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 (1)
“清风刀,流水剑,含风笑,锦瑟如梦。漫天花雨现,踏雪无痕来,浮云天外流门在。”消失在江湖中数十年的流门鎏金帖突然出现,还同时出现了五份。并且此次流门一改往日低调作风,鎏金帖没有被悄悄放入收帖人家中,而是被人以内力钉在收帖人的家门上,昭告世人。
收到鎏金帖的人分别是扬州出了名的大善人摘云庄庄主宋同和;身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楚行铮正夫的前朝皇长子当今圣上的亲哥哥皇甫冀;皇帝陛下的两个女儿大皇女皇甫郁荃,二皇女皇甫郁蕾;更让人想不到的是,最后一张则被钉在了日夜守卫森严的皇宫午门门楣上,上书收帖人:皇甫平君,当今女皇。
此帖,所见之人不多,江湖中却人人熟知。
鎏金帖一出,流门必将上门寻仇,一切恩怨情仇,一帖了结。
一时之间,天下人人都知道有个流门,亦无人不知晓流门将要向皇族寻仇。流门门主尉迟鸿影之名广扬天下,尉迟二十几年前被灭门一案被人翻出来一遍一遍的说,甚至于多年前流传着着的“尉迟雄,亡皇甫”之言亦被挖了出来。
人人静观其变,都想了解尉迟是如何亡了皇甫,甚至于赌档还开起了谁胜谁负的赌局。
一路行来,各个版本的故事络绎不绝,我苦笑之余,不得不开始相信,八卦的力量真的是无处不在。
“小姐,明天就到扬州了,是直接去摘云庄,还是先找地方住下来?” 车帘外,叶群低哑的声音传来。一路上走来,她如同当初伺候娘亲一般,照顾着还有些不太方便的我。
“师姐会安排的,跟着她走就成。”我淡淡的说。
“是!”
而后,再没有话语。
可以说,对于她,我很满意,非常的满意。
她很忠心,很听话,本来从尉迟家出来我们该直奔京城而去,为母报仇的事情几乎可以说是刻不容缓的。我一句话说先去扬州,她只在脸上露出点迟疑过后,乖乖的赶着马车往扬州的方向去了。
连去做什么都没有问一句。
离开尉迟家所在的临海村已经有一个来月了,我依旧忘不了那天下午他脸上那种责备的神情,更忘不了他提及我的告白时厌恶的眼神。
我承认我是一个胆小鬼,依旧改不了遇事只知道逃避的恶习。
那天下午,那一场看似闹剧一般在那浔羽掌握中的吵闹结束后,我把一干人全部赶出了我的房间,连阿平说要收拾一下那一片狼藉我都没有同意,更不用说留下爹爹这个让我伤透了心的男人在身边说话了。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他的话语已经将一切都很清楚明白的摆在我的面前了,我也不用再伪装下去。说起来,承认他站在别人那一边,其实也没有那么困难。
难过么,当然会的。
不过我想,很快的,这种难过就会过去。
当初,刘医生拒绝了我,很快的跟妇产科那边的肖护士结婚,我不也没有介意多久么。
我记得,他们的婚礼我还去参加了,而且我并没有借酒浇愁,借酒装疯什么的,很平淡的微笑着祝他们幸福。
那个时候,早期隐藏在心底里的疼痛似乎已经消散的干干净净了。
所以,这一次我也应该可以很快的忘怀。
或许当他有一天想通了,准备要嫁给她的守候,我也有可能能够微笑着对他们说着恭喜,也可以圆滑的帮他招呼前来祝贺的宾客。
只不过,我还需要一点时间吧!
这个时候,光是想想,心中就酸酸涩涩的疼。
因为那天下午的事情,师姐改变了原本答应我留下照顾她们的计划,硬是跟在了我的身边。我知道她是担心我,也好,带着她在身边比阿平方便多了,阿平跟淡云叔叔和爹爹也熟悉,有她和流门那些高手在,我至少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全。
而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就保护着他的安全。
其余的,随他吧!
叹一口气,放下之前解开的马车窗帘,拉好该在腿上的薄被。手又习惯性的抚上了腕间。
手腕上流动的小家伙停顿了一下,嗖一声脱离腕间,缠绕到我的指头上,细细的小舌尖在我的指腹上舔着,痒痒的,让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小家伙!
离开一个多月,我的身体也渐渐的好转了,栩羽也在三天前的晚上睡着之后,无知无觉的回到了我的手腕上。
第二天醒来,感觉到手腕处熟悉的流动感,掀开宽大的衣袖看见那熟悉的金黄色,我的心简直都快要跳出来了。它消失的很奇怪,一点征兆也没有,回来同样这么的奇怪。而且回来以后的它,可以自由的从手腕上下来,不若以前,只能栖息在我的手腕处。
我不知道这半年多在它的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它的这种转变会不会给我的身体带来什么转变。它能够回来,我就很开心了。我是一个念旧的人,不希望失去它!
