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才市场逛了一圈,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凌薇觉得肚子饿了。正好这里离大学不远,那一家叫做“面”的面馆既经济实惠又好吃,在决定去那里之后,凌薇又想起几天前跟从安经过那里的情形,她的眉头皱了起来:从安,你当时说的话,到底有几分是真的?
她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出去,接收人是从安,短信的内容很简单:来学校附近的面馆,一起吃晚饭吧。
习惯性地点了两碗面,一碗是海鲜面,凌薇自己的,不要葱不要香菜;另一碗是牛肉面,从安的,要葱要香菜。
因为面馆做的味道不错,因此有不少学生光顾,凌薇等了好久,甚至到从安出现的时候面还没有上来。
凌薇高高地举起手,示意从安她的位置。
“你来的还真是快,我们的面还没上来呢。”凌薇脸上挂着笑容。
从安朝这四周看了看,不无感慨地说:“好几年没来了,这里还是老样子。”当她的目光落在凌薇身上的时候,有点朦胧:“可是薇薇,你今天怎么想到要找我来这里吃饭了?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吧。”
这个时候等了好久的面终于上来了,凌薇收起笑容说:“先别说了,吃面吧。”
从安看到面的时候愣了愣,然后拿起筷子把里面的香菜一点一点挑出来。
“不喜欢吃香菜了吗?”凌薇有些吃惊地问。
从安微笑地点头说:“炎宸不喜欢,所以我很久没吃香菜了,不知什么时候起也就改了口味。”
凌薇收起了笑容,以一种平静的语气说:“你很喜欢炎宸,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安放下筷子,表情郑重而严肃:“也许是从看到他对你的深情的时候开始的吧,那时候我作为旁观者,看着他用心地照顾好你的一切需要,甚至还不忘记关照你身边的我,说实话,我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可以这样对一个女人好。后来你离开了,之后发生的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而我却一直在旁边看着,看着他的痴情,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地想要站在他身边帮助他了……”从安脸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她仿佛是陷入了自己的想象中,那里出现的场景都很美好。
凌薇听了一会儿,忽然打断她的叙述:“那如果现在我跟炎宸又在一起了呢,你会放手吗?”
从安像是一下子从梦中惊醒过来,眼神中一瞬间闪过一丝惊慌,然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平静:“如果你们在一起,那也算是全了他的痴心,我祝福你们。”
这一句祝福让凌薇的心直直地往下掉,因为这让她看清了一件事:从安十不肯再对自己说出真心话了。
离开面馆的时候,从安说要从凌薇回去,凌薇笑了一下说:“你先走吧,等会旭尧会来接我的。”刻意说这样一句话,是为了告诉从安,她凌薇现在是不可能会跟炎宸在一起了,是为了让她放心,只是这句话的效果如何,凌薇没有一点把握。
在从安走后,天色已经不早了。夜幕下,大学里灯火通明,门口还有不少学生进进出出,凌薇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朝那里走去。
大门进去右手边有一个偌大的运动场,那里一到晚上就热闹的人,不少小情侣会在娜丽谈情说爱,还有要好的朋友也会在一起围在那里。
她正要走过去,手却被人一把抓住,一股拉力使得她被迫转过身去,昏暗中看到孙炎宸的脸,她的惊呼声这才压了下来。
凌薇镇定地招呼说:“你怎么也会来这里?”
炎宸的呼吸有些急促,他是跟着从安过来的,一直等到从安离开,又看着凌薇进了大学,他就跑着追过来。他喘着气说:“我找了你好久,你为什么要一直躲着我?”
凌薇笑了起来:“炎宸,你觉得这个时候我和你不应该避嫌吗?就算是你不介意担上花心的罪名,我也不愿意再一次被人误解。我说过,我没有告你性|侵是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希望你今后能弄清楚自己的身份。我们都不小了,该明白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能做!”说着她甩开了炎宸的手。
炎宸果真是不再强迫,他放柔了声音说:“薇薇,你告诉我,我到底应该怎么办?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知道我会跟你在一起,我从来没想过有天会和你分手,就算是到了现在,我还是没想过,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凌薇吐出一口气,控制着不让自己发笑:“炎宸,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一直以来你对我的到底是爱还是习惯?因为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因为大人们一直就说我们会在一起所以我们就在一起了,因为你的父母反对,所以你也并没有反抗,你有认真考虑过这是为什么吗?就像现在,在这种时候,你也只会跑来问我该怎么办,而不是你来告诉我你会怎么做!”
