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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3 章

我怔忡地看着师傅背影消失的墙角,黯然神伤。

我垂头喃道,“茫茫人海,擦肩而过,只余背影聊以相思,不知道是有缘还是没缘啊。”

楼西月扶着下巴,看着远处,凉凉道,“没缘。”

我唏嘘感慨道,“佛说:前生五百次回眸方能换得今生擦身而过。今生今世,我们遇上了谁,爱上了谁,都是因为前世积攒的缘份。在青灯古佛前摘下的菩提叶已经写下了这一世的定数。人来人往,若是不能相伴到老,是因为前世来不及回眸,相遇即是有缘,善哉善哉……”

楼西月听完好似陷入沉思中,静立片刻之后,他偏头问,“所以,这是哪个佛说的?”

我顿住,凝神想了很久,道,“我要露腰,我要蒙面。”

汶涞郡是薛国都城,临海而建,三面环山,帝君行宫位于郡中,抬首远眺,以琉璃瓦所盖的大殿沐于阳光下,斑澜流溢,金碧辉煌。

我们落角在街边的摊点,用碎银子换了些熟肉和干馍,就着汶涞当地的木熹酒填肚子。听得一阵嘈杂,路上的百姓纷纷退散,让出一条道来,妇孺老幼皆立于街边,探着头好像在等什么。

正午,远处大殿中,“当——”一计雄浑的钟声响起,钟鸣五声之后,骤止。

鼓乐声起,在长空中低回起伏,殿上升起袅袅青烟,盘环于正空,久久不能消散。

西南天际悬起天灯,烟云缥缈,薄影摇红。

百姓都噤了声,肃穆整齐地立在两旁。

我问楼西月,“怎么回事?”

楼西月低声道,“好像是祭天。”他伸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一队兵马领路而至。为首的那人着黑色劲装,驾一匹赤色骠骑,额间系乌青色额带,将他的眼眸衬得宛若星辰。

我滞了很久,问楼西月,“怎么我看外国人都长一个样,领队的那个,不是子夏吧。”

楼西月支着下巴,“嗯……”

我惊叹,“原来,他居然是个人物。”

楼西月敲着扇子,“嗯……”

我托腮,“我也曾经和皇亲贵胄有那么一段跨越海峡、无关种族的纠隔。”

楼西月瞥了我一眼,不说话。

子夏后头一队长车,有乐师奏乐,宫女着红色纱衣,手托供器、祭品,分置两侧。

六马并驾,一男子着紫色朝服,上绣双凤逐日,头戴旒冕,贵气之色聚于眉宇之间,坐于马车上,想来便是东土帝君。

两个年轻男子锦衣驾于良驹之上,护于左右。

帝君之后,是一个女子立于铜质双轮独辕车之上,她着一身黑色衣衫,乌发垂至腰间,宫女手持刺绣宫扇立于其两侧。她肤色极白,面容妖娆,眸中好似在碧海盈盈,眼角上扬,暗含阴厉之色。观其地位,好似就在帝君之后。

我问道,“这个是帝后?二人怎么不共乘一车?”

楼西月沉吟道,“我有闻东土帝君并未娶妻纳妾。”

我惊奇,“古往今来,有妻有妾君临天下是多少皇帝毕生的愿望。这个帝君这样地纯洁?”

楼西月淡道,“可能……”

我忽然想起楼西月先前与我说的话,恍然,“我想起来了,东土好男风。原来帝君两旁那两个才是他的妻妾,不同凡响啊不同凡响。”

楼西月扶着额头说,“……”

我转念一想,“帝君没老婆,那公主哪来的?”

我向那黑衣女子身后瞧了瞧,不由得被她后头的那匹乘驾吸引了。

马车上刻伏羲、女蜗交缠,上半身赤/裸,下半身以鳞身缠绕,交尾合体,二人手举鲛珠,表情好像非常地欢愉。

我轻咳一声,凑近了楼西月,“东土人民要不要太奔放了。这个结婚照画得真是让我面红耳赤。”

楼西月没有说话。

我继续道,“而且伏羲和女蜗本是兄妹,这样大胆地提倡乱伦情节真的是让民风淳朴的我等情何以堪啊何以堪。”

楼西月依旧没有应答。

我顺着他的目光瞧过去,他双眸微眯,定睛望着那乘驾上的姑娘。

这姑娘以紫色面纱半遮面,额间缀了一枚金色西番莲,美目微翘,浅棕色眼眸流光溢彩。身着紫红色束腰纱裙,乌发玉肌,以发带悉数束起,斜插一枝西番莲,美艳伶俐。

我手肘蹭蹭楼西月,凑到他耳边,“看呆了?”

楼西月眉宇微蹙,回神过来,轻咳了一声,“这个就是东土公主吧。”

我说,“西月,你莫不是想将她捡回去,纳入囊中?”

楼西月瞧了瞧我,旋即伸过扇子挑了我的下巴,轻佻笑道,“我想将你捡回去,你从是不从?”

