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陶沫苒参加雪月坊的选拔会?”吟月惊得跳起来,不可置信地望着月翎,自己的哥哥,好半天才找回思路,“那个,你应该知道,陶家二小姐陶沫苒已经死了啊!”
“月吟,如果陶沫苒真的死了,那这个前些日子还好好地呆在陶府的人又是谁?你以为,如果她是假冒的,会不被陶家的人认出来吗?”月翎激动起来,抓着吟月的衣袍,似是威胁,又似是恳求,“就算哥求你了,让她进雪月坊,然后,然后……”
月翎不用再多说什么,吟月已经了然,只是,此时他心中莫名地闪过一丝妒意。陶沫苒!他握紧了拳,半天才松开,心中依旧被堵得死死的,口中却说道,“好啦,我答应你就是了!她有什么好的啊,让你对她这么地念念不忘!”
月翎自动忽略掉他的最后一句话,笑容重新回到帅气的脸上,“谢谢你!我亲爱的弟弟!”
“那,为了表示对我的感谢,抱一个如何?”吟月嬉笑着向月翎靠近,眼看就要触到了月翎轻身一躲,险险地避开,惹得吟月不依地喊着,“哥,不要躲我!”
这一刻,他们似乎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月翎还不是太子,而吟月也跟他还不熟,吟月的母妃地位卑微,经常被其他妃嫔欺负,而吟月更是被他同父异母的兄长们欺负。
小小的吟月一面思念着那未曾谋面的父亲,一面忍着兄长们越来越残暴的殴打,而就在这种情况下,他遇到了月翎。
那年,月翎十岁,月吟五岁。再一次看到母妃被其他人欺负的时候,月吟便开始了筹谋已久的计划,离开这里,找到自己的父亲,向他诉说自己经历的一切。
在他想象之中,父亲一定是一个很温和的男子,如果他知道了这些事情,一定会保护好母妃和自己的。
而在逃跑过程中,他不幸被一群皇子围住,一边奚落像他这样卑微的人,只能永远做他们的奴隶,一边手脚并用殴打他。
正巧,月翎带着仆从路过,当时的月翎似乎还是一个善良的乖宝宝,见此情景马上命仆从把那群发了疯的皇子拦开,救了月吟。事情传到皇上那里,皇子们都受到了惩罚,而月吟,则被送到了皇后的宫殿中,与月翎同住。
他的母妃没过多久就去世了。而他和月翎关系则越来越好,如同胞兄弟般。
之后,月翎被封为太子,他们一起玩耍的时间变少了,再后来,月翎成为一国之君,而他,则成为月翎暗中的一双铁臂,帮他处理一些事情。
两人都在为月翎国奔忙着,不同的是,月吟相当大的一部分精力在月翎身上,他希望,自己的哥哥,把自己从苦海中拯救出来的人,能幸福。
幸福,谈何容易。
一年前,他以为月翎幸福了,月翎也以为幸福了,可到头来,却只是水中月,镜中花。而今,他要帮忙吗?如果自己做的话,会让他幸福吗?还是,仍是一场空?
阳光缓缓黯淡下来,世间似被罩上一层薄雾,一切即将变得模糊不清。
离地平线越来越近的落日,似是困倦的孩子般,丢下最后一抹光线,而后扑进大地母亲的怀中安眠。
此时,大街上人群渐渐变得稀少,这个点儿,人们大都在吃晚饭,或者,陆续进入这条街巷中有名的花楼,抱得美人香。
陶敏之正坐在街角一处茶楼中,眼前的桌上摆放着几碟小吃,仅动过一两筷,而那壶上好的清茶却是第三壶了。
从早上一直找到现在,他是一粒米未曾下肚,可即使这么努力,该找的人还是没找到。
到底跑哪儿去了?!他恨恨地一口灌下那壶凉茶,沿襟流成小河的水流被他用袖口一擦,便不再理会,高喊一声,“小二!再来一壶热茶!”
小二可不敢再给他热茶,像他那种喝法,万一被烫傻了可得茶楼陪呢。小二从后面拿过一壶已经晾凉的茶,快步走过去,下意识地露出卑微的笑容,“客官,您的茶来了,您可还要些吃食?”
“不需要!”陶敏之一把夺过茶水,汩汩地往口中灌。
主子曾说过,一个人的时候不准喝酒,否则,他何必用喝酒的方式来这茶楼饮茶?
小二转身的一瞬间,他似乎看到窗外有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他蓦地站起来,掏出一块碎银放在桌上,匆匆离去。
街上。
在他前面不远处,沫苒急急地向前走着,后面跟着的,赫然是月夕的手下。
他想做什么?陶敏之来不及多加思考,行为已先于思想做出了决定。
他悄然接近那人,突然出击,死死地制住他,然后朝着沫苒的方向大喊道,“沫苒,快跑!”
可那人似乎没有想象中那般好对付,一连战了十招,他依旧没能将那人擒服。
无意中的一次抬头,看到沫苒还在原地,双手相交叠于胸前,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他不禁急了,“你怎么还在那儿?不是让你快跑吗?你被坏人跟踪了知不知道!”
“小宇!”沫苒淡淡地叫了一声。
那人立即抽身而退,站在沫苒身边,一脸讨好的模样。
陶敏之惊奇地看着这一幕,怎么会这样?
“他不是坏人,至少,现在还不是。”沫苒望了一眼小宇,而后看着陶敏之,道,“你跟踪我又是为何?”
“我没有跟踪你!我正在茶楼喝茶,正巧看到你被人跟踪,我就跟来了!”陶敏之急急地辩着。不知为何,当沫苒误会他时,他心里很不舒服。
“嗯,那我们以后最好不要见面了,小宇,我们走!”沫苒说完便欲转身离去。
“等下!”陶敏之急忙大喊一声,迎着沫苒探究的目光,慢吞吞地道,“我来是要把血痕还给你的。那晚,没有救出你,很抱歉!”
沫苒从他手中拿过血痕,仔细地看了一遍,并无问题,才把它重新塞回鞘内。轻轻说了声,“谢谢!”而后朝着原先定下的目标不疾不徐地走着。
这次陶敏之没有阻拦,也没有再次出声挽留。因为,此时的他,再没有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