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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欧阳子

主持台上,归冲山首座郗宏义面露凝重之色,对着陆桐欣冷冷道:“师妹可真是收了一位好徒弟!”

陆桐欣面无表情,目光深沉地看着郁晴雪手中的紫雷流光剑,淡淡说道:“郗师兄的徒儿也不差。”

郗宏义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转头望向欧阳子,只见欧阳子神情自若,悠然自得,似是对郗宏义的目光毫无所觉。

比试台上,充文斌神情凝重,左手快速掐诀,瞬间凝成三道土墙,似是还不放心,右手赤焰一抛,默念法诀,赤焰顿时金光大盛,化作一道金色光盾,将自己牢牢护住。

这一切都是在电光火石间完成,只见一道紫色流光闪向天空,天空瞬间风云巨变,雷电轰鸣,瞬息过后,只听得轰隆隆一声巨响,一道碗口粗的闪电从天而降,直直劈向充文斌;电光耀眼生缬,让人不敢直视,一阵狂风过后,地面一片狼藉,充文斌手抚胸口,嘴角尚遗血迹未干,面露痛苦之色,呆立当场,摇摇欲坠。

场中场外一片寂静。

充文斌茫然看了一眼被紫雷流光震到一旁的赤焰剑,赤焰剑此时正发出沉闷的嗡嗡之声,似是不甘,可惜灵力已散,无力再战,充文斌艰难地走过去捡在手中,看了看四周,再看了看主持台上的郗宏义,目光游离,一片死灰,苦涩道:“我输了。”

转身落寞离去。

主持台上,郗宏义望着充文斌转身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终究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回过头愤愤道:“好个紫雷流光!好个郁晴雪!杀意竟会如此之盛,白玉峰是想让我郗宏义后继无人吗!”

说完,重重地冷哼一声,大袖一甩,扬长而去。

欧阳子皱了皱眉,面有不喜之色,陆桐欣偷偷地瞄了他一眼,然后佯装闭目,只听欧阳子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此届比试大会,人才辈出,可见是列祖列宗显灵,佑我玄羽门繁荣昌盛!各位同门,希望日后能秣马厉兵,鞠躬尽瘁,俯首甘为孺子牛,润物无声,德厚流光,耀我门楣。”

各位长老皆俯首称是。

这一届的比试大会随着郁晴雪和充文斌的惊天一战而落下帷幕,她俩的名字也是轰动一时,声名大噪。

排名靠前的,分别有白玉、归冲、白泥塘、土地坳的弟子,独独没有首峰太阳山的弟子,不禁让人感到诧异。

郁晴雪脸色苍白的回到白玉峰斑竹林的小屋,由于紫雷流光杀伐太盛,需要调动天地间的风火雷电为己用,运用此招,不仅需要功力深厚,而且极耗修为,使用此招的人,必须要与紫雷流光剑人剑合一,以身体为媒介,才能发动,郁晴雪终究太过年轻,修为还未至境界,不能炉火纯青,强行使用此招,最后被雷电反噬,已伤内腑,强自撑到此时,已实属不易,回到屋中,再也支撑不住,赶紧打座,运功疗伤。

陆桐欣站在窗外,怜惜的看着郁晴雪,这孩子,天资聪颖,性格高冷,自从秦鸿羽被师兄逐出山门之后,便无笑脸,常常沉默寡言,独自一人跑到后山练剑,曾有几次,见她对着太阳山的方向发呆,终究是入情太深,不能将他忘怀,不禁叹道:“情种,情种!”

