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里还有一个疑问,前凉时代,早就不用青铜器做武器的材料,如果这个城堡是前凉时代建造的,那么为什么要倒退,突然会用青铜来制造箭头,甚至刀剑呢?”
片刻之后,洞里传来数声呼叫,显然这是洞内人看到出洞在即,情不自禁地呼喊出来。呼声刚落,一个人头就从洞里伸了出来,陈明的棍子早就在洞外等着,立即对准这人头,一棍子敲了下去,这人一声闷哼,身体倒地。
洞里顿时脚步声杂乱,一分多钟后,才平静下来,这个倒地的人被缓缓地拖进洞里。陈明和孙卫红仍然在洞口高举着木棍,静静地等待着,又过了好长时间,突然又有一个人探出头来,孙卫红“呼”的一棍,这人早有准备,头缩了回去,这棍打了个空。这人见机,又探出头来,不料洞外还有陈明的棍子在等着,这次他没逃掉,被严严实实地敲中,这人哼也没哼一声,又脸朝地倒下,不一会儿又被人拖入洞中。
洞里又是一阵慌乱,似有人在轻轻交谈。过了几分钟,洞内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洞外的人听着,既然大家都是为财来的,那就见者有份,和和气气的,不要再打打杀杀。反正我们都是干这一行的,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将来还能做个朋友。”
陈明眉毛一挺,似乎要喝骂回去。这时,孙卫红连忙使个眼色,陈明才把已经到嘴边的骂声吞了回去。“这个可以考虑,”孙卫红叫道,“不过,不能按人头来分,应该按批次来分,我们这批人要分三分之一。”
洞内这个声音似乎显得很是犹豫:“这个……我们要商量……”话音未落,一个人“哇啊啊”地从洞里跳了出来,显然刚才那人喊话,是为了分散我们的注意力。没料到,孙卫红和陈明早有准备,孙卫红一棍直击这人面门,陈明一棍对准后脑勺,这人又被击倒在地上,整个身体倒在乱石中,不知是死是活。
就在陈明和孙卫红打前面冲出的这人时,另一人也从洞中蹿出,陈明一棍击去,这人身子一闪,棍子贴着这人的肩部打了个空。孙卫红又一棍,这人再也闪避不了,正中腹部,这人吃痛,再也站立不住,弯下腰去。陈明乘此机会,重重地一棍击中这人后脑勺,这人摇摇晃晃了几圈,也倒在乱石中,腿抽动了几下,也不再动。
转眼间,对手有四人被击中,洞里的人于是不再蹿出,反而变得静悄悄的。陈明得理不饶人,悄悄放下棍棒,从地上缓缓地捡起一块大石,突然扔进洞里。只听见洞内传出一片惨叫,乱成一团。见陈明得手,孙卫红也捡起好几块石头,朝洞内扔去,洞内更是惨叫连连,显然有多人被击中。
此后,虽然陈明又扔进几块石头,却只听到洞内传来石头撞击之声,显然没有击中人。显然对手很是老到,他们之所以吃亏,纯粹是因为意外,被几块石头击中后,他们已经找好死角。此后,洞内重归平静,只是依稀能听到有人压抑不住的轻轻呻吟。
陈明眼珠子一转,微一示意,他和孙卫红便抬起倒在地上的一人抛进洞里,洞里人早有准备,里面立即传来了“叮叮当当”、金刀相交的声音,而后是“咦”的几声惊呼,接着有人压低嗓子低低地咒骂。
“佩服,佩服。原来对自己人,你们也是这么心狠手辣!”陈明在洞外朗声说道,“这种脾性,叫我们怎么合作呢?”洞内说话那人回答倒是很快:“好小子,嘴巴这么刁,待会儿抓到你,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心狠手辣。”
随着这话,洞内似乎有数人大声喊着,似乎要冲出来。这时,有个年龄较大的人在大声喝阻,他吼叫连连,却也阻止不了。陈明说那番尖刻话的本意,就是要激怒洞里的人,他和孙卫红不等洞里的人冲出来,便又捡起几块大石头,朝洞内扔去。
“噼里啪啦”、“哐当”、“啊唷”……这几块石头一出,洞里各种声音纷至沓来,显然又有数人被石头砸中。“狗小子,有种的,别耍阴谋,我们一对一拼个高低!”“用石头伤人,算什么英雄!”“等老子逮到了你,非把你剁成好几块,才能解恨!”……里面一阵阵骂声传来,这些人嘴上虽然骂得很凶,却再也没有一人敢冲出来。
“呵呵,小子们,这次叫你们学个乖!让你们知道爷爷的厉害!”在洞外,陈明笑道。然后,他又捏起鼻子说道:“老二,要不我们放他们出来,我们五兄弟让他们见见到底谁更厉害?”