我扭头,“你去死吧。”

东土祭天之礼无比浩荡,帝君携其宫内三姑六婆全部倾巢出动。

我在旁边等了一柱香又一柱香,终是在我伴着悦耳丝竹声将将要入睡的时候,楼西月说,“人走了。”

纪九附在楼西月耳边,低声说了些话。

接着,楼西月眸色渐冷,他微微颔首,沉声道,“你去打听打听。”

我在一旁道,“你们可不可以不要在我面前交头接耳,这样我会觉得很空虚很寂寞。”

纪九陡然起身,一晃眼便不见人影。

我问道,“纪九去哪里了?”

楼西月摇着扇子,喝酒吃肉,但笑不语。

我说,“我是你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的小秘密讲来听听。”

楼西月看了我一眼,“我的小秘密,不告诉你。”

我端着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起身,“我要回国,我要回家,我现在就回药王谷去。”

楼西月扇子挡在我跟前,“我让纪九打听一下狼毒是不是东土皇室御用的毒药。”

我问,“为什么?这个帝君看上你三叔了?威逼利诱不行,自己得不到,于是就毁了他?”

他沉吟道,“在南阳之时,曾经有刺客夜闯玉罗门。我看那身手,觉得是东土暗人。”

“什么是东土暗人?”

“就是东土朝廷圈养的一群杀手。”

我说,“夜闯那天,你是不是已经睡下了?然后他们来刺杀你,完了纪九进去帮你,于是你只着了中衣就起来和那些暗人一顿厮杀,我去找你的时候,那伙暗人堪堪被你打跑了。”

楼西月问,“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嗤之以鼻,“你和纪九有奸/情就有奸/情,还要编个暗人出来欲盖弥彰。”

楼西月瞧了瞧我,似带笑意,“你在意我和纪九?”

我说,“不大在意。”

“那就是有一丁点在意?”他凑近了,笑眯眯地将我望着。

我郑重地说,“我怕你坏我药王谷门风,要是过界了,我会考虑清理门户。”

楼西月沉默了片刻,突然柔声唤我,“小香。”

我掉过头去看他,“啊?”

他浅笑,神色温柔地看着我,良久,楼西月轻声道,“让我好好看看你。”

我们等到约莫黄昏之时,纪九回来了。

她说,“七公子,狼毒确是东土皇室御用的毒物。”

我特别好奇,“纪九,你是怎么打听出来的?难道随便找一个路人都知道狼毒的出处吗?”

纪九说,“我去皇宫里走了一遭,杀了个人。”

我沉默。

纪九继续道,“今日是帝君祭天大典,要在祭坛闭关九日,宫里没几个人。”

她看向楼西月,“上次刺客落下的腰牌,我试了一试,确是东土暗人的腰牌。帝君好像病了,宫内都在炼丹药替他续命。”

楼西月问,“今日祭天,帝君身后的人都知道是谁么?”

纪九说,“那个黑色衣裳的女人叫紫莫,是东土的占卜师。再后面的是东土公主。”

楼西月淡淡问道,“东土公主是帝君的女儿?”

纪九答,“不是,好像是已故帝姬的女儿。帝君并未立后。”

我问,“那要是帝君不小心归西了,公主岂不是要当女皇?武媚娘啊。”

楼西月蹙眉沉思,吩咐纪九道,“你再去打听打听帝姬是怎么死的。我和小香先去骊山采雪梅,七日之后我们再在此处碰头。”

与纪九道别之后,我背着包袱和楼西月往雁门郡走。

骊山就在雁门郡郊,是座雪山,山顶常年冰雪覆盖。

我将在汶涞小摊贩手中买的面纱缠在脸上,问楼西月,“美目盼兮否?神魂颠倒否?走路不稳否?”

楼西月扶额,“……”

我在汶涞买了个戏本子,路途打发时间用。

眼下楼西月和我在路边歇脚,他在袭袭夏风里吹着笛子。

我枕着包袱,翻戏本子看。

笛声忽然就停了,楼西月问我,“东土的字,你认得?”

我津津有问道,“不认得。”

他说,“那你看什么?”

我说,“看图说话,我能联想出来。”

在身上摸了摸,摸出来一块石头,我扔给楼西月,朝他笑道,“打赏你的,再来一曲。”

夏虫鸣唧,树影稀疏。

他执着笛子,长眸将我锁住,笛声澄净悠扬,在山间游荡。

一曲作罢,楼西月问,“小香,你哭了?”

他凑近来,指腹在我眼角处划过。

我低头说,“没有。”

他默了半晌,似笑非笑道,“你看戏本子看哭了?”

我将书举高了些,掩住脸,“说了没有。”

楼西月坐在我身边,温言道,“你和我讲讲,这是怎么样的故事?”

我举着书,置于我俩之间,“就是有个姑娘爱上了倜傥的公子,他俩耳鬓厮磨,十指相扣说此生不相负,额头抵着额头温香软语。之后,公子就仗剑天涯了。姑娘在长亭中等他,人来人往,日出日落,许多人在亭中驻足,然后再离开。十年后的一天,姑娘已经老了,她突然不想等了,走了。

某年某月某日,那个公子和他的娘子路过长亭之时,脚步滞了一下。

长亭旁开满了牡丹,他好像记得自己曾亲手在一个姑娘鬓间别上一朵牡丹。

但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楼西月拉下书,蹙着眉头淡淡地看着我。

他用袖子在我脸上拭了拭,低声道,“傻姑娘,你要等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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