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门主，晴有罪，请门主降罪！”与淡云叔叔一起回到屋里，晴婶正细细的擦着自己儿子脸上的泪水。表情很是温柔，床上的辉儿，也是一脸的欢喜。虽然担心着自己的病会传染给母亲，可离开家经历那么恐惧的事情，自己又在生死的边缘上走了一遭。重新见到慈母，心中的欢喜，可想而知了。
我们的脚步声打断了这对母子的眼神交流。晴婶起身，跪倒在我的面前。她是性情中人，两边皆是自己人，都有感情，让她许多年来一直下不了决心到底该如何。这一次，或者真的是赴日她们在她的心中占了上风，因为她儿子想的事情只有我能帮，而我却多年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还拿着这事开起玩笑。
赴日手段高超，很有头脑，能想到许多方面，包括晴婶的心思，如果我这一次真的没有将辉儿给救回来，晴婶跟着她们一起反叛算是笃定了。
虽然说赴日是干主，可到底是她晴在京城经营了几十年。京里的人脉，大都掌握在她的手中。也因为我多年居住在京城，各支，各干之人经常来京拜见，但不可能安置到相府去吧，于是便通通都到她家中居住和见面了。如此一来，大而散的分部在各国的流门内部的重要人士，她几乎都已经见过了。算的上是除了门主以外的第一人了。
流门传了这许多代，门下弟子那般众多，早已经不知道分散到什么地方去了，而流门也不若什么丐帮啊什么的，还有个丐帮大会。再多的人也能一次都聚集起来。流门崇尚自由，人人都是自由的。只有得知老门主去世，新门主继任以后，重要人士，比如，明月暗星两护法，各支各干的支柱干主，长老等，便会赶来拜见门主。时间上当然也没有什么限制，想什么时候来便什么时候来，总之是让门主见一见，认认人。感情好了，或许可以常留下来陪伴左右，像是代焾；感情不好或者自己还有事情要处理的见完立马就走也可以，像是天干的那些个干主，长老什么的，见完面便都回去忙自己手上的生意去了。
胡扯这么多，其实就是想说赴日拉拢晴婶的重要性。借她最心疼的儿子，提醒她我的不近人情有多么的可恶。借他的病体，让我感染，或者是让晴婶彻底的背弃我。却没有想到，最后我的医术挽救了几近垂死的生命，我的毒术将那些她们已经嘱咐了不能说的话，也全都掏了出来，将她们所做的恶事全摊开在当事人的面前，让她们想拉拢的人离她们越来越远。原本我只是想了解一下理县的情况的，却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一个惊喜。料想不到晴婶会在这个时候过来，从她儿子的口中听到了事情的全部经过。我想，以后，她的心中定然再不会像以前那样的挣扎了吧，她晚上也再不会像以前一样彻夜难眠了吧！
“晴婶起来啊！何罪之有？”走上前去，我把她扶起来。今日，她便又是原来那个可爱的妇人了。相处十一载，等待十一载，没有刀兵相见，是我最大的安慰了。心里的感情是一个方面，不愿意自己曾经尊敬过的人最后要死在自己的手中。怕麻烦也是一个方面。杀人倒是容易，一掌下去，一剑刺过去就搞定了，或者是一滴影无踪，便是尸体也不用处理了。问题是人死了以后，怎么办？这长老的位置得找人来补吧！这偌大的生意还得找人来接，还要跟那么那么多的门人说一下为什么这人就突然不见了。而且那些人也不是一次性的来问，我还得准备着说上许多遍。两个字：麻烦。
“晴无颜面见门主，死后也无颜见老门主。我流门传世几百年，从未出现过异心之人，因为一己之私，晴差点······”她痛哭着。我笑了，从未曾，笑话，只不过被遮掩了而已。这次，即便是她们反了，最后我依旧可以让我流门的历史一片洁净，后世之人，依旧会说，我流门传世几千年，从未曾出现过异心之人。
“不是还差点嘛！起来吧！”我淡淡道。既然她已经选择好了，那么我的心思也可以让她知道了！以后，该如何做，我相信，她的心中自会有个标准的。
“门主，你······”她惊讶的抬头看我。这个时候，又有颜见我了？
“我什么都知道。只是不说，只是等待着。你知道，流门之人，自由是第一位的，人人都是自由的，谁都权利去选择自己想要的。你们的选择，我不能干涉，也不想干涉。反正最后每个人都会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即是自己选的，那代价付的也会甘愿一些。你现在，选好了么？”此刻面对她的，再不是那个往日里满面笑容，懵懵懂懂的小女孩了。一门之主的风采，我相信，自己还是有的。看她脸上的神色，我便能够确信，我自己还是很有威严的。立威，晴婶，你是我流门这第二人。如果可以，我甚至不希望在任何一个人面前立威。
“是，门主，我选择好了！”
“那么，告诉我你是谁，我是谁？他是谁？”我微微的笑了。
“你是流门门主尉迟鸿影，我是流门葵干长老晴，他是流门葵干长老晴的大弟子辉。”
“很好，记住你说的话，记住你是谁！”
“叶傻儿，你······”
“啪！”
“门主恕罪，晴教子无方。”
