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在饭店订了位,一行人坐上各自的车子去吃饭。为了避嫌,易千诺一开始便是自己开车过来的。她现在真是庆幸自己这一明智之举。
不过,该来的总会来的,庆功宴持续到凌晨一点,夏凉歌中途有事离开了,易千诺看着他的背影,如释重负,有劫后余生的感觉。
她刚掏出钥匙去开车门,一只手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猝不及防地捂住了她的嘴巴。易千诺暗叫一声“糟糕”,便条件反射地挣扎起来,混乱中闻到背后人身上淡淡的花香,脑中轰的一声炸开了,把手搭在他的手上,沉默着不说话。
夏凉歌把她狠狠按到车后座里,用脚带上车门,俯下身,危险地眯起眼睛,有些咬牙切齿:“叶、小、落!”
她吐吐舌头,看着头上面色不善的某人,一点关子也不卖:“我叫叶落。”
这样一说,夏凉歌反倒不那么强势了,无奈地笑一下,但没松开她:“虽然你的隐瞒很不可爱……但我很高兴,原来你还活着……”
易千诺呆呆地不说话。
夏凉歌点点她的鼻子,俊眉皱到一起:“怎么这种反应?”
易千诺喃喃道:“我以为以你的脾气我少不了一顿政治再教育的。”
夏凉歌失笑:“我又不是老妈子。”
易千诺说:“可你有时候能当唐僧的老妈子。”
接到夏凉歌的一记警告大眼飞刀后,乖乖噤音。
两个人坐起身,夏凉歌习惯性地把她抱在怀里,低声问:“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易千诺摇摇头:“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我师父家的医院里了,应该是他动的手脚。”
夏凉歌智商不是骗小孩的,他马上反应过来:“你师父?萨菲是你师父?不对,你居然会有师父?”
易千诺好笑地看着他:“没有师傅我怎么会有那种程度的黑客技术?即便再天才,生活在一个政客老爸和一个脱线老妈的环境里,也是不可能的。”
“但你一个小孩子,又怎么会和萨菲有交集?”夏凉歌提出另一个疑问。
“我跟我爹地去开会,误打误撞在餐厅打翻了他用餐的盘子。”她轻轻笑起来,“本来是要被打一顿的,但他的手下没逮住我。然后,大概是觉得我很有做他徒弟的天分,于是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她水汪汪的眼睛弯得像只慵懒的小猫,又变回小时候可以随时向他撒娇耍赖的叶小落。夏凉歌只觉得这种感觉很熟悉,也很奇特,捏捏她的脸蛋说:“你还真是会撒谎。”
易千诺轻哼一声:“那根本是你一厢情愿认为我是我爹地的私生女的,再说我当时又不知道私生女是什么意思,我都没怨你给我爹地头上口黑锅了!再说,他的私生女为什么要跟他老婆姓?”
翻译过来,你就是笨。
夏凉歌失笑:“我当时以为他外遇的对象和你妈咪是姐妹,这样你跟她姓也不奇怪了。”
易千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她实在没想到自己的爹地在夏凉歌心里没品到这种地步。
夏凉歌揉揉她的头,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好了,我哪里会知道一个有情妇的男人的底线在哪里,更何况他还是权势倾城的盟丽市市长,按照惯例,官越大心越黑……”
抓住她迎面就拍来的手,轻吻一下,继续道:“你爹地是例外。”
他看着她因为生气而染上红晕的脸蛋,表情里带着一点不经意的妩媚,不由低声喃喃道:“你真的长大了。”
暖暖的迷惘的声音,听不出究竟是喜欢她的长大还是不喜欢。
她捧着他同样成熟也更英俊的脸,认真地问:“如果我不长大,你会像这样抱着我吗?”
夏凉歌望着她晶亮的眼睛,沉默不语。
“叶落在你心里是不是就只是个小孩子?”她见他还是不说话,轻笑一下,“可是当年我对你的感情却没有那么单纯,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喜欢到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来正确地表达。所以才会那么不喜欢崔西茜;才会那么卖力地下药整惨了江临风;才会为了防止你被维尔盯上,不惜被你讨厌也要逼你离开。”
她掏出随身带的小瓶子,里面装着三颗深紫色的水晶,夏凉歌看到时怔了怔,易千诺扫他一眼,说:“知道我当时为什么没有被玄忆的那一枪打死吗?是你丢掉的手链替我挡下了不少的力道,我捡到了它,一直装在里衣的小口袋里,可惜……那一枪把链子给毁了,我只取了完好的三颗水晶,怕你不喜欢,就没去再配链子。”
夏凉歌接过瓶子,又还给她,叹口气说:“你一直有权利随意处置它,这本来就是要送你,结果临走那天气过头就忘记了,后来没找到,还失落了很久。”
易千诺面无表情地问:“为什么会想到送我紫水晶手链做离别礼物?”
这可是用来作为定情信物的东西。
夏凉歌说:“那不是离别礼物,是早就买好的。在你去意大利的时候,我去了美国,看到它觉得和你很配,于是就买下来了。不过后来你一直惹我生气,所以就没送出。”
易千诺又问:“那为什么这个戒指要戴在我的右手中指上?”
夏凉歌很诧异地说:“当时你对我根本没什么好感,戴在左手中指上不是更让你反感?”
“所以你就顺势带在了另一只手上?”
夏凉歌很乖地点点头。
易千诺一下把他推开,拉开车门跳了出去,也不给他反应的机会,拦下正好经过的一辆出租车,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家伙!!
什么都不懂的某人正站在车门边,一脸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