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不自觉地朝身边摸了一下,床上只有我一个人。我双手抱住额头,重重的叹了口气,傻傻的嘲笑自己一番,哭了。我看了看时间,又是十一点半。于是,我匆匆洗漱,吃了一块干面包。突然想起老伯昨天的话来,不经惭愧难当,我这才明白,老人为什么将故事告诉我一个人了:因为,故事和人都会跑丢,被时间玩弄于手掌之间。我匆匆往博物馆赶,上了巴士,我突然隐隐觉得我是逃出来似的,委实狼狈,费解。
老伯依旧坐在原来的位置,不偏不倚的,坐姿好像从来没有改变过,也从来不会改变似的。椅子下面放着一壶水,手上拿着一壶,一根拐杖斜靠着扶手。博物馆里面也依旧只有他一个人。箱子里面的那颗心脏,扑通跳动着,用着一成不变的节奏。突然间,我觉得老伯好像关在一个牢笼里面般,却悠游自得。实在弄不懂自己到底怎么了:一见了他,我的心情却不知何故的顿时舒服了几许。
老人见了我也不说话,只是微微笑着,这个笑容也好像是永远不会改变。
“为何这么开心?”我见他笑,遂不解的问道,甚至带着些许抱怨。但是话一出口,又陡增几分自责。
“没什么,只是想笑,就笑了。有那么多原因吗?”他反问。
“没有!”
他放下水壶,和地上那壶并排立着。拄着拐杖站起来,朝大门走去。我看了看时间,不禁心生惭愧。
我尾随着他后面,低垂着头。
“昨晚睡得可好?”他问道。
“还行!”
“那便是很好了!”他说,回过头来,瞟了我一眼。
我不解,也不说话。此刻,我突然明白:沉默也许是最好的语言。
“那个女孩回来了吧?”老伯关心的问道。
我微微点头。
“呵呵!”他撇嘴笑道,“我们去吃午饭怎样?”
我仍旧只是微微点头。老伯不再言语。
我跟着他来到我们前几次吃放的那家餐馆。他依旧要了米饭和烧饼还有蔬菜。而我,只要了一个烧饼。坐在他对面,我才发现他今天很是不同,心情看上去很好,不禁心里产生了几分不该的妒忌!后来他的吃相证明了我的想法是正确的。他三两下就把午饭吃了精光,满嘴油腻,我怀疑他是不是没有嚼烂就吞下了。
他吃罢,拿了纸巾抹了一把嘴上油渍。轻快地将脏纸巾扔进垃圾篓里面,拍拍手,用先前的那个笑容对着我。问道:“怎么?腻了?” 端起水杯,喝了一小口水。
“不是,醒来的迟,出门时候才吃过早饭,现在还饱着。”我说道。
“如此?!”他停顿了片刻,“那我们继续讲怎样?”
“可以!”我放下拿在手中许久的烧饼。
他见状,立马摇摇头,说:“把它吃了,可好?毕竟也是花钱买的,扔了多可惜,糟蹋东西。”
于是,我环顾四周,服务机器人正睁着两只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我,使人极其不适。遂只好三口变作两口将烧饼吃掉,咽的眼珠子泛白。他见我吃完烧饼,才满意的讲起来:“向阳一路往西走,竟不知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的偏离了自己的方向,走向了西南方向。人总是容易偏离自己的方向,不是吗?尽管自己出发时候,是怎么强调自己一定要按着自己预定的方向!他穿过C市。来到它的边缘,C地,一个几乎是与世隔绝的山村。
“C市,是全国最穷的一个市了,在当时。因此,你可以猜的出来它的经济等各方面有多落后,我也不必废太多的嘴舌。而且,地里位置比较偏远,地形也很复杂,到处都是悬崖峭壁,天堑鸿沟。他穿过C市,来到C地。对于C地,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多费一些嘴舌的。它地处深山老林,与外界的联系路径只有两种选择,一种穿过原始丛林;第二种便是走半个小时山路,穿过由四根大麻绳牵引两岸,中间绊着或腐朽或结实的木板的索桥,被风吹的摇摇晃晃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听了这响声,就使人胆战心惊。下面便是几百米的深渊,底下的大石虎视眈眈的表情清晰可见,奄奄一息的小溪流泛着冷冷的白光。”老人由于吃的太饱,而打了一个响嗝,惹来邻桌嘲笑的眼神。而他却视而不见。说到C地我是知道的,不过我是在电脑上面。不过对于电脑上面的描述并非如此。对于这种于是隔绝的地方,只要你在电脑上面一搜,一大把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因此,我并觉得有什么新奇的。再说,我写小说时候总是喜欢把这种地方作为地点和背景,以猎取人们的好奇心,增加自己的阅读量,人们的好奇心总是不太容易满足的,可是总是需要满足。