走到门前,敲了敲门,问道:“晴雪,为师可以进来吗?”一边问道,一边推门走了进去,郁晴雪强自起身到一半,准备参拜,陆桐欣赶紧说道:“你伤势太重,不必行礼。”

同时掌心运起一股真气,缓缓注入郁晴雪的体内,约莫半盏茶过后,郁晴雪的头顶有白雾弥漫,额头香汗淋漓,陆桐欣缓缓收回真气,郁晴雪顿时感觉身体舒畅了许多。

起身谢道:“多谢师尊。”

“我只是运用真气,把你体内乱蹿的真气重新疏导,引入丹田,自行运转,可你五脏内腑俱损,伤势严重,近段时间,安心养伤,切不可再动用真气,我这里有一些活血祛淤的丹药,早晚各服一次,对你的伤势大有裨益。”

“是,师尊。”

“现在你已无大碍,好好歇息,为师先走了。”

“是。”

郁晴雪看着师傅走去的身影,心里一阵暖意,回想这几年,自己不大爱跟师傅说话,跟同门师姐们也鲜少交流,可是她知道,师傅和师姐们是极疼爱自己的,不由得升起一丝歉意。

郁晴雪只道是以前年少不懂事,可其实哪是这样,那是因为以前极其思念一个人,心中结郁一团缠绵不尽之意,此次比试大会,再见情郎,郁气自消,心情豁然开朗,故而才会思前想后,懂些人情世故。

“在想什么呢?”

郁晴雪被突然的男子声音吓了一跳,转身一掌劈去,终因伤势太重,无法提起真气,被来人轻而易举地抓住纤手,从对方身上传来一股淡淡的男子体香,郁晴雪又急又羞,抬头望去,只见秦鸿羽一脸深情地注视着自见,不禁喜出望外,又感诧异,转瞬之后,又蛾眉微皱,一副担忧表情,问道:“你怎么会来的?我师傅刚走不久,你不怕被她发现吗?”

秦鸿羽微微一笑,如沐春风,答道:“放心吧,我看你师傅已经走远了,我才进来的。”

“可是我师傅修为高深,神识甚是敏捷,我怕她……”

“嘘,让我好好看看你。”秦鸿羽做了一个嘘的动作,一脸情深地看着郁晴雪,郁晴雪顿时霞飞双颊,欲语含羞,许久之后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秦鸿羽回道:“在你比试完回来的时候便一路跟着你,只是那时我发现你师傅也在你身后,所以我才没敢现身见你,想不到这老巫婆以前对我极不待见,对你确是极好,在你刚进屋那时,你师傅在窗外观察你许久,一脸怜爱的模样,似是发觉你受伤太重,怕你太过难受,所以才会忍不住现身为你输送真气,给你丹药的。”

“鸿羽,不准你这样说我师尊,我师尊对我自然是极好的,就连她佩带多年,视若珍宝的紫雷流光剑都传给了我,你以后再敢这样说她坏话,当心我再也不理你了。”郁晴雪愤懑的道,同时心里也大为震惊,他们两人跟随自己一路,自己竟然毫无察觉,难道是自己受伤太重,功力退步了?师傅她修为高深尚还可以理解,可是鸿羽呢?相仿的年龄,还被师伯赶下山多年,自己竟也毫无所觉,甚至连师傅那样修为也没察觉,难道他的修为有如此恐怖?

“好好好,看她对我家晴雪的这么好的份上,我以后不说他坏话总行了吧?”

“哪个才是你家晴雪?”一个常年在山中修炼,从未沾染过半点人间烟火气息的女子,何曾听过这样轻佻的情话?不禁被秦鸿羽羞得面红耳赤,手足无措。

秦鸿羽看着玉面娇羞的郁晴雪,动人心弦,不禁心潮澎湃,一把搂在怀中说道:“晴雪,不管将来如何,我秦鸿羽对天发誓,今生定要陪你终老,白首不分离。”

太阳山,无垢殿,偶烛施明,欧阳子盘膝坐在蒲团之上,对面也同样盘膝坐着一位老者,这位老者须发皆白,仙风道骨,赫然便是雷音阁阁主蓝阳旭。

只听欧阳子道:“蓝兄,我们多年未见,想必功力大有精进,不知蓝兄深夜造访,可有何贵干?”

