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来看到衡赐和姐两个人在客厅里,我躲在一旁探测着状况的严重性时,衡赐一直用可怜兮兮的眼神望着我,不断地唤我赶快过来,彷彿我再不出现,他就快窒息了的样子。
姐。我走到她面前。
跟我回家。她拉着我的手正要走,听到我得回家,这下子衡赐倒是不怕死地挡着了,只听他坚决地说:这不行!难得我和小宁二人世界,我今天没和小宁吃完三餐,还有陪我逛街看电影,我不让她回家。
是吗?小宁,你怎么说?
完了,这两个人杠上了。
这会儿,我看看衡赐,又看看姐,心里只是想着:你们两个把我夹在中间算什么意思?
我……才开口,两个人就死盯着我,我坐到沙发上,无奈地笑说:那个……我们先去吃个饭,其他的之后再说吧……
貌似是人吃饱了才有力气吵架这句话起的效用,这两个天才都愿意出门吃饭。这顿饭还真不是普通的难吃啊……唉,人也很难做,虽然这趟来找衡赐很任姓,但是我也不希望白来;对于姐,我也不想让她这样跑来,却没把我给带回家。
姐这里不好协调,只好让衡赐妥协,至少这个周六我们有做到他所期许的,虽然是三人行。他再不情愿也看在我的面子上忍了,所以他变成两个女生的跟班。或许是我和姐一样好久没一起逛街看电影,这样的三人行,即使我没有明说,姐也默许,没和衡赐闹起来。
乘着姐正排队付账,我跑到衡赐身边待着。看他当苦力似的帮我们提着大包小包,我向他伸手示意给我拿一些,他摇摇头,只是看着我傻笑,我回瞪他一眼:干嘛?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笑得更开心:我的小宁穿得这么漂亮,所以我很高兴啊!只可惜……
可惜什么?他的称赞每次都有后续,所以就算是真心的,我也不会表现出很受用的样子。只看这家伙一脸遗憾地说:可惜我双手都拿着东西,没法子搂着你,不能让周围的人知道你是我的……
搂着咧……大街上搂你个头。我心里骂着,表面上只是无言地看着他,然后迅速夺过姐刚付账的衣服,推到他眼前。
再多拿一袋吧!我冷冷地说。
秦宁虽然嘴硬,却在林衡赐拎过购物袋之后,挽住他的手臂陪着他走。这对林衡赐来说,是很特别的,因为他还没开始装出惨兮兮的样子呢!
小宁真是太可爱了……他心底满足地赞叹。
衡赐。
嗯?林衡赐望向身边的她,只听秦宁压低声量:我终于想起来昨晚临睡前一直挂念着的事情了。
嗯,我知道是什么事。林衡赐若有所思的回答,让秦宁不解,她想了老半天才想起的事情,这小子怎么会知道?秦宁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顺着林衡赐让他接着说:你挂念的是你答应了你爸爸的事吧。
咦?秦宁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临睡前她完全忘了这回事,她挂念的并不是林衡赐说的这件,她只是惊讶她什么时候把答应父亲的话对不该知道的林衡赐说。而且,她现在最在意的是──她是怎么说出口的?
眼看着秦宁百思不解的窘态,林衡赐极度无奈地为她解答:昨晚你用梦话对我说了。
我说了?秦宁急急地问:说了什么?
说了不准吻我。这回轮到林衡赐语气冰冷。
呵……说的真好。秦宁松了口气,刚才还真担心自己在迷糊中说出什么更尴尬的话。林衡赐接着不饶人地继续说:你还说我是大色狼,平常说说就算了,梦话你这么说。小宁,我说你这喝酒后吐真言有什么分别?