孙卫红见状,也领会过来,也捏起鼻子说道:“那可不行,这几天翻山越岭的,累坏了,等过几天再打,这才公平。”接着,他又放开鼻子,用正常声音说道:“你们别吵,我们就在洞口好好地守着,他们出来一个,打一个,出来两个,杀一双,这样比较好。”
陈明把手指头塞入一只鼻孔,这又是另一种声音,然后接嘴道:“好的,好的,我们就这么和这群小子耗上了!”
陈明、孙卫红说的这段话,声音各不相同,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简直会以为有五个人在交谈着。听了这段话,洞里那些闹哄哄的声音顿时停了下来,又传来窃窃私语,似乎正在商量。他们说了片刻,又传来了纷乱的脚步声,片刻之后又渐渐远去,似乎这群人已经知难而退,正在沿原路返回。
陈明大喜,正要离开这个洞,却见孙卫红竖起一只手指,朝他悄悄摇手,陈明这才领悟,暗暗地搬起一块石头,原地踏步,只是落脚声音越来越轻,孙卫红也是如此。他们造的这声音很是奇怪,有时是正常落脚,有时则是脚刚一抬起,又急急忙忙在地上踩上两脚。总的听起来,似乎有好几个人正在离开,越走越远。在做这些事时,陈明和孙卫红一直在侧耳倾听。
没过多久,山洞又是一片静寂。突然,孙卫红竖起手掌,悄悄地做了个向下切的动作,陈明会意,不再踏步,把手中的石头狠狠地朝洞内砸去,洞内又是一片“噼里啪啦”、“哐当”、“啊唷”之声。
至此,陈明再不停手,他不断弯腰搬起石头,不停地朝洞内砸去,只听得里面惨呼不断,显然又有多人受伤,到后来,脚边的大石头捡光了,他和孙卫红便抬起在脚边还躺着的另一人,也把他扔进了洞内。
他们俩一不做二不休,边砸石头,边转身示意我们去搬堆在洞外的那堆树木,等我们一抬到,他们便抬起一棵棵枯树,不断塞进洞内。不一会儿,这洞里就被塞得满满的,陈明和孙卫红不放心,还在上面压上几十块石头,顿时将这个洞口给牢牢地堵住了。
干完这些事,这两人得意地搓搓手,哈哈大笑起来,我们三人也忍不住大笑起来。这洞口被塞,对手想要到这山坳里来,从这山势来看,绝非一日两日之功,等他们赶到,我们早就发现了宝藏。
直到这时,我们才感到寒冷,原来适才在对手追击下,早就紧张得浑身是汗,现在被山风一吹,立刻冷得发颤。这时,我们才有空打开我们在张天锡墓中发现的那张地图,细细查看其中的奥秘。
我首先在地图上找出我们的方位,这时我们才发现,经过这个地下暗洞,我们已经穿过了七道圆圈,距离地图中的宝藏埋藏地只有一个圆圈。不过这地图上画着,我们所处的位置,应该有一个方形建筑物,似乎是一座古代的城池,而且进入这最后一道圆圈的关键,就在这城池之中。可是我们四处寻找,却奇怪地发现,这座古代的城池丝毫不见踪影。
就在这时,陈明突然鼻子四处嗅着,边嗅边叫道:“烟味,哪里来的烟味?”我细细一嗅,果然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烟味。孙卫红突然叫道:“不好,这群小子正在烧树,等树烧光了,他们就要冲出来!”
