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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君心如铁

这次的黑衣人来袭事件让辛如霜清醒地认识到,原来陌非烟临走留下她照顾保护黄小蓉并不是无意之举,想来陌非烟为了黄小蓉千里迢迢奔往潼城一事已让那阴谋篡夺教主之位的左护法将这黄小蓉当作了他的弱点所在,所以才赶派人手想捉了她来威胁他。虽然这次有那神秘出现的黑衣人助阵侥幸逃过这关,但如果不尽快离开这里,等下一拔人马一到……想到这里,辛如霜也顾不上包扎自己手上身上的点点小伤了,急急安排开来。

不能不说这辛如霜的办事能力就和她的杀人功夫一样高效,还在黄小蓉处于恍惚中,辛如霜已将紫竹苑伪装出一个一片狼藉模样好似人已仓惶逃离的假象,而事实上她却是让仆妇丫头们明着离开,她暗里带着黄小蓉悄然住到了一墙之隔的农户家中。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真要跑未必能跑多远,但如果那些人再来这里看到这人去楼空的景象,也绝不会想到她们还敢留在这附近。

辛如霜没法联系也不敢联系陌非烟,怕他担心,更怕不利于他的人知道害她们成为他的累赘,虽然忧虑暗月教中现下到底是何模样,可现在也只能和黄小蓉两人悄悄躲在房中。给了一大锭银子给那对老夫妻俩做封口费和生活费,衣食自是不必操心,也让他们打探到那天下午紫竹苑中确实又来过一群土匪般的黑衣人,杀气腾腾而来,急急呼啸而去,所以目前住在这农户家中安全也已无虑。

这样躲藏的生活不觉就过去了五天,这五天里什么也没发生,虽然安全得到了保障,只是这种不能出门,什么都不能做,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打发时间的日子真让黄小蓉觉得也是一种煎熬了。一天到晚闷在房中,从床到门五步,从门到床五步!除了那天对付黑衣人时从辛如霜脸上看到些常人该有的表情外,这几天她又恢复了那冷血仙子的模样,两个人坐在房间里,一切还是和在那青楼里一样,相看两无言!

好吧,看在自己脑袋快睡扁了实在快闷出病来的无聊份上,就发扬一下狗仔队的精神吧;也看在辛如霜那天没借刀杀掉自己的份上,关心一下她的感情问题,如何?打定了主意,黄小蓉学着辛如霜的样子面对着她两腿盘坐在床上,看着辛如霜开始发动外交攻势,语声亲热又轻柔,“如霜妹妹,以前我一直以为你蒙着面纱是因为你的脸上是不是有什么疤痕呢,可这几天你那无瑕的容颜在你洗脸时已经被我不小心看到啦,真的是花容月貌啊!真的,比我以前看到的那些明星都漂亮得多,因为你是纯天然未经雕琢的嘛!所以我就不明白了,现在这房间里就只我们俩个人在,为什么你还要蒙面呢?”

也许确实是在这房间里待得太闷的缘故,也许是黄小蓉的话问到了辛如霜的心坎上,没去注意黄小蓉的话中那不同的语言表达,辛如霜垂下了如扇的羽睫,半晌,幽幽地断断续续地说道:“就算我长得花容月貌又如何?在他眼里,始终看不到我的美我的好……我的容貌露于人前,也只会引来那些狂蜂浪蝶,莫得让他看着还以为是我的错……何况,美貌于我有什么意义呢,我……不过是一个杀手,过得是刀口舔血的生活,也许哪一天出任务时就再也回不来了……”“蒙着面,可以让我觉得安心一些……也不用担心被别人看穿自己的心事……”

看着眼前的女子难得展露出的柔弱哀婉,设身处地想象下她的处境,黄小蓉觉得自己的心也有些酸酸的了,“好象,做杀手的人要么是为了报家仇什么的,或者是为了高昂的收入,或者是为了寻求那种刺激的感觉,可我看你应该都不是因为这些原因才做了杀手的吧?如果我猜得不错,你,还是为了陌非烟是吗?”

辛如霜有些讶异地看向黄小蓉,讶异于她灵敏的观察力,却并没回答是或是不是。或许是不习惯自己的心事被摊在人前,也或许是这种久违的软弱让辛如霜觉得不安,不再看黄小蓉一眼,她又立刻恢复了一贯冷漠的表情,盘膝如入定了的老僧般。

哎,这样盘膝而坐真是累啊!黄小蓉伸长双腿,改为靠坐在墙上,两脚微微晃荡着,让自己的姿势舒服些。也不去看辛如霜,好象闺中密友闲聊般道,“我知道你做这一切都是因为陌非烟,因为你爱他,所以你那天明明可以抛下我走掉的,你却怕他们抓了我威胁到陌非烟的利益,明知不敌也要护着我。像你这样痴情的女子真的让人很感动也很钦佩,不说你救了我,就冲着这一点我觉得我也有必要帮你一次。所以,让我也来给你上次思想政治课吧。”

辛如霜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冷然慢声道:“你自己的事都做不好,拿什么帮我。”

这句话像蝎尾样一下刺进了黄小蓉的心口,让她不可遏制地立时想到了叶新雨,他那孤独怆然的身影已如雕版一样刻在了自己的心中,却又像烫出的水泡般碰不得想不得,想到时便觉得心口窒息般地抽痛,一如现在这般。那天,那个醉酒的男子,好像是他,可,能是他吗?怎么可以是他……

不,不要去想这些!按住心口,深呼吸,绽开一个自然的微笑,黄小蓉淡淡地道:“你没听过一句话,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吗?我自己的事情或许是没处理好,可是你的事情我这个旁观者未必不能说出个道道来哦。我姑妄言之,你且姑妄听之,有何不可?说不定你听了我说的有道理有用处会感谢我也不一定啊!”

