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独自居住在博物馆里面,渐渐的,个人状态开始好转。我不再迷惘,不再无措,不再左顾右盼,日子很是安宁。写小说的时候也不会总是遇到阻塞,甚至可以说是得心应手,而且质量也有明显的提高。每天都是充实的,不再无聊,不再虚空,不在孤独。
我重新回到了原来的轨迹。
在我一个人生活在博物馆的第三个月,我刚刚提交了稿件,得到了编辑表扬,心里甚是高兴。因为,我提前了两天交稿子,这也意味着我又两天的休息时间。提交稿子后,遂决定出去吃饭,顺便添置一些必须用品,就当时散散心,权属当作奖励自己。我看了看时间,刚好距离闭馆只有连三分钟了。遂迫不急待的关了电脑,穿上衣服,关了博物馆出去。
外面的繁华依旧,我一出门,一辆飞行器从我头顶飞过,在空中留下一道红色的轨迹,随着风在飘荡,最终消失在下个路口之外。以前的那个梦,时不时的在脑袋里面温暖、鼓励着我。
我打算先找一家餐厅吃饭,看到我过去和老伯常去的那家餐厅的招牌时,还是不由自主的走进去了。餐厅里面的顾客不多,机器人服务员各司其职,个个表情愉快,平易近人。我接过机器人递过来的菜单,看了一下,依旧点了米饭和烤饼。吃饭时候,总是会不自觉得的想起了老伯,想起以前和他一起进餐的情景,心中不由产生了些许的伤感。我匆匆吃了晚饭,来到附近的市场里面,市场里面的顾客稀少。转来转去,也想不出来家中到底缺少什么,只好空手而归。
回到博物馆,粗略的洗漱一番,便懒懒的躺在床上睡觉。半夜的时候,刮了大风,我被冻醒。我畏畏缩缩的从被子里爬出来,开了灯,关了窗,来到柜前,希望可以找到一条厚一点的棉被,使得我可以安然舒适的度过接下来的漫漫长夜。我打开柜子,翻来翻去,也没有找到一条多余的被子,甚至单薄的床单都没有。不经意间发现老人的那两件棉质的保安服,拿出来一看,撑开时面积比较大,而且也比较厚一点,遂将两件都拿了出来,盖在被子上面。
我重新躺回被窝里面,可怎么也无法睡去,跑出去的睡意忘记了回来的路,徒留我一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起床到大厅去继续写小说以消磨时光,可又怕冷、懒得动。于是,只好乖乖地躺在被窝里面。我看着天花板,不经意间,茵子的事情再次涌上心头,我还以为我彻底的忘记了,此时,我才发现,它不过是暂时的躲在心里的那个最深的角落里面的狼,而现在不过是找了一个合适的机会出现而已。它开始在我的心头活动,把思绪搅的一团糟,神经被它咬断,胡乱丢的遍地都是。终于,我经受不住它的折磨,一股脑的踢开被子。开始疯狂的翻箱倒柜的寻找。我把衣柜,书柜,抽屉全都找遍,把老人的日记本一页一页的翻开。终于,我在放在书柜最底下的一个最不显眼最脏的角落里面一本又黄又旧的书里面找到了一封救命的信。我拿着信,连呼吸都忘记了,颤抖的打开,我看了落款,果然,是茵子写给老伯,发黄的信纸上面,只有被岁月的书虫侵蚀得模糊难辨的十个字:
青:
万语千言--莫念!
妻茵子
我呆呆的看着这十个字,脑袋里面一片空白。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吸声,伴随着心跳用力的跳动声,扑通扑通,呼哧呼哧……,渐渐的,它们变的平静了,不快不慢,总是均匀一致。突然间,不知从何处传来婴儿的哭啼,还有一男一女的欢笑声。再接着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心跳和呼吸再次加快,“呼哧”“扑通”就快要把我的耳膜震裂。渐渐的,渐渐的,呼吸停止了,心跳恢复均匀的跳动,于是满屋子的只剩下了这个心跳声,孤孤单单的。
这时,窗外的风变得更加的猛烈地,在窗外面呜呜咆哮,就快要把玻璃震碎。我不自觉地擦了一下眼睛,湿湿的,冷冷的。我看了一眼窗户,外面一片漆黑,只有一盏灯,发出冷淡的光亮,一个人一手拿着一本有又老又旧的书,一手拿着一封信,心里的自己模糊不清,他呆呆的站着,一动不动,紧紧地盯着我。
我把目光从窗户收回来到手中的书,它散发着霉菌的味道,封面一层灰尘,可是书名依旧清晰可辨:《活着》。我瞟了一眼右手中的信,信中的内容一览而过。我将它按着原来的折痕折好,夹紧书本里面。
我拿着书,躺会床上,打开书的第一页,满满的阅读,看了一遍,又一遍……直至东方露出第一道曙光,我才放下书,将他回原来的位置。起床,将被子叠好,拿起老人的衣服,怪在衣柜,把书本放回它原来的地方。开始洗脸,刷牙,刮胡子,做饭吃饭,然后,开馆,工作……
我便一个人生活在博物馆里面,几乎断绝和外界的一切联系。只在自己的世界里面悠游,像一只长着翅膀的鱼,在海里,在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