孙卫红的猜测果然没错,过了一段时间,只见一股股浓烟从石缝中冒了出来,显然这洞中的树燃烧正炽,我们堵住洞口的这些树,最多只能承受一两小时的燃烧。到时候,对手还是会冲出来。一念及此,我们的心再次紧张了起来。
在此种情况下,我们要赶紧找到进入最后一道圆圈的途径,而陈明和孙卫红两人则四处捡起石头,堆在洞的附近,然而这些石头大多圆滚滚的,对手只要用力撞击,这堆起来的石头就会四处分散滚开,堵住的作用并不很大。
看着这张似乎没有作用的地图,我们一个个皱起了眉头。突然,陈步云大笑起来:“看看,原来这个城堡,就在我们的头顶上!”我们抬头一看,可不是吗?在我们的背后,也就是小洞之上,是红色的垂直崖壁,大约是含铁量较高的原因。这悬崖并不很高,大约有六七米,一两百米之外,便有转角,适才我们拼命地向雪山深处张望,却没想到这城堡就在我们头顶上。想到这里,我们顿时哑然失笑,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不注意了。
我们沿着这城堡边缘走去,转过一面,见到一个同样仅容一人的石洞。城堡之内,石头不再圆滚滚的,我们进去之后,便从里面搬起块块大石头,将门堵得死死的。如果有敌来攻,只要我们有人在这门上面,扔下石头,敌人根本无法攻破。
城堡之内和外面大不相同,却是草木繁盛,显然是经过日积月累的岩石风化,加上城基阻挡,已经积累下厚厚的土壤。只是山中气温较低,此时的气候相当于平地上的初冬,城中草木虽多,却已是枯黄一片。
这时,那个小洞内的烟雾越来越浓,显然不用多少时间,只等这木材烧光,对手就能破开我们设置的阻碍物,冲出来。不过,我们也在城堡之上放置了石头,只要对方敢近城墙,我们就扔下石头。
果然没过多久,只听得一声“轰隆”巨响,堆在这洞外的石头崩坍下去,四处乱滚,有数人从洞内奔了出来,陈明和孙卫红急忙抬起石头,当头砸去。只是这次砸石,已经和上次大不一样,上次洞穴之内极其狭窄,石头砸至,对手退无可退,这次石头距对方有十多米之遥,对准本就很难,更何况,对手已经吃了上次的大亏,这次也极是小心,一听到有任何异动,便及时闪开。我们扔下的石头,只是砸得砰砰直响,虽然声势吓人,对对手却是毫无杀伤力。
只见在城墙之外,出洞的人越来越多,最后竟然有近三十人,有些人头上裹着渗出血迹的头巾,显然是被我们适才所伤。其他的人大约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至于是死是活,那就不清楚了。
虽然我们扔下去的石头毫无用处,对方却忌惮得很,不敢再行逼近,这时他们也已经看清楚我们这边只有五人,立即安心地坐在一百多米外,静静地等待着。这倒使我们大为头痛,因为一直到了现在,我们的处境并没有改善,无非是所处之地从原先的那个山包,变成了现在的城堡,照样没法挣脱他们的包围。
渐渐地,太阳开始西落,雪山映出落日的红色,我们每个人脸上都变得血红血红的,同样,城堡内的枯草和树木上也罩上了一层红色。陈步云守在城堡的壁内,只见他长髯飘飘,被夕阳一照,胡须半边通红。
我们怕对手乘着夜色进攻,早就连割带拔,在城头准备了大批干草和柴火,一旦对手夜里来攻,我们就点燃它们。
其实,这时我们已是穷窘万分,虽然城堡内并不缺水,食物却几乎消耗殆尽:牛肉干早就进了肚,口袋里的杏干已经不到十个,一个人吃都不够。这也意味着从明天开始,我们就要正式饿肚子。更严重的是,我们心里很清楚,即使对手现在撤退,因为缺粮,我们也已无体力跨越那上百公里的戈壁和高山;就算我们不出去,像目前这样子坚守城堡,照现在的情形,也支撑不了几天。
对手却并不如此,从山洞里,不时钻出背负重物的人,他们是运送补给的。这三十多人很快就在这乱石堆里支起了帐篷,生起了火,似乎正在准备烤肉。更让陈明气愤的是,甚至还有人从外面带来了啤酒,这些人把啤酒浸泡在冰川之下的水中,显然是要冰镇一下。
夕阳的红色越来越浓,我们五人一人手持一根木棍,舔着早已干裂的舌头,望着远处升起的篝火,却无能为力。
这群人渐渐逼近城墙,突然有一人走出,在暮光之下,看不清楚这人相貌。“下面的,赶紧退去,否则我们砸石头啦!”陈明虽然肚子饿,却中气十足。“上面的,可是陈步云教授?”这人停下步,仰头朝城堡内大呼。
“我是,你是谁?”陈步云回答道。他这话一出,城堡下那人突然俯地大哭,边哭边说道:“我是金刀鑫,陈老师,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见到你!”