“呵呵······晴婶起来吧！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不必太过拘礼的。你要总这样的话，那我流门的规矩都该被你改光了！好啦。刁蛮公子不许哭，你娘打你一下也不行啊？我又没有打你！别瞪我。”正事解决完了，以后，我便还是原来那个傻傻的我，娇弱的我。这其中的过程便是那过眼云烟了，不用去记得，也不用去怀恨。只需要知道，自己到底选择了什么，然后，便都是自由的，都是自在的。人活一世，不就是要自由自在么？只是，该受教训的还是得受着，以后心中才会有个尺度，知道自己到底是谁，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要不是你，我娘怎么会打我。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有打过我呢！都是你······”晴婶那一巴掌有些重，辉儿的半张脸凸显出五个深深的指印。十五年，晴婶第一次动手打他。不光是因为对我的不尊重，还有他的轻信，他的轻率甚至是轻浮，差点让自己丢了性命。晴婶的心何尝不痛，看着自己活剥乱跳的儿子被别人抬着回来，那个滋味，相信只有当过母亲的人才明白，相信失去过亲人的人心中也能感知得到的。
“反正不是我打的，我不负责。晴婶你出去吧！他的身体还没有好呢，怕传染给你！我最开始开的那个方子，你自己也煎一副吃了吧！保险一点。”不再理他。
“对，娘，你赶紧出去吧！”
“门主，师姐她们······”
“我不是说了我什么都知道嘛！随她们去吧！任谁都有选择的权利的。我等着她们做好选择。”
“可是······”
“我已经答应过阿平，如果有可能，我也不希望任何人死！我现在能答应了，也只有这个了！晴婶，有些事情，我根本不能给你打保票的，虽然一切我都清楚，可我不是神仙，我不知道她们下一步会做什么？就像我刚才也不知道你会制住叔叔，躲在外面偷听一样。我的心思不会花费在去猜测她们的想法，只会想着怎么保护我在乎的人和事。她们目前，不在我保护的行列当中。只有等待，事情发生以后，我以最好的方式去解决，尽量做到大家都满意的程度。这是师傅教给我的，也是我自己最喜欢的做事方法，更是我唯一能够保证的。”不愿再多说，我已经不止一次的说过，没有发生的事情，谁都保证不了的。又何苦要来强求我呢？许下承诺，我便会去遵守，可我也不能现在给你许下了不杀她的承诺，将来有一天，她的剑都横在了我的脖子上，我还守着这个承诺不杀她，反让她杀了我吧！
“我明白了！”她对着淡云叔叔深深的做了个揖，算作是刚才点他穴的道歉，便退下了。
到底是师姐妹，别人那般的对待她了，她还是依旧不舍得让人去赴死。这样柔软的心肠，其实真的不适合在江湖上混的。
“影儿，咱们回一趟家吧！”
“好啊！我也想爹爹了！”一听到回家这两个字，心中便升起来一种温暖的感觉。家，那里有爹爹在日夜等候着，担心着呢！挽着叔叔的胳膊，抬腿往外走去。压根就将那刁蛮公子给忘记了。
“叶傻儿，叶傻儿······”
“你还想再挨一巴掌吗？还是说，你想念我的蜜香丸那甜美的滋味了。”淡云叔叔回头瞪着他，狠狠的说着。
“刁蛮公子，你出去的太久了，京里的大消息你都不知道！那叶傻儿，就是宰相家二小姐，她啊！已经死了，七月初九那天断气的，好可怜的，本来是要跟周家公子订婚的，结果那周家公子跑了，二小姐一气，老毛病就犯了，床上躺了几天，还是吐血而亡了！啧啧······真的好可怜的！以后再咱京城再没有叶傻儿了，咱这无聊的老百姓得少了多少笑料啊！唉······对了，就是今天，八月初八，叶家二小姐下葬的日子哦！刁蛮公子毕竟叫人叶傻儿叫了五年了，该去送送的。对不对啊，叔叔？”我将头靠在叔叔的肩膀上，调皮的，八卦的，丰富的面部表情，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像是真的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一样。忽略了淡云叔叔越来越黑的脸。
“臭丫头！”
“哎呦哎呦······叔叔，叔叔，我错了，再不敢了，哎呦哎呦，叔叔······我错了！我错了！”我滴耳朵啊！
淡云叔叔发怒了，后果很严重。
某门主很没面子的被牵着耳朵在门人面前羞愧而过。
某刁蛮公子呆愕着眼睁睁看着二人提起东西，笑闹而去，失去了询问自己心上人所在之地唯一的机会。
某长老心中大呼畅快，却苦着脸把某门主开的苦药自己灌一碗，给旁边的一群人都通通灌一碗。
某小二在母亲恨恨的眼神中，小狗般灰溜溜的牵着丢脸的某门主的衣服，乖乖的当尾巴。
某干主恨恨的想着：一门之主被个男儿家欺负，成何体统，若我蓝儿是门主，定不会如此。却忘记了，自己的疯狂和变态都是因为一个男人引起的。
某些大侠，某些门徒，满地找着不慎掉落一地的眼珠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