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感慨是由于今天爸爸的课不在家里上,这回是户外活动,他拉着我到银行和证券行办手续,开启我个人的投资户口,再把之前提过的我的生日礼物真正地转到我户口下。然后,又这么巧,开这投资户口,我还必须是十八岁……当时,心里真的有些唏嘘,难道我得相信有些事情真的是注定?
我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爸爸把一切都办妥,而他的课也耗掉了半个小时。反正回家也会耗费掉剩余的时间,所以,他索性不上课。
我们就在附近的咖啡店享受安静的“亲子时刻”,呵,你一定觉得我这么说很肉麻兼噁心。但是,如果你看到坐在我对面这位可爱的爸爸,打从坐下后就一直很陶醉般地望着我,偶尔笑笑却又不多说什么,你就会觉得这不是我瞎形容的。
小宁,你觉得股票是什么?终于,我这爸爸认真地开口说话。
你要我回答你教我的,还是我自己的想法?我反问着。他听了,搔搔头笑着说:当然是你的想法。
我思索了一阵子,说:数字游戏吧……用钱来玩的。
还有呢?我看爸爸对我的话并没有不屑一听的样子,我也就继续地说:嗯……还有啊……它像是赌博吧,你只需要思考怎么做才能让你赌本翻倍。
哦?看来我的女儿资质不错。复利的道理我不用教你也懂?他笑着说,我反而莫名地感到不好意思起来,扁扁嘴说:就是钱滚钱的道理,像是数学题让本钱N次方的增加……
这时,他欣慰地点头接着说:你姐姐说的果然没错,你是太懒了。被说中的我脸马上就热了,别过头假装不爽地说:那就让我懒下去啊!
哈哈哈,这可不行。爸爸不介意地笑着,然后摸摸我的头说:我一定要你学会用股票投资。
为什么?我纳闷很久了,终于问出口,呵,难道爸你要我“女”承父业?像电视剧里头常演的那种?
哈哈哈哈哈,你一直都这么想的吗?我这个爸爸总是能够对我这般爽朗地笑着,我们两个人的关系真的是很特别,彷彿少了一份拘谨,却也没多哪儿一份亲密。但是谈话间不再出现刚刚相认时的尴尬,这样就够我满足了。
嗯,差不多吧……我模拟两可地回答着。
咳嗯,那我解释我的理由给你听好了。爸爸随手找了纸张,就从胸前口袋抽出了钢笔,俐落地写下了一道数学题,写完后示意我看。
我把他面前的纸,拉到我面前,转到我的方向,纸上写着:一个人从二十二岁开始工作到五十五岁退休,一共能领约四百次薪水,你认为这四百次薪水最后能够达到最高和最低的数目是什么?
嗯……我必须假设喔!爸爸点头,我就开始我的唬烂:那,这样吧!反正开始时薪水低,后来就高了,取长补短用平均来算。那我最低估计:这四百次薪水都是每个月领四千五好了,那最低一百八十万;最高估计是每个月领一万,最高四百万。我把最低再调低,也调高了最高的数目,给了爸爸这个结论:所以说,一般的上班族到退休时一共领的薪水是介于一百万到五百万。
那么,在不包括任何投资的前提下,每个月储蓄十巴仙,最后会有十万到五十万。小宁,你觉得这样的数目足够你的退休生活吗?足够让你成为一个经济独立,财务自由的人吗?爸爸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我觉得这点倒是挺像姐的,难道做长辈的都会这样?不自觉的就会想要乘机教育?
当他们开始教育,我就有种想逃跑的感觉,可惜总是跑不掉,我只好乖乖地往那个不曾踏足过的领域去思考,毕竟我高中也还没毕业啊!我的老爸,我怎么会去考虑五十五岁后的事情呢……
望着爸爸这么认真等待我回答的表情,我勉强着我的脑子去运转,它给了我一顿国骂才肯合作,所以我变得支支吾吾,头还越来越低:……如果能活到八十五岁……那么,这又是个四百个月……只是靠储蓄来撑过四百个月……我想,估计……大概……不够吧?
我居然在最后把所说的变成不确定句了!
