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子剑眉一皱,看着陆桐欣那张风采依然的脸问道:“师妹此话何意?”
陆桐欣脸色一变,道:“敢问师兄,可对你的宝贝徒儿传授什么仙法口诀了么?可有教他什么仙法招式了么?又或是师兄有什么仙丹妙药能让人短时内功力大增么?”
欧阳子沉默片刻,缓缓道:“没有。”
“那师兄又怎会说我冤枉了他?”
“鸿羽天资过人,过目不忘,他跟随任师叔两年,耳儒目染之下,修习一些修为又有何不可?”
“呵呵,如若果真是跟师叔学的本领倒还罢了,可是我曾试探过,他的浑厚真气根本就不是我玄羽门功法修习的,难不成也是师叔教的吗?更何况,他的修为之深,简直骇人听闻,小小年纪,便能瞒过我们所有人,难不成师兄早便发现了吗?”
欧阳子被吴桐欣的咄咄逼人,竟被问的一时哑口无言,沉默一会才继续说道:“鸿羽这孩子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若无大机缘是绝无可能的,他虽说性情懒散顽劣,但本质却不坏,更何况,在他昏迷期间,我曾探测过他体内的真气,雄劲霸道,至刚至阳,隐隐还有神兽魂魄护体,竟连我也差点大意被它所伤,但在他体内,似乎另外还有一股至阳至柔之力,虽说没有魂魄护体,但也十分灵动,所以,依我推测,他应是吞服了哪只神兽的内丹,修为才会如此深厚。”
陆桐欣听完,蛾眉深锁,似是质疑,又似是沉思。
片刻过后,问道:“在人界,神兽之稀有,暂且不提。他虽说经常潜下山去,可从未出过玄羽门的山门,神兽又是从何而来?而且,神兽是何等的霸道凶猛,他一个浮臭未干的小孩,又怎能降服?更何况,就算神兽身亡,其魂魄必定会附着内丹之上,秦鸿羽一个凡夫俗子,肉体凡胎,将神兽内丹吞入体内,他又怎会安然无事?还不是不消多时,便五脏六腑俱焚?”
欧阳子哈哈一笑道:“师妹,要不然我刚才怎会讲他福泽深厚,有大机缘呢?就是因为常人认为不可能,他却化为可能,刚才我也说了,在他体内还有一道真气,至阳至柔,浑厚无比,虽是无魂魄护体,却是大为灵动,把那一道魂魄死死压制,大有吞并殆尽之势!”
“哦?那师兄你的意思是?……他还有一只认他为主的神兽?”陆桐欣不禁目瞪口呆,震惊得不可言语。
欧阳子重重的点点头,道:“我认为大有可能。”
这一下,陆桐欣是彻彻底底的被震到了,如果说这天底下让他最为信服的人,除了眼前的这位师兄之外,就绝无第二人,他师兄既然说大有可能,那么此事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了,如果是真的,那她又怎能不震惊?
二人缓缓走向山头的山石之上,峰高风大,陆桐欣侧目看向身边的师兄,只见一向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师兄,此时满头白发,随风飘逸,一双星目,直视远方,一张俊脸,依旧当年,只是在眉宇间,多出了几分沧桑。
遥想当年,他们经常在一起嬉笑玩闹,可是此时,却像一场梦一样遥远。
“师妹,我们有多久没有像今天这样长谈了?”声音依旧似当年那般,温柔,动听。
“很久。”陆桐欣缓缓道。
“是啊,很久……”声音充满落寞。
陆桐欣此时仿佛又有当年熟悉的味道,在记忆深处,也曾和师兄,肩并着肩,一起仰望星空,远眺山水。
心里隐隐作痛,似有悲伤弥漫。
许久过后,欧阳子徐徐道:“鸿羽这孩子,出身干净,性情洒脱,不拘一格,他与那人有太多相似之处,为兄知道你看到鸿羽便会让你想起那人,这么多年了,你终究还是无法把当年的事忘怀。”
陆桐欣身体微微一颤,似是在极力压制心里的情绪,山风阵阵,衣袂飘飘,鬓角有青丝吹落,轻抬玉手,随意刮向耳后,缓缓道:“葱茏岁月,碧玉年华,我也曾和天下女子一样,正是情窦初开年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当年那个惊才绝艳,风华正茂的少年。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情之为物,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直教人生死相许。”
冷笑几声继续道:“修仙也好,凡人也罢,终究难过情之一关,在劫难逃。”
欧阳子静静的听着,似是在追忆。
“我不能像师兄一般,有大毅力,大智慧,断情绝爱,一心向道,所以,这么多年了,我还是一直不能忘怀。”
“罢了,罢了,只是师妹如此多情,未免却是太苦了一些。”欧阳子知道,对那男子,师妹已刻骨铭心,无人可将之抹去,故而只有无奈叹道。
“所以,我不能让我的徒儿也重蹈我的覆辙。”陆桐欣语气瞬间强硬不少。
欧阳子侧脸看向陆桐欣,只见她发苦乌丹,肌肤胜雪,一张眉目如画的隽脸上,虽说少了当年的几分青涩,却是多出一分端庄与娴雅,更显出尘脱俗。
“你这是何苦?”
