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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离别的挽歌

法兰镇,距离卡勒辛城最近的人类城镇。

卡勒辛城又被称作‘黑暗之城’曾近是魔族居住的地方,自从魔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以后,卡勒辛就变成了一座空城,但是即使这样,也没有人胆敢涉足这个曾经极度邪恶的地方。

12月14日,法兰镇,平静的一天,红木酒馆。

酒馆里聚集了很多人,有商人有冒险家还有一些大胡子的学者。。

大家喝着酒聊着天,时不时的瞄一下门口,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咔吱,门轴发出刺耳的声音。

一个黑脸汉子推门而入,这汉子后面背着几个麻袋,胳膊上腿上还有些新留下的伤疤。

酒吧里的人一看见他,立刻停了手中的事情,呼啦一声,蜂拥着围了上来。

“尖齿兽牙,碧眼蛇鳞。”黑脸汉子一边撂下麻袋一边报着里面物品的名称。

(每个月的这个时候,都会有冒险者在这里兜售各种稀奇的战利品,但是大多数时候,大家等到的都是冒险者们阵亡的消息。)

“1银币!兽牙我要了!”有人上前想要拎走装有尖齿兽牙的麻袋。

“等等!1银50铜!”另一个人赶紧拦住他并喊出自己的报价。

“2银!”

“2银10铜!”

此起彼伏的报价声使得酒馆更加热闹起来。没过多久黑脸汉子带来的战利品就卖的差不多了,在这期间,又有几名冒险者带着各自的战利品前来兜售,也都卖的所剩无几。

就在大家以为这次的交易就此结束的时候,拥堵的门口处传来气喘吁吁的声音。

“让一让。哎。。让一让。”一个蒙面人挤了进来,他身后硕大的麻袋立刻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蒙面人较之前几个冒险者相比,明显偏瘦,他侧身将麻袋丢到地上,嘭的一声,明显感觉到地面的震动,蒙面人顿时觉得身子轻松了许多,长呼口气,喊道:

“格尔格猪鼻兽,1个金币拿走,不要交换物。”

“哎,请问你卖的是猪鼻兽身上的哪个部分?鬃毛?老皮?还是?。。价钱有点贵啊”有人上来询问。

蒙面人摆了摆手说道:“我说的是整只。”

“什么!整只?!”人群里发出惊呼。

一些好奇的人走上前来,费了好大劲才打开麻袋。

“我的妈呀!这这。”

一个猪鼻子长着獠牙的野兽脑袋露了出来,野兽的毛发还有些微微发亮。

“哟哟哟,还真是整只的。”

“这至少得有一个小队的冒险者才能猎到吧。”

“嗯,不过最近好像没听说过附近有冒险者小队出现呢。”

“还有,他刚才说的是卖1金?没听错吧,这么一大头怎么说也得卖个4、5金才对。”

“而且我听说这种野兽什么都吃,万一肚子里在有个什么宝贝。。那还不赚翻了。”

之前的几个冒险者在一旁小声嘀咕着。

“多少?你刚才说多少金币?!”有人不敢相信之前听见的报价。

“1金,不收交换物,只收金币。”蒙面人又重复了一遍。

“我要!!我要!!”

“是我的!我先摸到的!”

“我出高价!1金50银!”

“1金80银!”

酒馆里立刻炸开了锅。

“5金!!”一个苍老却无比响亮的喊声。

一位花白胡子的老头,披散着头发,穿个旧布衣,手杵根木杖,看起来好寒酸的样子。

“穷老头乱喊什么喊!”大家看了看他的穷酸样,一看就是来捣乱的,没空搭理他。

“我出2金!”

“我出2金5银!”

“我出2金10银!”

大家继续吵嚷起来。

“我说了我出5金!!”老头再一次喊道,这次比上回的声音还要大。

四周一下陷入了安静。

所有人都看向老头。

只见老头真的从脏兮兮的怀兜里掏出五枚金币递了过去。

蒙面人显然也没想到这个穷酸的老头会掏出五枚金币,更没想到会卖出这样的高价,愣在原地。

“怎么?你想反悔?我出5金就我最高,你得讲信誉。。”老头有点急了,噼里啪啦的讲了一大堆道理。

蒙面人这才回过神儿来,接过金币,“它是你的了。”抛下一句话转身走了出去。

老头打开麻袋,“哟吼!”,看着那头仅在脖颈上有切口的格尔格猪鼻兽老头高兴的跳了起来,就像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一般。

“切~~~”周围的人吁了一声,四散开来,有的回头喝了几口闷酒,有的直接结账走人了。

蒙面人在离酒馆很远的地方扯下面罩,是个少年,雪白的长发下一张洁白英俊的脸,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一双锐利的眼睛,挺直的鼻梁,身披兽皮,胳膊上留有几条抓痕,血痂还没有完全凝结,显然是最近才留下。他攥着那五枚金币,内心有些激动,望了望家的方向,露出开心的笑容,可马上笑容中又多了几份担忧,少年赶忙收起金币急匆匆的向家赶去。

