粉,不会太艳丽又不会太苍白。
叶落未来得及移开眼,那个女孩就朝她看了过来,很漂亮的一个微笑,让叶落想到蓝天之上自由飞翔的白鸽——这个女孩那么一点点眼熟,可叶落一时想不起曾在哪里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