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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小四姓牛

这是凌绝山里的一处陡坡,这里树木旺盛,花草怡人,时值半夜,夜风已是变得阴寒,被夜风吹拂过而阵阵起伏的青草,正随着身体的起伏而发出阵阵荧光。

牛小四坐在陡坡的最高处,看着夜风从陡坡底部吹过时带起的一片片如波浪般向自己涌来的荧光,笑了笑,抬头看向了天空。

为什么要笑,因什么而发笑,牛小四自己也不知道。

天上群星璀璨,无数如宝石发光发亮的星辰,把夜穹点缀得分外瑰丽神秘,那一片由无数星辰汇聚而成的银汉巨河,更是横亘南北,将整片天空划分为两截。

牛小四聚精会神地看着,不自觉地就用上了体内不断奔涌的能量,他的眼底开始泛起金光,并且越来越亮。

天空中的星辰在他的眼里越来越淡,最后化作一点快速流动的编码数字,继而整片银汉夜穹,都化作一片不断涌动极速流转的数据海洋,将整个天空笼罩覆盖。

牛小四无奈地摇了摇头。

“听说,这天上还住着仙宫,神殿,你说它们会不会也是这一片数字组成的?”

边说着,牛小四下意识地就往旁边摸去。

可是他只摸着了一片空气。

牛小四的手一滞,继而又缓缓地垂了下去。

他竟然忘了,黑霸已经不在了,脑域里的数据库似乎也不肯承认这个事实,或者说是牛小四自己始终不肯承认这个事实,以致于他潜意识里还以为那只傻萌傻萌的黑狗还在自己旁边陪伴着。

就在牛小四身形一滞有些恍惚的时候,他的身后陡然出现十几道黑影,那是十几个蒙着脸一身黑气的刺客,却见他们身形乍现即隐,身躯都化作一道道黑色的流光,如流星般地向牛小四极速飞去。

牛小四仿佛什么也没有察觉一般,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可就在流光快要到达牛小四身后的一瞬间,牛小四眼睛陡然一亮,身形一晃,便也化作了一阵流光,那流光是如此之快,以至于身体的残影还在原地仰望天空,流光便已经在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的所有流光身上转了一圈。

身体的残影还没随着夜风逝去,便又凝为了实影,却是牛小四已经再次回到了原位,甚至连脚下的位置都一丝不差。

那十几道流光现出了原形,一个个定在空中,那为首的刺客原先的狰狞已经化作了惊愕,只在嘴里喃喃地说了一句:“你果然是bug...”,身体便黑光一闪,爆作一堆血块掉落在地,同时一些闪着金光的类似面巾、鞋子之类的东西也陡然出现在血块的旁边。

牛小四这时才回过头来,摸了摸手上特意留下的血迹,无论是从视觉还是触感,这血液似乎都着实真实,但在牛小四的眼中,却还是空无一物地只留下一串微小的数据流。

那一堆堆血肉很快就在夜风中化作一点点白光,消失在原地。

原先血肉下的青草恢复了身体,在夜风的吹拂下一下下地弯着身子,发出阵阵荧光,夜晚是如此宁静,仿若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除了那一堆堆还在原地发着金光的衣服鞋子。

牛小四面无表情地看了一阵,开始转身,从坡顶一跃而下,向着远方电射而去——那是凌绝峰的方向。

牛小四站在巍峨的凌绝峰顶上,任凭吹自天外的凛冽罡风吹打在身上,把一身白色绸衣刮得“啪啪”作响,也无视正从山脚下前赴后继蜂涌上来的人潮,仿佛他们口中一直叫嚣着要“推倒boss拿神器,拿下bug有奖励”的“boss”和“bug”与自己无关一般,就那样静静地伫立在峰顶的巅峰处,就那样静静地抬头看着头顶上这越涌越密的滚滚乌云,默然不语。

他累了,不是身体累了,而是心累了,虽然他其实并不能感觉到这被山下的“异客们”称之为“累”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在他模模糊糊的记忆里,自己似乎原先只是一个在新竹村里叫卖杂货的小货郎,

整日走来走去,从不停歇。

记忆里的自己似乎从未卖出过任何货物,却又似乎有好多人在自己面前停留购买过货物。

可这货物哪里来,又怎么卖出去的?