蓝阳旭哈哈一笑,缓缓道:“我们多年未见,想不到欧阳兄对修练还是如此沉迷,这仙界第一人,也确实不是谁人都能当的。”

欧阳子道:“什么仙界第一人,只不过是些虚名而已。我派此届的比试大会,不知蓝兄可曾看过?”

蓝阳旭道:“我专为此事而来,岂有不看之理?”

欧阳子道:“那蓝兄感觉如何?”

蓝阳旭道:“贵派人丁兴旺,门下弟子个个天资卓越,气宇不凡,特别是进入决赛的那几名弟子,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尤以郄宏义道兄的弟子充文斌和陆桐欣道友的弟子郁晴雪为最,想当年我们似他们这般年龄的时候,何曾有这等修为?”

欧阳子哈哈一笑,道:“是啊,此届弟子确实天资卓越,修为不俗,可见是天佑我正道永兴。”

蓝阳旭顿了片刻,道:“正道永兴,群魔远避,正魔两道,势如水火,不可相容;多少年了,我们这些名门正派,对魔教之人是赶尽杀绝,萧俊誉带领魔道一干人等,四处逃匿,正魔两道的积怨,也越来越深,好似永无鞬櫜干戈之日!可这天下的事,本就是千丝万缕,相生相克,欧阳兄得道多年,已臻化境,可为何还是看不开,非要把世间万物之事,分得一清二楚?”

欧阳子眉毛一皱,冷冷道:“蓝兄此话是何意?是在为萧俊誉说情吗?亦或是在为魔道开脱,从中调停吗?”

蓝阳旭道:“欧阳兄误会了,我非是为了萧俊誉说情,也非是为魔道开脱,而是我们正魔两道针锋相对,大动干戈多年,死伤无数,这其中有多少天纵英才死于非命,又有多少家庭,支离破碎?若我们正魔两道,偃旗息鼓,化干戈为玉帛,和平于世,岂非苍生之福?”

欧阳子冷哼道:“化干戈为玉帛,苍生之福?哼!幼稚!你自己也说了,正魔两道,大动干戈已经多年,积怨何止已深?早已是化解不开的宿敌!更何况魔道之人,生性狡诈,善养阴诡之气,噬血如命,无所不用其极,若我们自居正道中人,不去制止,岂不是助讨为虐,为祸苍生?”

蓝阳旭本在上山之前就已准备千万套说辞,想要说服欧阳子放下门户之别,道派之见,只可惜,没想到欧阳子正魔两道的道派之见竟已如此之深,一时竟被欧阳子说的不知如何作答,无奈叹道:“欧阳兄此言差矣,魔道中人虽说多暴戾之徒,但也绝非全都如此,只因他们修习功法的缘故,讲究随心所欲,缺我正道皓然正气,才会迷失本心,假如我们正道能给他们一个改过重新的机会,加以循循善诱,假以日时,我相信一定会让他们大彻大悟,痛改前非的。”

“正便是正,魔便是魔!不必多说,道不同不相为谋,话不投机半句多,正魔两道,该何去何从,不是你我便可左右,至于该如何处置魔道中人,我自有分寸,蓝兄若是没有其他事,还请自便。”

蓝阳旭长叹一声,缓缓起身抱拳道:“打扰欧阳兄清修,还望勿怪,在下告辞了。”

走到门口,突然想到什么,顿下脚步,说道:“在山脚下的流沙镇,我碰到一名少年,相貌堂堂,美如冠玉,气宇不凡,我见他资质极佳,故而与他同桌共饮,只见他谈吐不俗,身世也颇多波折,更奇异的是,以我的修为,竟查觉不到他身上的灵力波动,可见修为极深,应当还在郁晴雪之上,这少年姓秦名鸿羽。”说完,便破空而去。

欧阳子听到秦鸿羽三个字时,身体明显就是一震,不禁回想起那个调皮捣蛋,让他无可奈何,大为头痛的小徒弟身影,胸口一阵刺痛、愧疚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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