太阳山,无垢殿,欧阳子负手立于屋檐之下,目视远方,似是远眺,夜深风大,山高风寒,欧阳子身着单薄深紫色长袍,似是无惧这凛凛寒风,只听他口中喃喃道:“断情绝爱……”
似是苦笑,似是自嘲,冷笑几声,自言自语道:“师妹啊,师妹,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越来越不懂我,我如若真如你所说那般洒脱,我又何苦自寻这许多烦恼?”
无垢殿内,秦鸿羽也是睡意全无,端坐在榻前,仔细回想着那日在白玉峰发生的一切,婆婆陨命,师叔痛下杀手,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何。
为何所有的事都那么仓促,让他猝不及防。
“还没睡?”欧阳子走入屋内问道。
“是,师傅。”见师傅走进,准备起身行礼,同时回道。
“你伤势未瘉,不必行礼。”
“是。”
欧阳子看着心爱的徒弟,面色惨白,脸色憔悴,心痛不已,可是有些问题他必须得弄明白,缓缓问道:“为师可以和你聊聊吗?”
秦鸿羽此时也有太多的问题想弄明白,答道:“师傅请讲。”
欧阳子嗯了一声,徐徐问道:“你的一身修为从何而来?你师叔她……按照你此时的修为,虽说不是你师叔的对手,但自保却是足以应对,可你为何不运功抵抗?”
秦鸿羽听完师傅的话,略感诧异,在他心中,师傅和师叔他们,都是神仙般的人物,自己从未想过有一天能与他们一较高下,他甚至都一直认为,如果他们想捏死一个人,就如同捏死一只蝼蚁那么简单,想不到师傅竟然会说自己此时能与师叔抗衡。
秦鸿羽回道:“我也不知道我的修为从何而来,就是在两年前,我曾有一次偷偷潜入白玉峰后山,原本是想上山找晴雪,可在途中突闻婴儿啼哭,心中好奇,便寻去一看,却不曾寻到什么婴儿,倒是在一条瀑布后面寻到一口洞穴,洞内阴森恐怖,寒冷异常,还遇到一只三足怪鸟,怪鸟通体金光闪闪,体形巨大,足足有我两人那么高大。我见怪鸟颜色艳丽,英俊神武,心下喜欢,刚好见它好似被人击伤,于是给了它几粒祛血化淤的丹药,谁知这怪鸟异常通灵,或是为了报答,后面给了我一颗金光闪闪的珠子,让我服下,从那之后,我便觉体内似有无穷力量一般,我不知道师傅所说的修为,是不是指我体内的力量?”
欧阳子听完,剑眉紧皱,陷入沉思,许久之后,问道:“你说你在白玉峰后山的洞**遇到一只三足怪鸟,通体金色,体型巨大,应当是神兽三足金乌无疑。那三足金乌给你的那颗珠子又是从何而来?”
秦鸿羽接着又把三足金乌如何给他珠子,及三足金乌喂他精血经过述说一遍,欧阳子听完,大为震惊,想不到秦鸿羽竟有如此福泽机缘,在同一天,同一地点,就能收服一只神兽做为仙宠,而且还能吞服一只神兽内丹,并且有三足金乌相助炼化,真是匪人所思,骇人听闻。
秦鸿羽接着又把如何相遇任梦琪,及跟郁晴雪约好每月十五相聚后山的事,全盘托出,欧阳子这才恍然大悟,心中所有疑团解刃而解。
“按照你所说,那只被三足金乌杀死的怪兽,应当也是神兽,名叫“雕”,同为神兽,但“雕”性情极为暴虐,喜食人肉精血,常以声似婴儿啼哭为诱饵,引诱不明就里之人上当受害,三足金乌不愧为祥瑞之兽,一临世便为我玄羽门及天下苍生除去一大害!同时还两次救你性命。”
秦鸿羽听师傅说三足金乌救他两次性命大为诧异,问道:“金乌杀死怪兽,救我一命,我是懂的,但师傅说金乌救我两次,恕弟子愚钝,还望师傅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