离扬州城已经不远了,路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马车一晃一晃缓慢的前进着,走得慢自然就能听见周围行人谈话的声音,谈论的毫无疑问又是流门鎏金帖一事。
鎏金帖是我派人送上的,一个月前,五封鎏金帖同时送达,而流门却没有丝毫的行动。那些流言不但没有因为流门的毫无动静而消散,反倒更加多而稀奇起来。
不过我听多了也就不再介意了,她们爱怎么传就怎么传吧,我做自己的事情,所求的不过就是安自己与周围人的心而已,别人,我还管不了那许多。
“老周,听说没,前儿个流门的人找上摘云庄的门儿了!”听见这话,不仅那个被称为老周的女人讶异的啊了一声,连我也掀起帘子朝外望了一眼。
两个挑着担子的女人在离马车不远的路边上慢慢往扬州城走着,担子里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麻布蒙了起来,看样子应该不轻,两人走的挺慢的。满头大汗的赶路居然还有心思八卦,我佩服她!
听见她们的谈话,没有吩咐,叶群自动将马车的速度放慢了,也听起这新一轮的八卦来。
“你也知道,我家里头那位的妹妹的夫妹,在摘云庄里干工,说了前儿个有几个称是流门的人进了摘云庄,庄主还亲自出来迎接了,那场面,啧啧······”左边那位面色黝黑,身材高大的女人低声的嘀咕着。
“那摘云庄咋没传出来死人的信儿呢?”右面这位瘦小精干些的显然有点儿不相信。
我也很好奇,我这还在路上呢,谁就那么急着赶去了摘云庄,貌似除了让人去下帖以外,我还没吩咐过谁上摘云庄的门吧!
“人家哪是寻仇去的啊!那领头的可跟宋庄主称姐道妹的呢!哎,你说那送庄主平日里乐善好施的,是咱扬州出了名的大善人,跟江湖中人的关系又好,怎么就得罪流门了,还给下了鎏金帖了。嘿,你说这倒奇怪了,流门上门居然不是报仇倒谈笑寒暄起来,怪不怪吧!我看那些什么江湖侠客的就是吃饱了没事儿找事儿呢!”高大的女人口气中明显带着不屑与调侃,期待看热闹的心思不少。
不过那位上门交朋友的流门中人是谁,我倒是有点儿兴趣。
“王姐,你可别乱说,我听说那流门的鎏金帖可金贵着呢!那鎏金帖一出,没有人命可是不会收回去的!”瘦小的女人压低了声音说。她还有点儿见识,知道我流门鎏金帖是夺命符,不过能够收的到这夺命符的人,还真就不多。
一次出五帖的事儿还就真从来都没发生过,更逞论收帖人个个不凡。
再停下去也没有什么信息了,马车速度慢慢加快,往目的地而去。还有一截路程,我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点儿的姿势,闭目养起神来,马车一晃一晃的,还真的睡了过去,一直到被喧闹的声音吵醒。
迷瞪着爬出去,才赫然发现已经到了摘云庄门口,师姐正跟赴日寒暄着,年近半百的摘云庄主宋同和静静的立在她的身侧,望着我的马车,没有说话,眼神幽幽的,我一出去便与她对上了,她稍稍顿了一下递给了我一个微笑。
我此刻的模样还真的有些滑稽,马车里窝了大半天,才恢复些的双腿有些麻木,没办法直立走出去,我习惯性的四肢趴着爬了出来,一群人喧闹的声音刹那间就消失了,现场安静了几秒,又各自转头不看我,只有师姐好笑的走过来从马车下面的暗箱拖出来我的轮椅,搀扶着我坐了上去。
呃······我这流门门主的出场形式的确有些另类了。
“赴阿姨,原来一路传闻前几天上摘云庄做客的就是您啊!”短暂尴尬过后,我微笑着与赴日打着招呼,自那次刁蛮公子感染瘟疫在晴婶家见过之后,已经一年多未曾谋面了,她显得比之前老了许多,满脸的疲惫神态,不知道是不是跟那个不学无术的展蓝有关。
虽然不曾见面,倒是听了她不少的事儿,自那日逃走之后,躲了没多久,听说我没有派人抓她的意思,便又行起往日恶事来,吃喝嫖赌洋洋占全,赴日就天天跟在她的屁股后面收拾着烂摊子。
不过看她们的样子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心甘情愿,我也无所谓,只要不坏我的事儿,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但是她们在摘云庄接到我的鎏金帖之后出现在这里,怕是没有那么简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