没分别,我睡着醒着都真心觉得你是大色狼。见秦宁笑得开心,林衡赐故意板着的脸孔也装不下去,没空闲的手去捏捏她的脸蛋,他干脆迅速地送了秦宁一个吻。
啊!大街上的吻吓了秦宁一跳,林衡赐这吻只换来狠狠地被秦宁踩一脚和最符合他身份的:大色狼!,然后看着秦宁不高兴地走到她姐姐身边。
被丁馨柔阴森森的眼神瞪着,林衡赐也是受不了的,所以帮两个女生找了家咖啡厅坐下来,在看电影之前先做个中场休息。两个女生悠哉地喝着咖啡的时候,林衡赐这个当苦力兼司机的男生一个人把所有的战利品放到车上,才终于轻松地漫步走回咖啡厅。
姐妹俩独处的时间真的很难得,本来秦宁也不想提家里的事情,但却按捺不住担忧,主动问起:姐,能不能告诉我妈妈和阿毅还好吗?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早料到秦宁会问,丁馨柔也不打算隐瞒,简短地回答:家暴,但最后没发生,所以妈妈和阿毅都没事。
秦宁一脸的歉疚,面对着丁馨柔,她说不出话……毕竟依种种现象看来,导火线是她,她从没想过离开了丁家的她居然还能扰乱那个家的安宁。暗叹了一口气,也松了一口气,因为这个万能的姐姐就在眼前,那天她既然能说出解决了三个字,那就不容质疑。只是她仍然挂心:那姐什么时候回家看看?
怎么?要赶我回去?看丁馨柔满脸笑意,秦宁心里莫名地出现无力感,她的认真怎么在这些天才面前总是会被调侃。
姐爱住多久就住多久,别让我加课就行了。说完,秦宁大口地喝了两口已经温了的拿铁。她还在记恨是她亲爱的姐姐给她老爸好建议,让备受课业折腾的她放学后还逃不过上课这回事。
呵,小宁在记恨我给你爸爸出主意?丁馨柔轻笑着的时候,秦宁瞥见那许久未见的老朋友──魔鬼的箭头尾巴,正对她招手打招呼。
一时秦宁无法给出反应,因为她不晓得哪种反应会让自己的姐姐不止尾巴露出来,头上还长出尖角来。只好对着快变形的魔鬼憨憨一笑,冒着冷汗打圆场说:怎么会呢?姐是为我和爸爸着想,让我们有多一点时间相处。
说的口不对心。丁馨柔不留情地拆穿,看起来貌似不对,事实上,对秦宁而言是好事,至少她看见那尾巴被收起了。只听见温文的声音,悠悠地问:小宁,你爸爸对你好不好?
好。好得过火那种。威胁感消失后,秦宁笑答。
那么……你怕他吗?
秦宁一听这个问题,脑子静止,她清楚姐姐不是在问自己是否惧怕父亲的威严,而是她对自己的父亲是否存有面对强姦犯的恐惧。
是的。她害怕过。
在那一次的事件后,在医院刚刚清醒的她曾经好几次用各种理由拒绝见秦育成。可怕的事情虽然最终并没有发生,但是阴影怎么都挥散不去。她知道父亲这么聪明敏感的人一定清楚她的抗拒是因为什么,所以才会不打扰她康复,天天守在病房外等李云给他报告女儿的状况。
这回,面对姐姐的问题,秦宁绝大部分会选择坦白:那件事之后,怕过。但是……她停顿,一会儿,无奈地笑说:但是他还是我爸爸。该谴责他的人,不应该是我;该惩罚他的人,也不是我。甚至可以这么说,其实也不该是我说原谅他或什么的……尽管他一直对我觉得很抱歉。
会害怕,我只能说……我那时有点慌了。秦宁轻描淡写地带过。
那时姐定定地看着我的样子,说明我的回答显然不足够应付她。虽然我不知道姐为什么要挑这个话题出来,但是当着衡赐的面,她也绝不会追着我问。
衡赐回来的太及时了。已经坐进电影院的我大大松了口气。
小宁,我去买爆米花。你要不要?刚刚进来前只买了饮料,衡赐大概是看到前排的小孩大口大口地吃,突然间也馋了。眼看广告还没开始播,我转头问姐:姐呢?吃不吃?见姐摇头,我才回答衡赐:我们分着吃就好。快去吧,呵,到正式开场还有一点广告时间。
在电影院里,姐都是不开口说话的,不管是开场前或开场后,这是她的习惯,或许我也能说这是她的修养。没人陪着说话,加上电影院黑漆漆的,就正是瞌睡虫迅速繁殖的大好温床……因为生理期,再逛上这半天的街,身体的沉重经不起这群虫子的诱惑,任由它们摧残仅有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