这话着实是把炎宸懵住了,他看着眼前陌生的薇薇,一脸的不可置信:“薇薇,难道在你看来我从来没有爱过你?哈哈,你说习惯,可是我和从安订婚快三年了,朝夕相对,我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习惯她,你知道为什么吗?我告诉你,是因为我孙炎宸的心里一直都有凌薇,只有你!”他越说越激动,声音大得引得周围的人也朝这边看。
等他说够了,凌薇冷静地说:“如果你还继续这样不理智的话,我想我们没有再继续聊下去的必要了。”
她握紧了拳头,转身朝门口走去。没走几步,身体被人紧紧地抱住:“薇薇,别走。”
“如果你想要强迫我留下,我没有力气反抗你,不过你知道的,这样只会让我对我们现在这样不清不白的关系感到厌恶。炎宸,我厌恶太过复杂的关系,而你的家庭和我的家庭都太复杂了,这是我们不能在一起的根本原因。我承认我刚才的话也许并不理智,我不该否认你曾经对我的好。可是,你和我不是都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用感情来决定一切,这不现实,最后失败的只会是自己。”凌薇的眼睛在昏暗的夜色里依旧的闪亮,这个问题她想了三年,如今被迫说出来,希望能断了炎宸的痴缠。
终于等到炎宸松开了手,凌薇没有急着走,她真诚地说:“如果不能改变现状,就试着接受吧,或许你会发现在你身边的风景才是最好的。”
这话到底是不是真理,凌薇其实并不清楚,她也无意去亲身验证,只是希望这话对炎宸有一点点的用处。
走出很远的距离之后凌薇才放松下来,跟他们俩谈话实在是耗费心力。她停下打算休息一会儿,只听到右手边传来此人的喇叭声,一道强光打在她身上。她侧过脸,只能看到迅速一动的光线,脑袋一下子懵了,愣在原地没有任何的动作……
一个黑影从旁边伸出手,猛地拉了她一把,把她拉离了路中央。头晕目眩了好一阵,凌薇才能聚集视线,看清眼前的人,她不由地吃惊:“俞伯年?”
刚才拉了凌薇一把的人正是俞伯年,他淡然一笑:“凌小姐你没事吧?叫我伯年就好。”
再看一眼刚才自己站的位置,凌薇不由赧然:刚才是太急着赶路,又想的太多,这才没有注意。
她平复了情绪:“刚才真是谢谢你,对了,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俞伯年负手而立,样子有点像古代的书生,一眼看去,只觉得气质儒雅的很,就连他说话也是徐徐缓缓的,想不到刚才他会有那么快的速度把凌薇拉回来。
他依旧淡笑:“来这里办点事,要是凌小姐不着急的话,我们一起走走吧。”说着他已经径自沿着梧桐树往前走了。凌薇对这个人是存了警惕心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意有所指地提到了她的爸爸,若是他和爸爸关系很好,为什么凌薇从来没听说过;如果关系不好,那么他这样刻意地提起,爸爸进监狱的事到底是什么用意?
凌薇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只是她并没有看到俞伯年嘴角一闪而过的弧度。
“凌小姐去过云南吗?”俞伯年目不斜视地问。
凌薇回想了一下:“小时候,爸爸带着去过一次,只记得那是一个很美的地方,印象最深的那个蝴蝶泉,记得是在大理古城北的苍山云弄峰下,是一个小水塘,泉水碧绿清澈,四周绿树环抱,一棵古老的双馨树横跨泉上。那时候爸爸还特意赶上农历四月十五日这个日子,说是那时会有"蝴蝶会"奇观,泉周围成千上万蝴蝶飞舞追逐,有的首尾相衔挂于树上,形成蝴蝶泉奇观,那情景让人毕生难忘。”
俞伯年笑了起来:“那是云南光彩的一面,不过你看不到的云南却不是这样,那里有荒石、裸岩、饥民还有最原始的宗教部落,不少人因为受不了那种生活而逃离了云南……在告别不堪的同时也割下了云南的美丽,你说这到底是明智呢还是愚蠢?”
他把这么一个问题留给凌薇,说的很高深。凌薇自认智慧不够,想不通他到底要表达什么,不过记得俞伯年最后的一句“后会有期”,凌薇直觉他们还会在见面,而且不会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