不去看辛如霜那无可无不可还带些隐隐不以为然的神情,黄小蓉摆出幅情感专家指点迷津般的样子款款而谈起来,“如果我猜得没错,一直以来,你对陌非烟的态度都是处处以他为中心,事事为他着想,什么都肯为他去做对吧,包括为他杀人,为他救你憎恨的女子……这样的你一定过得很辛苦很累吧……可是,你却始终没得到你想得到的,他的在乎,他的爱……你知道原因在哪里吗?不止是因为他曾经的心理阴影,他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感情,不会轻易付出自己的真心。也是因为你的方式错了!你为他做的一切,都是以一个下属的身份去做的,所以,就算你做得再多再好,他的主观意识里也当是你的职责所在,是天经地义的。

再者说,就算你是以一个爱他的平等的女人的身份为他做到这种地步,你也做得太过了!所谓过犹不及!其实男人的天性都是一样的,喜欢征服一切,包括感情和女人,太轻易得到的东西永远不会懂得珍惜。他知道你会死心塌地地爱着他,会始终留在原地等着他回头,所以他就更不会太在意你,他只会将目光投注在那些他没得到的难得到的女人身上。因为熟视所以无睹!因为得不到才会稀罕!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呃,我这里说的是绝大多数男人的心理和在感情上的态度,具体到我哥陌非烟身上嘛,我认为,你如果要想让你的感情付出得到回报,不止要用心去爱,适当的时候还要动些心计,让他看到感觉到你的爱你的好!不要一味地等着他有一天良心发现,要学会主动出击,这样你的感情才有可能修成正果啊!”

其实这一通似是而非的感情理论,黄小蓉自己也不知道说的对还是不对管用还是不管用,纯粹是她即时即兴发挥出来的,是根据她在现代时看的诸多言情小说八卦杂志情感访谈节目中糅合杂谈出来的。她这么说的目的也很简单,看辛如霜爱得那么辛苦,她的好哥哥现在也没有心上人,也许她这么一说,推波助澜一下,两个人真能擦出火花来,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多好!

悄悄眯缝着看了辛如霜一眼,自己的长篇大论不会是说给石头听了吧?却见辛如霜缓缓抬起头,眼中亮光闪动。黄小蓉忙悄悄再合上眼帘,貌似,自己的话打动冷美人的心了?好奇哦,她会对自己说什么呢?

如果,如果照她说的那样,真的可以让他也爱上自己,那么,不管要自己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啊!轻轻地推了下黄小蓉,见她没反应,辛如霜绯红了脸颊,极少见的小女儿姿态流露,扭捏着支支吾吾地开了口,“那个,你,说的,嗯,是有些道理呢。可是,可是,要怎么动用心计才能……才能……”

这时代估计没有什么女子会这么想这么说吧,饶是辛如霜这样的江湖儿女,虽然不拘礼教,但这么大方地谈论男人和如何得到男人的心这种话题还是太劲爆了些吧。黄小蓉肚里偷笑,有些得意自己煽情的功夫,只是,要如何动用心计才能得到对方的爱,可也一样难到小黄老师了,以她二十一世纪唯一的两年教师社会经验和唯一的一次一帆风顺的爱情资历,要教别人去动用心计,可真是一件挺高难度的事呢。想到这里,黄小蓉眼睫轻颤,口齿也有些支吾起来,“呃,这个,动些心计,动什么样的心计,其实,也不难的啦,你只要对他若即若离,似爱非爱,似在意又似无情,总之呢,说明白些就是,要让他感觉到你爱他在乎他关心他,但同时又要让他觉得你也不是非他不可,你还有更多更好的选择,离开他你也一样能活得更好就行了……你知道怎么做了吗?”

这么富有哲理的话这么精髓的思想自己都能这么随意地掰出口来,黄小蓉觉得自己很有开情感热线当心理医生的潜质了,只是,这么精妙的理论怎么没听到意想中的“啊”声呢?转头看向辛如霜,却见令江湖上人闻风丧胆的冷血仙子此时倒犹如一只迷途的羔羊,一脸的茫然,以手托腮,已神游太虚去了。

黄小蓉轻吐口气,脑袋也没敢闲下来,得赶紧想想,一会辛如霜要是问起来,她要具体怎么做才能让陌非烟也爱上她,别到时答不出来,可就丢了自己这二十一世纪爱情专家的脸面了啊。

忽地,一个娇俏的女声怒不可遏地响起,“黄小蓉,真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人!原来你就是这么对待真心关心你的人的吗?你的心原来竟是这么硬这么黑!你太过分太可恶了!”

谁?这个女人是谁?好熟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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