听得“金刀鑫”这名字,我们城堡上的五人都大吃一惊。在二十多年前,他被张春唐一棍击中头顶,血流如注,当场死去,这可是陈步云和季慎亲眼所见,怎么在这当口,又出现一个自称“金刀鑫”的人呢?
“你胡说,金刀鑫早就死去多年。更何况,这人狼心狗肺,别说他已经死了,就算活到现在,我们也绝不放过他!”季慎在城墙上怒声说道。
“你是季慎吧!过去我做那些事,虽然迫不得已,但确实对不起陈老师,对此我一直怀疚在心,”城下这人说话很是诚恳,不似作伪,“我的过错,你们如果能原谅就原谅,如果不能原谅,我也不强求。”
只听得这人又说道:“其实,在我心中念念不忘陈老师的恩情。”说到这里,他语气转为柔和:“我是一名孤儿,靠着自己努力学习,考上了北X大学,在上大学之前,从没有人正眼看过我,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陈老师,或许您不记得,我却还记得,我在北X大学的第一节课,就是您给我们上的;后来上了您的研究生,您当时把我叫到您的别墅里去,什么也没说,先对我讲了一句话:‘学我们这一行,要能忍受别人不能忍受的寂寞,也要能承受别人不能承受的痛苦。’然后您说,希望我好好考虑,能不能接受这一点,如果能接受,就做您的研究生;如果不能,还能有时间去别的教授那里。”
陈步云点点头:“是的,我确实说过这话,这也是我收学生的一贯原则。这么说来,你还真是金刀鑫了。”接下来,他的语气却是十分严厉:“既然如此,你带人从吴江到丹阳,现在又到酒泉,对我们一直苦苦相逼,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老师,我一直以为您已经去世,虽然我带的人几次和您见面,回来描述相貌之后,我也疑心他们说的就是您,但是没有确证之前,我也不敢下定论,加上这事干系重大,我实在无法停下来。刚才在城头上见到,才觉得可能是您,所以不顾危险,来看个究竟。”金刀鑫说道。
“金刀鑫,你放屁!”季慎怒吼道。在我印象中,季慎这人一向温文尔雅,从来没有见过粗口,甚至待人接物也从来没有过失礼的地方。这句“你放屁”如果从陈明嘴里讲出来,我倒不觉得奇怪,可是从季慎嘴里讲出来,就可知他是怒到了极点。
季慎还要再骂,陈步云冲他轻轻摆摆手,他就不再做声,弯下身去,手牢牢地抓住一块石头,似乎马上就要将它抛下城墙。
“这么说,你这次,是准备再次认我这个导师了?”陈步云说道,他的话中,不无讥诮之意。金刀鑫也不是笨人,当然听出陈步云说话的意思。只听得他说道:“当然,这是我到城墙下来的一个目的……”
他话还没说完,只听得陈步云问道:“那你说说看,另外一个目的是什么?”只听得金刀鑫回答道:“另一个目的,就是希望陈老师您能够和我们合作,一起合力取出这个巨大的宝藏,大家共享这笔巨大的财富。”
“金刀鑫,做你的白日梦去!”季慎怒不可遏,举起那块石头,狠狠地朝金刀鑫砸去。可惜的是,他这石头砸得很是不准,落在离金刀鑫三四米处。正在篝火边的那群人看到金刀鑫遭到石砸,纷纷跑了过来。这时,我才发现,这群人手里都举着明晃晃的大刀,似乎只待金刀鑫一声令下,便挥刀杀上这城堡来。
“季师弟,你的火气也忒大了点,难怪干不成大事,只能追随在陈老师左右。”城下,金刀鑫摇摇头,似乎对刚才季慎举石砸他一事很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