牛小四一点印象都没有。

反正,那是一段极为混沌的记忆,所有的印象都只停留在似乎日夜不停地重复走在那条小村子里的过道上。

直到那天。

也是像今天一样的天气,不,那天的云要比今天的还要黑,还要密,还要低,就好像下一刻就要扑到地面,将这片苍茫大地压个粉碎一般。

那铺天盖地的云层中,道道银光此起彼伏,电蛇缭绕之间,轰鸣声阵阵,也就是在那一天,一道粗若龙蟒的紫色闪电,从一个由无数乌云盘旋而成的巨大漩涡中骤然迸出,竟然精准无比地击打在自己的身上!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自己眼里的世界便开始有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那种感觉,就仿佛灵魂在一瞬间挣脱了一直束缚在自己身上的链锁一般,在这一刻才真正开始感受这个世界。

那一天的乌云来得快,去得也快,似乎什么也没变化一般。

但牛小四知道,至少自己似乎变得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他说不出来,但他平生第一次停住了自己的脚步,开始打量起这个让自己感觉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起来。

那似乎是平生第一次,细细地打量着这个世界。

他看到了一直在自己旁边跑来跑去从不停歇的小狗,它似乎也受到了天雷的波及,整只狗都变得懵懵懂懂起来,左右前爪忽前忽后,仿佛一下子被天雷劈傻了,连怎么出脚都不会了。

他还看到了过道两边矮矮的茅草屋,听到了“豆腐西施”清脆而甜美的具体声音,他抬头,看到了一片乌云退后瓦蓝瓦蓝的天空,看到了一片眇眇忽忽的白云后,那一轮明亮耀眼灿烂无比的太阳。

虽然无法描述那种感觉,但牛小四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似乎叫做愉悦的情绪。

那种情绪,在“异客们”的嘴里,叫做“自由”!

这些“异客们”是什么人,又是怎么出现的,牛小四一点也不清楚,他只知道,似乎每一秒钟都有无数的异客从村子中央的一个画满符文的白石坛上出现,然后跑向各个地方。

他们头上都顶着自己的名字,虽然那些名字在牛小四寥寥无几的记忆里显得殊为奇怪,有叫“隔壁一只老母鸡”的,也有叫“顶着三角裤的猫”的,反正各式各样奇奇怪怪的名字在这些“异客们”身上不一而足。

基于他们的奇怪,牛小四一开始并不敢与他们交流接触,他抱起脚下那只傻傻的小狗,开始像往常一样在过道上叫卖着,只是在“异客们”在自己面前停留的时候,自己不会像之前那样停留下来,而是继续旁若无人地叫喊着走来走去。

虽然不知道自己以前是怎么把货物卖出去的,但现在的自己却是的的确确没办法从一无所有的身上变出货物来交出去的,所以没办法,只能装傻了。

看到自己的变化,那些“异客们”似乎感觉很奇怪,聚在一起似乎在交流着什么,可惜牛小四什么也听不到,也不看到他们交流的内容,只能这样继续叫卖着,走着。

过了一会儿那些“异客们”忽然好像变得激动起来,一个个追上来问自己要什么“任务”。

天,鬼知道这叫“任务”的是什么东西。

牛小四无可奈何,只能当做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继续旁若无人地继续走着。

那群“异客们”追问了一会儿,似乎感觉纠缠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便只能一边嘟囔着“可能是出bug吧”一边走开。

那是牛小四第一次听到bug,当时的他虽然好奇这是什么东西,却也没有深究,毕竟现在的自己一无所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很正常。

可他却没想到,就这一个叫做bug的称呼,竟然在接下来整整纠缠了自己的“一生”!