霎时,醒目地偷瞄爸爸一眼,想看看他的反应。结果看见他在笑,而这种笑容我常在衡赐脸上看到,就是作弄我成功时顽皮的笑。这本该是窃笑,但他总是不躲起来,老爱明目张胆地笑我。真是的,怎么我的爸爸也会作弄我?
在这个时刻,我只能用一贯对付衡赐的方法对爸爸,那就是冷淡地望着他。过不了两秒,他们就会打破这么僵的局面。
咳嗯,为什么小宁会觉得不够呢?果不其然,我的方法对这两个男人都很奏效。而每一次这样的作弄都会对已经冷静下来的脑子造成一种无法解释的挑衅,它就变得非常灵光,而我直视着爸爸马上就回答:因为至少前面的四百个月,我还有精力赚钱。而后来的四百个月,我如果没有让钱滚钱,我最后剩下的钱可能只购买草蓆,盖一盖然后扔乱葬岗。
说完这么负气的话,再看看我这爸爸的反应,呵,原来他也会被我吓得冒冷汗啊……
没想过女儿会突然口齿伶俐,变得犀利起来,秦育成还着实地吓了一跳。但是,同时,他却觉得女儿领悟得很快,这样让他教起投资股票和理财一定会事半功倍。一想到这里,他就有些放心。既然如此,心里话也不需要多说,想必女儿明白他的用心是为了以后他离开人世,就算留下女儿一个人,她也有能力衣食无忧地生活,直到老死为止。所以,他只是笑笑,没有再继续多说什么。
同样身为父亲,丁立仁却没有任何替子女着想的行为。
话说,他离开自个儿家的那一刻,嘴边还嘟哝着:呿!又是为了那个臭娘儿们!一定是她在家的时候教坏我儿子!搞得现在我得被自己的儿子赶出来!然后,在找着落脚的旅馆依然恶毒地咒骂着秦宁,一整夜只听他丑陋的笑声不曾停止。
这样一个把错误都怪罪在别人身上的人,根本就不值得任何人再去关心他,但是,丁馨柔无法不管,从知道父亲被赶出家门那一刻起,她就注定无法安心睡了。心急如焚的她恨不得能生出一双翅膀,飞着回家!
家里太多年的和平安定,让她在身处危机时刻的那一秒总会先混乱着急,而无法思考任何应对的方法。她知道弟弟绝听不进劝,也不需要找秦宁去劝了,不是这个时间她正在呼呼大睡,而是,这件事情,秦宁没有立场去管。
最靠近家的,也只有他了。丁馨柔心想。慌乱中,她能够依靠的只有男朋友,徐启健。
嗯,馨柔,你不要太担心。我现在就去你家看看。等我电话,答应我不要急。徐启健挂断电话后,骑了机车,不一会儿就到丁家。他看着客厅还亮着灯,就敲了门。
一敲,门后就传来一声呼喝:我说了要你滚!丁尽毅的声音。这时,徐启健无奈地说:阿毅,我不是你爸爸。
启健哥?
是啊!开门吧,你爸爸不在这里了。
只见丁尽毅小心翼翼地开门,好像怕外头站的是贼人一般,瞄了四周围,发觉徐启健说的没错,这才开锁让他进来。
姐叫你来的?丁尽毅正锁着门,徐启健没接话。他看着满屋子乱成一团的样子而愣住了。能碎的,都被砸碎了;能撕烂扯烂的,也如人所能预见的,烂得无法修复。丁尽毅能够做的,只是安抚哭泣的母亲去睡,而自己正在收拾残局。
启健哥?见对方没反应,丁尽毅又唤徐启健一声。这时,他才回过神来,但讶异的表情并没有改变,他忙问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丁尽毅扫着地上的玻璃碎片,苦笑着说:就是你看见的一回事,那糟糕的爸爸喝多了,又乱发脾气,把家里搞得好像被暴窃了一样。
其实,徐启健心里是觉得这样在家里闹事,给家里添麻烦的父亲是不值得同情的,但是丁馨柔的哀求又在他耳边绕,他明白丁馨柔希望能够软化弟弟,从而改变这样的决定,停止家里的纠纷。心里衡量一会儿,徐启健无可奈何的,只好放下个人情绪对丁尽毅尝试劝说:那也不至于把一家之主给赶出家这么严重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