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云姣想着,太后说了这半天,也该自己表明心迹了,头靠在太后肩上,“谨顺太后的事情,臣妾也略有耳闻。臣妾心里对皇上很是怜惜,处处想着皇上,处处顺着皇上。”
“好孩子。你对皇上的这一片心意,皇上领会得到的。处处想着皇上是应该的,但是,处处顺着皇上大可不必。毕竟皇上是人不是神,是人嘛?难免就会犯错误。你要提点着皇上!”太后亲昵地点着史云姣的额头,慈祥笑着。
史云姣脑子里轰一声响,又惊又喜,太后这是在暗示着自己有可能登上中宫之位啊!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太后满意地笑,这就是自己想要的效果,“傻孩子,光做顺妻是不够的,得做贤妻。凤栖也是个好孩子,我心里也很喜欢。奈何她与皇上没有缘分,况且凤栖无所出。这孩子又一心向佛,早就了却了红尘俗事。皇上还念着旧情,不过也是迟早的事情。”
史云姣笑道:“皇后虽然醉心佛法,但是臣妾相信,皇后心里还是有皇上的。”
太后斜睨了史云姣一眼,笑道:“你这孩子,我都掏心窝子说了这半天的话,你还在这儿打马虎眼。作为帝王,治儿后宫的女人算是少的了,放眼后宫,谁有资格坐上中宫之位?那几个美人都小家子儿,没个出身,上不得台面。玉贵嫔举止皆有度,可惜啊,不瞒你,她是昌正王府上的歌姬。蓝嫔天真娇憨,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况且,和亲也是一时之计。”
太后殷切地看着史云姣,史云姣思量一会儿,咬着内唇,“臣妾谢谢太后教诲,一定作个贤妻。”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好孩子。皇上最近夜夜宿在你宫中。”史云姣羞红了脸,娇嗔道:“太后……”
“哟,脸皮子薄。不过,这含羞带怯的模样最动人。女人啊,就要柔情似水,男人就是那精铜,也化成绕指柔。治儿夜夜宿在你宫里,就是要给你恩泽,要抬举你啊。”太后又撒了一把鱼食,鱼儿围拢过来。
史云姣心里狂喜,面上还得压住,太后挥挥手,说了这半天的话,似有些倦了,“你过去皇上那边吧,也不知道玉贵嫔生了没有?”
“太后,稍安勿躁。玉姐姐若是生了,皇上一准递信过来。”史云姣盈盈下拜,“太后,臣妾告退了。”
太后并没有抬头,淡淡道:“你瞧,鱼食就是这么点儿,这么多的鱼儿,并不是都能抢到的。”将手里的鱼食都撒下去,拍拍手,“得!本宫就都赏你啦,你可要惜福啊!”
史云姣咬咬牙,没有答话,福一福退下了。
那边,王衍一声高一声低,一声悠长一声短促,宇文治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扯开领口,一叠声道:“太医,太医……”
宇文治浑然忘了自己站在日头下面,心里焦躁得犹如烧着一把旺旺的火,王衍一声声地刺得脑仁疼,孩子究竟生出来没有?产房门紧闭着。
徐美人和王美人也不敢站在阴凉下面避一避,就那么站在大太阳下面,宫女拿着扇子扇着,两人汗还是淌下来,妆容都有些花。
两个美人心提在半空中,扯着帕子擦泪,这两人是真担心,二人全靠王衍提携。这棵大树要是倒了,她们这一辈子是没有指望了。
梅充华一贯的清高,自顾站在树荫下面,拉着一根树枝,一片一片地扯着上面的叶子,王衍叫一声,她就拽一片,脚底下积了一堆的树叶。
薇充华站在梅充华边上,可不敢像梅充华那样肆无忌惮,半边身子在树荫里,半边身子在阳光下,眼睛一会儿睃着宇文治,一会儿睃着产房门,一会儿睃着众位妃嫔。
蓝嫔歌湛站在一边,睁着湛蓝的眼睛,又是着急又是害怕还有不解,着急这么久孩子怎么还没有生出来,害怕王衍出了什么意外,不解生孩子怎么这么难,草原上的女人生孩子就跟下马驹子似的。
皇上火冒三丈地,喊了半天的太医,愣是没人答话。谁也不敢接话,这皇上的女人生孩子,哪个太医敢进去呀,脑袋还要不要啊。
常躬瞧着皇上盛怒,心里也是害怕,这也不好解释。总不能说,皇上的女人在生孩子,太医都是男人,不能进去。
王衍满头大汗,喊得声嘶力竭,头发湿淋淋地贴在头上,身上仅穿着小衣,都被汗湿透了。腿被劈成大字型,嬷嬷使劲压着王衍肚子,“娘娘,使劲,使劲。叫喊呀,最是费力气。您呀,得省着点,一会儿,且得疼呢。”
专事娘娘们生产的嬷嬷在宫里是特殊的一群,比较有地位,娘娘们都得高看一分。毕竟谁也不想在自己生产的时候出什么意外。
因此,嬷嬷不客气的话,王衍就当没有听见。现在也就是阵痛,一阵一阵儿的,盆骨还没有开,还没有到最痛的时候,王衍本来是可以忍住的,也知道要积攒力气。
青容替王衍擦汗时候,俯在耳边轻轻道:“娘娘,可劲地叫唤!”
王衍有点糊涂,眼神与青容眼神一交汇,立马心领神会,马上大声地喊叫。王衍明白青容的意思,叫的越惨烈越好,让皇上明白,自己生孩子遭了天大的罪,他的皇长子来得多么不容易。越是困难,这个生了皇长子的功劳就越大!
史云姣袅袅娜娜地走过来,犹如弱柳扶风,史云姣目光在场上一转,就明了了局势。常躬扫了场中的娘娘们几眼,要是玉贵嫔在场的话,轻轻松松就可以把这个难题解决了,并且会十分漂亮,风光霁月。
可是玉贵嫔正在里面生孩子呢?梅充华眼睛一向放在头顶上,这些俗务是不愿意管的,当然也不屑于管。薇充华一向不愿意出头,都是趋利避害的。蓝嫔一派天真,对这其中复杂的关系根本拎不清,也无从管起。那两个美人就更指望不上了,胆小怕事。
只有月贵嫔,而且这里她位份最高,眼前,圣宠正浓,最合适说话了。
玉贵嫔当然也收到了常躬的求救目光,念头在心里转了好几圈,想着怎么样把事情做到最圆满。
“常躬,常躬,太医怎么还不过来?朕砍了他们脑袋!”宇文治暴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