“向阳出了C市,一直往西南方向,越往前走,城镇和越是稀少,稻田和山丘倒是直线上升。对于这种山山水水、田田地地的,他不知道已经看过有多少了,因此没有太多的感觉。他来到一个小镇,自行车前面的轮胎爆了。镇子不大,他没花多大功夫便找到了一家修理店。老板是个年纪四五十岁的汉子,用机油涂了一个大花脸,小小的眼睛,精溜溜的,样子甚是滑稽。店里的装修和他一路上在其他地方见过的修理店一模一样。‘老……板!’他提着自行车走进去,一边结巴的吆喝道。老板朝他迎面走来,龇牙咧嘴的笑着,牙齿在大花脸的衬托下倒显得很白。他放下自行车,打开,老板像只是睁大圆溜溜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双手盘在胸前,还以为是什么新奇高端科技。发现是一辆自行车,略带鄙夷的笑了笑,一边抚摸着下巴上面的大胡子,一边打量自行车,只见前胎爆胎了说:‘原来是单车,我还以为是什么新奇东西呢!怎么了?爆胎了?’‘是的!老板!麻烦你帮我补一下……可以吗?’‘没事!你遇到我可是找对人了!这儿附近几里路内,我王老三修车敢认第二,就没有人敢说他是第一的!你打哪去?年轻人。’王老三卷卷袖子,将自行车翻转过来,把轮胎取下来,充气,检查出漏气处。‘不知道!王……老板,请……问下一个镇子……离这远吗?’向阳很礼貌的问道。王老三停下手中的活,问道,‘你打哪里来?’‘C市来。’‘那你可走了不远的路啊!向你们这种流浪儿,我前年见过一个女的,不知道打哪儿来的,也不知道打哪儿去。年纪和你差不多,长得倒是很标致,白白的脸蛋。来到我这儿时,已是饿的不成人样,眼珠子整个都凹下去,站都站不起来了。于是,我要我那婆娘给了她一顿稀饭,留她住了一宿。第二天天还没有亮,人就不见了,那倒也是个有良心的人,临走时还在桌子上面留下了好些钱呢。拿了人家的钱,也不知道人家姓啥名啥的。’王老三停下来,叹了口气,接着忙活手中的事。一边道:‘过了这个镇子,要走好半天路,才能到下一个村子呢!’样子好像很熟似的。‘谢谢……老板!’向阳一边道谢,急忙从兜里掏钱给他。‘不急,修好了在给钱不迟!’王老三只是抬起头,事先从他手中的钱飞快掠过,接着做手中的活计。‘老板,那还有其他……的地方吗?’向阳担心的问道,并用手比划着。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问,好想他非得去下一个镇子似的。‘没有了!只有一个村子。那就是XX村,村里的人基本上是长年不出来的,一年四季都呆在山里。只有过大节或者红白喜事才会出来,到这里买些东西的。要我呆在那里,我可受不了,人可要被闷死了。死都要出来!’‘为何?’‘要是你去了,便知晓的清楚,我估计,你还没有到那就不想去了。要是不嫌弃,在我这里过一夜?’‘老板好意我心领了!我漂泊惯了,怕住不惯,倒给您添麻烦!’向阳谢绝到。不消片刻,便修好了轮胎,王老三给向阳指了路。向阳道过谢,告别了王老三,在镇上的一些小店子里面顺便买了一些必须的东西,装进背包。便出了镇子,继续往前走。
“向阳按着王老三的指引,来到一座索桥钱,停下来,靠着自行车。这就是我前面所说的那座桥。面对着飘飘荡荡、破烂的索桥,风吹过,木板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对面是一片茂密的森林,一条羊肠小道,从桥尾爬进山林,嗖的一下消失不见,像一条蛇的尾巴,不知通向何处。他查看了地图,找出了C区。这才知道自己竟有意无意的偏离自己最初预定的方向,不知作何决定。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太阳托着沉重的步子爬上山头,凝目端详着他。
“前后左右都无人烟。他看着这座索桥,寒噤连连。他再次环顾四下,突然一只麻雀从自己的头顶飞过去,一溜烟的钻进对面的茂林里,不见影踪。向阳重重的吸了口,又吐出来。收起自行车,装进包里,背在胸前。缓缓的朝索桥走去。
“他手紧紧的握住木桩,脚下试探着前进一小步,前脚刚踏上索桥,桥身就开始摇曳,咯吱咯吱的响着。额头的汗珠豆大一颗的往下掉,摔碎在下面巨石上面,发出“啪”的响声。确实,他不得不如此。他就像一只胆小的蜗牛,一点点的往前移动,眼睛紧紧的盯着脚下,约摸半个小时后,他终于渡了过去。
“他后脚一离开桥身,便瘫软的倒在地上,虚汗湿透了后背。整个心儿好像就要停止跳动了,喘不过气来。他半张着嘴巴,看着天空,天渐渐的暗了下来,天空挂着一轮月儿,弯弯的。一个小时后,他恢复过来,呲牙笑了笑。回过头,一条小道剑一般的扎进茂密的深林,消失在黑幕中。他遂打开帐篷,决定在这里过夜。”他停下来,问道:“时间不早了吧?”
我摞起袖子,已经十二点五十分。“嗯!”我点头。
“回去再继续,可好?”他把桌上杯子里面剩余的半杯水喝了,站起来。
于是,我俩出了餐馆,往回走。路上,老人一个劲的抿着嘴笑。问他原因,他只是不言语。
而我依旧在为紫岚的事情烦扰,尽管听了老人的故事心情有些许好转,可是内心依旧是个雨天,与外面的晴天形成强烈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