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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不知道为什么,夏凉歌最近又开始频繁地想起三年前的那件事。

本来以为易明海见到女儿彻夜未归会派人拼命寻找,好让她身份不曝光也会引起别人怀疑。孰料,不知是因为这个私生女在易明海心目中分量太轻,还是她的失踪早就是稀松平常的一件事,那个夜里,易明海那边居然没有一丝动静。

他冷笑着打开了暂置小女孩的房门,笑容渐渐僵住了。床上早就没了那个小小的身影,只留着一堆报时钟的零件,下面压着一张小纸条:

大哥哥,你真不厚道,枉我这么信任你!算了,也不知道你究竟想做什么,看在你没对我怎么样的份上,就原谅你了。哦,对了,我一时没忍住,就把你家的鸽子表给拆了,因为我还有重要的事情去办,时间仓促,你就自己装回去吧。

PS:以后一定会再见的,一定!

他盯着床上一堆散到不能再散的零件,连自己都没发觉唇边宠溺的浅笑。

这叫他怎么装回去呢?

最后,它们被收进了一只小木箱中。夏凉歌也不知道自己在犯什么傻,居然信了一个小鬼“一定会见面”的承诺,并开始隐隐期待。

之后,他派人调查过她的情况,但一无所获。

易明海明明将她护的那么好,为什么那天晚上却没来找她?

第一次,他想不透一件事情,它看上去明明很简单。话说回来,她看上去也很简单,却也让他琢磨不透。

三年,他再没见过她。可他还是觉得,有一天真的会像她所说的那般,他们会再遇到。

这一天,冀明高中的高三理一班仍旧在题海中沉默得像间有呼吸的空房。但却和平常有了那么一点不同。

这种古怪的氛围甚至波及到了隔壁的二班。

大家都在传,今天有一个天才少女将要转进来,据说她只有十四岁,是崇阳一中公认的第一名,至于这个第一,那就内涵丰富了,成绩第一名自然是不用说了,额外加上长跑第一名,跳远第一名,跳高第一名,百米第一名(男生都跑不过的哦),好像还是崇阳公认的校花……这是好的方面。说来奇怪,她不好的方面更让人瞠目结舌,什么迟到第一名,逃课第一名,惹祸第一名,让老师头疼第一名……

那小女孩在崇阳念书念了一年多,就自己决定转到和崇阳实力相当的冀明一中,并要求升入高三理一班,又据说她当时态度相当低调,可不知道为什么就让一干冀明精英觉得她太狂傲了,不给个下马威就太对不起自己长她的那四个年头了。被一个小女孩看扁,让他们这帮大哥哥大姐姐颜面何存,威严何在?

夏凉歌睡醒的时候,就听到一旁的女生唧唧歪歪地这么说着,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就想到了三年前的那个小女孩,可是她今年应该只有十三岁吧。也不知道她学习怎么样呢,看易明海的性格,一定不会让自己的女儿走跳级这种非常规的路线。

那么,今天这个传闻中的天才少女就不是她喽。一想到她不是她,还是让夏凉歌觉得反感,他下意识排斥有人和她风格相似,头脑一样聪明。

早上第一节,那个女孩儿没来。第二节,没来,众人已经开始怀疑传闻究竟是不是真的。第三节,还是没有动静,于是同学们基本上都放弃了,开始像以往一般专注于课堂。

夏凉歌反常地没睡觉,他托着腮,一直盯着窗外,英俊的眉眼和在风中轻晃的刘海,让每一个偷偷回头看他的女孩都看痴了。在烦闷又冗长的日子里,夏凉歌的存在成了高三理一班所有女生的最大的安慰,只要有他在,连扭曲的物理题都变得有点可爱。

没人知道这个漂亮的男孩在想什么,究竟是什么样的事会得到他如此的青睐,让他凝神去思考,视线去凝滞。

看来,她确实是不会来了。果然是迟到第一名,转学第一天就宣布了自己的风格。这微微勾起了夏凉歌的兴趣,说不定,以后的生活会因为有了她而变得有点生机。

事实证明,她的到来果然给他带来了活力,但夏凉歌没料到的是,在这活力背后居然是一辈子的头疼和惊吓。

中午,他像往常一样,在人散得差不多时,才慢悠悠地走进食堂,他不大喜欢和人挤在一起,尤其是这拥挤中总是夹杂了许多女生的刻意。被人喜欢的感觉很好,可是被人挤,有时甚至连衬衣上的纽扣都被挤掉的感觉很不好。

在正常来食堂两次后,他果断地退出了和同胞们血雨腥风的残酷竞争,选择了比较稳妥的吃剩饭策略。后来利用了一下自己漂亮的脸蛋,成功获得了食堂大妈的友情赞助——留一份很丰盛的套餐给他。

当夏凉歌挂着骗死人不偿命的虚伪微笑着接过饭时,压根没注意到一旁眼神幽怨,口水基本上要狂涌而出的小女孩。

直到他筷子去夹鸡腿时,一道略带埋怨的声音才让他的视线从饭上面转移:“哎哎,是我不够魁梧呢,还是你眼睛有问题?我都在这里看你十分钟了,多少给点反应啊。”

说话的小女孩语气不满,精雕细琢的脸上却是一副平静无波的表情。坦白说,夏凉歌见到她的脸蛋时确实楞了一下,不得不承认,她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白色的T恤外一件黑色的无袖小西装外套,修剪整齐,光滑柔顺的短发,下巴尖尖的鹅蛋脸,薄而鲜艳的唇,小巧挺立的鼻,乌亮的大眼睛,皮肤很白,泛着浅浅的粉——除了年纪有点小。

夏凉歌说:“小妹妹,初中部的食堂在旁边。”

那小女孩听后奇道:“我说大哥哥,你怎么能以貌取人呢,我可是货真价实的高中部的学生呐。”

夏凉歌闻言,抬眼细细打量了她一下,问道:“你叫什么?”

小女孩趁他没注意,伸手拿起他盘里的鸡腿,很没形象地咬了一大口,看得夏凉歌一愣,敢情这小妮子压根就是冲他的鸡腿来的,要不然也不会在那么巧,正好等到他吃鸡腿时才出声。

直到鸡腿被她啃了大半,估计是觉得没有再被抢回去的风险了,她才不急不慢地开口:“嗯,我叫叶落,叶落乌啼霜满天。”不过比起乌鸦她更喜欢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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