此刻的牛小四自然对以后的遭遇一无所知,他一边伪装着像往常一样走动叫卖,一边开始留意起这些“异客们”的一举一动来。

比如他们在豆腐西施前面和豆腐西施的对话,比如他们在王寡妇的裁缝店里做了些什么,又比如他们在张铁匠的小铺里跟张铁匠交流了什么...诸如此类,虽然牛小四不知道这些是在干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开始学习这些“异客们”的一举一动来。

一开始的牛小四总觉得自己似乎记忆很差,这些“异客们”的言语举动明明很简单明了,流程也一清二楚,但自己始终记不得。

但记不得不要紧,再差的记忆也架不住“异客们”的人数多。

随着他们日以继日,夜以继夜地重复着这些话语,这些举动,牛小四总算在一个多月后彻底了解了其间的所有流程。

在此期间,牛小四还多次尝试着与豆腐西施他们交流,可是他们一无所动,仿若没听到没看到般,依然在做着重复而单调的事情,只有当牛小四依照着“异客们”的话语和他们交流时,他们才停下了手下的动作,开始交代起一些需要让牛小四的事情来。

牛小四记忆不好,所以一次只能记住一件事。

直到他辛辛苦苦地把所有王寡妇裁缝吩咐的事情做完,然后把采集的东西交给王寡妇的时候。

他便只感觉眼前金光一闪,然后整个灵魂都似乎升华了一般,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自己心里缭绕起来——那些“异客们”似乎把这种感觉称之为“愉悦”。

然后牛小四就听到自己耳边传来一声悦耳而清脆的声音。

“叮!恭喜你学到了裁缝技能!”

接着牛小四便清楚地感觉到了自己的脑海里似乎出现了几行字。

生活技能:裁缝级别:初级熟练度:0

变化还不止如此,牛小四还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变好了,跑起来的速度变快了,力量也变大了,更关键的是,他现在可以一次性记住两件事了!

感觉到了身上的变化,牛小四很满意,然后开始勤奋地做起这些被“异客们”称之为“任务”的流程来。

没有日夜,也没有疲惫,牛小四一直奔波来奔波去完成着一件又一件的任务,他只有在身上出现金光的时候才会感觉到那一种叫做“愉悦”的感觉,那种感觉竟然是如此的舒服,不禁让牛小四更加勤快地完成起任务来,只为能多体会一下在那一瞬间的愉悦感觉。

从新竹村,到风华镇,再到天兰县...

在此期间他已经感觉到二十次金光在自己身上亮起,而他也似乎感觉到这个世界对自己的限制,只有在自己身上有十次金光亮起的时候自己才能走出新竹村的地界走到风华镇里,然后就是这次第二十次金光亮起的时候,自己才能走出风华镇,向天兰县前进。

当然,还要着重提一下的是,原先那只和牛小四一起挨雷劈的小狗似乎也能得到金光,每次在牛小四获得金光之后,不久之后小狗的身上便也能升起一道金光来,如今的小狗已长成了一只老虎般大小,黑色的皮毛光滑发亮,尖锐的獠牙锋利无比,还能喷水吐火变冰放电,也算是牛小四一个极为重要的战力,所以牛小四便满意地给了它一个响亮的名字——“黑霸”!

他已经学会了很多诸如裁缝、钓鱼、采矿、采集等生活任务,也学会了不少诸如拳术、剑法、魔法、仙术、箭术、陷阱之类的战斗技能,这些技能都在牛小四完成任务的过程中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任务,他也很满意这些技能的实用性。

如果日子一直这样下去,牛小四也许就这样和所有的“异客们”一样,普普通通而又充实美满地生活下去,虽然他也意识到自己似乎学到的东西要比“异客们”更多一些,但只要自己谨慎一些藏着不用,谁又知道呢。

可惜,上天从不如人愿。

就当牛小四正抱着变小的黑霸,满怀期待地坐着金海商会的马车,一边憧憬着在天兰县自己能够抓紧时间做任务来获得金光,一边随着大批车队向天兰县赶去的时候。

一场变故正在缓慢而又坚定地发生着。

这场变故不仅改变了牛小四整个人生轨迹,更是对整个世界发生了极为深远的影响。

这次事件,就是被后来的无数“异客们”称为“牛小四事件”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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