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雪瑜发楞的时候,车子已经在宅前停住了宅前,雪瑜下车后挽着楚虹毓的手走了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大的荷花池,一朵朵出水的芙蓉在池上摇曳着,却站得很直,孤傲的望着周围的一切,池上有个亭子,在夏日里也是凉风习习,现在是冬天,也不知道李家是用了什么方法,可以让荷花还能盛开,整个院子里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冬天,十分温暖。
李菁玉在亭子里坐着,半躺在一张摇椅上,穿着一身旗袍,肩上披着一条毛皮披肩,雪瑜知道那是藏羚羊的毛皮,虽然国家禁止猎杀藏羚羊,但是因为它们的皮毛太过昂贵,所以总有偷猎者猎杀藏羚羊的事情发生,屡禁不止,从而藏羚羊的皮毛也更加昂贵。
李菁玉的腿上盖着一条毛毯,手里捧着一本书,驾着一副看起来价值不菲的金丝眼镜,正看得津津有味,桌上摆着一副茶具,还有一个女仆专门给她泡着茶,一个炉子上驾着开水,正冒着热气,在这寒冷的冬天格外明显的水蒸气看起来格外温暖。桌子上还摆了一些精致的点心,不知道的人进来还以为回到了六十年代呢。
看到楚虹毓她们走了进来,她身旁一个女仆小声地在她耳边提醒了一具,李菁玉赶紧放下书,站了起来,只是见到楚虹毓身边陪着的雪瑜,脸上的笑容一滞,有点惊愕地望着楚虹毓,似乎是在说你女儿的脸皮怎么能这么厚?
楚虹毓被她望得脸上有点挂不住,尴尬地对她笑了笑,李菁玉看着她的样子,也明白她的难处,故而笑了笑,并没有说些什么,招呼了她进来亭子里坐下,让女仆泡茶招待楚虹毓,只是对着雪瑜不冷不热的,招呼也打了,也招呼她坐下,只是感觉不到热情,只是客气和礼貌。
“李阿姨,我能到别处走走吗?”雪瑜坐了一会儿,听着李菁玉和楚虹毓闲聊,有些坐不住了,今天她来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来见李菁玉,而是为了看一下李叙尧在不在,有些话,她想放下身段当面跟他说说,只不过没有见到他,又不好问。
“可以,你坐在这里也插不上话,难为你了,这么有孝心陪你妈妈来串门。”李菁玉的话明褒暗贬,雪瑜怎么会听不出来,楚虹毓更是一阵尴尬,但是雪瑜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因为李菁玉这么说话也算是很有教养了,要是换了别人指不定正指着她的鼻子骂呢!不过雪瑜不急,只要搞定了李叙尧,她相信李菁玉根本就不是问题,因为她现在是单雪瑜,不是那个出身低贱的陈雪瑜,况且她认识的李叙尧,极有主见,根本不是旁人能左右的,只是她忘了,现在她也想要去左右他的思想。
“谢谢阿姨,我母亲有您这么好的朋友是她的福气。”雪瑜站起来,脸上笑容依旧,一点没有恼怒的样子,礼貌客气的样子有着贵族千金该有的所有气质,完美得无可挑剔。
“小瑜,你就在周围走走啊,别跑太远了。”楚虹毓适时地一句话打断了她们之间的尴尬。
“知道了妈,”雪瑜边说着边对着李菁玉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李家雪瑜来过好几次,也是在这里,她体会到了这个世界高低之分有多么残酷,那一次,她来了,伤得体无完肤,从李家出去差点站不稳,今天,她从容应对,回头的时候还带着一股骄傲,只让人看到她完美的背影。
踩着细尖的高跟鞋,仰着下巴,她像院子深处走去,李叙尧的房间,是这个房子里她最熟悉的地方,望着他房门口一棵枣树,树下的石桌石凳,令她想到了当年他们坐在树下,李叙尧笑着说以后若是老了,他们还坐在这里,他还给她摘枣子吃,那时的枣子又甜又脆,她心里的幸福满满的,不像现在,树上一颗枣子都没有,只有一地枯黄的树叶,李叙尧不喜欢别人打扫院子里的树叶,因为他总说落叶归根,这点自由他是要给那棵陪伴了他二十几年的枣树的。
他并非天真,但有时候却单纯得可怕,他可以不顾很多人的感受,但是只要是在他的保护范围内,就算是一棵小草都能活得很安逸,这是他所给予的自由,因为那是他所渴望的。
雪瑜走上前去,推开那道永远不会上锁的房门,他的房间从来都不锁,因为他相信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房间里的窗帘没有拉开,有点阴暗,只是房间里的布置跟以前区别不大,就连床单,也还是以前的那个花色,他是一个很有惯性的人,他可以适应千篇一律的生活,他不需要多姿多彩,只是想要得到自己所想要得到的东西就够了。
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一排排书架,满满地都是书,他曾是说过喜欢看书是他与父亲唯一相像的地方,也是所有李家人都喜欢做的事情。
雪瑜看向放在他床前的那个画架,架子上有一幅画,被一条白色的丝巾遮住了,只露出下面的两个小角,画架旁边没有任何颜料,这意味着这幅画已经完工了,而且李叙尧没有再要画下去的意思。
为什么他要遮住那幅画,难不成?心里有了猜想,“砰,砰!”她的心跳的很快,走过去的动作却很慢,她太紧张了,如果画中的人是自己?她刚刚是这么想的,因为他还爱她,所以保留着她的画像,因为看见之后会令他伤心,所以他将画像遮盖了起来。
然而,希望越大往往意味着失望越大,当她颤抖着双手揭下那条丝巾的一霎那,她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她想笑,可是眼泪却流了下来,为什么?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她就算人不在了所有的一切都还会在她的眼前晃荡,所有的人还都在思念着她?就连唯一一个觉得自己比她还要重要的人,现在也狠狠地忘掉了自己,在他的床边摆上她的画像?她可以想象每天晚上他揭开丝巾望着这幅画的样子,那副唯美的画面,却刺痛着她的心,她的心,很疼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