这个被称作‘家’的地方其实就是个简陋的茅草屋,一个中年妇女从草屋里走了出来,摇了摇头,深深的叹了口气,忧愁的神情使他看上去有些苍老,她举首远眺,当她看见地平线上出现的那个身影的时候,她仿佛抓到了根救命稻草,她急切的大喊:“快!快!奥斯汀!快!”。

少年听见她焦急的喊声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莫多丽阿姨,怎么了!是不是我妹妹!我妹妹他怎么了!?”少年一边大喊着一边拼了命的跑来。

“你妹妹她。。”莫多丽哽咽着说。

奥斯汀脑袋里一片空白,一头冲进屋里,一张惨白的脸,原本可爱的大眼睛如今毫无生气,几乎没有半点血色的嘴唇,一个正值花季的女孩,如今却似即将凋零的花朵,“妹妹!妹妹!!”奥斯汀大声的呼唤着女孩,双手紧握着她有些冰冷的手。

“哥哥。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女孩眼帘露出一条缝隙,微弱的声音,惨白的脸上竟然出现一丝欣喜。

“是我啊妹妹!是我!是我回来了!你看我带回来这么多金币,医生一定会治好你的!”奥斯汀慌张的掏着金币,一不小心却都撒到了地上。

奥斯汀想要去捡,女孩却紧了紧握住他的手。

“哥。只要有你在。。就足够了。”女孩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妹妹,我永远在你身边。”泪水在奥斯汀的眼眶里打转。

“恩。。”女孩的呼吸变得更加微弱,她用最后的力气去抚摸哥哥的头发。

奥斯汀低着头享受着妹妹的轻抚。

伊娜的眼睛开始慢慢失去光彩。

“哥。。哥。。”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呼吸渐弱。

“。哥。”

奥斯汀感觉到妹妹滑落的手,他抬头看见毫无生机的妹妹,这一刻,他的世界彻底崩塌。

“妹妹!!!!”奥斯汀仰头大声的嘶吼。

悲愤的心情令他几近崩溃。

他的世界没了。

莫多丽阿姨站在门口,她早已泪流满面,神啊,你怎么可以如此的残忍呢!

奥斯汀默默的抱起妹妹,巨大的悲痛,无助的泪水夺眶而出。

~~~~~~~~~~~~~~~~~~~~~~~~~~~~~~~~~~~~

两天后。

奥斯汀和莫多丽阿姨站在伊娜的坟墓前。

奥斯汀手心里捧着一块非常普通的石头,那是小的时候奥斯汀送给妹妹的,奥斯汀骗她说这是一块许愿石,无论什么时候向它许愿都会成真,妹妹将它揣在怀里,直到离开人世。奥斯汀抚摸着石头,仿佛还能感受到妹妹的温暖,眼泪顺流而下,打在石头上,溅起晶莹的水花。

“都是我不好,也许我再多求几次医生,也许我再多求求他们,他们一定会救她的。”莫多丽看着悲恸的奥斯汀,内心绞痛,她觉得伊娜的死是她的过错。

“不,莫多丽阿姨,您为了我和妹妹变卖了家里所有的东西,您的恩情我一辈子也报答不了。”奥斯汀抹了抹眼泪,充满感激的说道。

他怎么会怪莫多丽阿姨呢,阿姨与我们非亲非故却甘愿付出这么多,他感激还来不及呢又怎么能怪她呢,他恨的是那群见死不救的王八蛋,说什么是受人敬仰的职业?!没有钱就不救人了吗!就眼睁睁的让自己的妹妹死去吗!奥斯汀咬着牙齿咯咯直响。

不过他更恨自己,如果能再快一点猎到猎物,如果能在快一点,哪怕是一天,一个上午,一个钟头,肯定会来得及的,他恨自己,他恨自己没钱给妹妹治病,他恨自己不够强大!

“卡尔叔叔说的对!我不应该愚蠢的安于现在的生活,只有更加强大才能获得一切!”奥斯汀忽然扫去内心的阴霾目光如炬。

“卡尔。”莫多丽阿姨听见这个名字,出神的望向远处的山坡,仿佛又看见那人离开时的坚毅背影。

几天后。

奥斯汀收拾起行李,他准备离开法兰镇。因为妹妹死了,因为他执着于变强的内心,他对这个地方再无所依恋,他决定离开并忘记这个地方,这个给了他一切却又让他一无所有的地方。

临别前,奥斯汀将金币全部塞给了莫多丽阿姨,他知道,即使这样也不足以表达对莫多丽阿姨的感激,但是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而莫多丽阿姨用一部分钱为奥斯汀买了一辆马车,她在马车上插了一根稻草,为奥斯汀祈求平安。

时间已是黄昏,不经意间已经到了该告别的时候。奥斯汀紧紧的抱着莫多丽阿姨,莫多丽阿姨不停的轻抚着他的头发,嘴里哽咽的重复着:孩子啊,孩子啊。然后两个人抱头痛哭。

再见了,法兰镇。

再见了,善良的莫多丽阿姨。

再见了,我最亲爱的妹妹。

再见了,弱小的奥斯汀!

昏黄的余辉散落在颠簸的马车上折射出金黄色的光芒,那耳畔响起的阵阵风声伴随着少年澎湃的热血,在离开地平线的瞬间,谱写成一曲激昂的黄昏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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