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运叹息一声,将郝听纤细的身子整个拥在怀里,就像小时候那样抱郝听,沉沉的声音响在郝听头顶,“郝听,大哥不能帮上你什么帮,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得事情。如果老天安排我们一家人重见的话,自然会见得着。”郝运闭下眼,再睁开,已是泪珠盈睫,狠狠心,将衣襟从郝听手中拽出,大步走出。
郝听哭着,大滴大滴的泪水滚落下来,落在白色长裙上,****成浅灰色的一朵朵小花,一朵接一朵绽开。心疼得厉害,好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在手里蹂躏,毫不怜惜,郝听哽咽道:“大哥,你不是为我!”郝运的背影在门口顿一顿,心口募地一痛,不由得伸手扶住门框,稳住自己摇晃的身体,没有答话。
郝听在椅中蜷缩着身体,趴在桌上。透过镂空的窗户,看着外面,春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远,世人只能看见春姑娘拽地长裙上面的花的残影。树荫越发的浓密,阳光也强烈起来。
院外想起婉转高亢的口哨声,郝听知道是金砺在约自己出去玩,这家伙口哨吹得越来越好,从先前的尖利刺耳到现在的悠扬动听。
郝听没有动,不想动,第一次心里生出些微的怨恨,要不是金砺自己也不会被迫参加选秀,更不会远离家人。
金砺在院外老柳树下等了很长时间,见郝听也没有出来,又把口哨吹了几遍,仍然不见人出来,心里焦急得很。
金砺心房被喜悦涨得满满的,一张嘴,那些喜悦快乐就要生出翅膀扑棱棱地飞走。父亲终于答应自己娶郝听,说让人算个好日子就向郝家提亲。金砺迫不及待要跟郝听分享这个好消息,以后他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一起玩。
金砺站在树下想一会儿,后退几步,向前一冲,脚尖在老柳树上一点,飞上墙头。伸手在墙头上一按,悄无声息落在院内,左右警惕看一眼,没人。咧开嘴无声微笑,金砺都有点佩服自己,看这么高的墙头这么轻松就飞过来了,要是郝听看见,一定瞪着眼睛道:“金砺,你好厉害呀。”
想起郝听灵活的眼睛,金砺心里一热,这一阵子被父亲一直关在家里,已经半个月没有见到郝听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天天想郝听,想的胸口丝丝地痛,虽然痛却很甜蜜,不知道郝听有没有想自己。金砺有点脸红,嘻嘻地笑,郝听那个没心没肺的丫头,一定不会想自己,想到这里又有些沮丧。
金砺知道郝听住在后院,但是哪个房间不知道。贴着墙根,金砺小小声地吹着口哨,郝听听得口哨声越来越近,虽然声音不大,挫败地扶着额头,这傻小子不会见自己不出去,翻墙进来了吧?要是被家里人看见,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啊。
郝听赶紧推开窗户,探出半个身子,一眼看见金砺猫着身子在斜对面墙根,压低声音叫道:“金砺,我在这。”
金砺就听得窗户吱呀一声,郝听探出身来。这个场景后来无数次在金砺脑海中回放,一个女孩子道“金砺,我在这儿。”犹如一道光,犹如一声雷,击中金砺,几乎穷其一生金砺都在追逐这个声音。
郝听今天穿着女装,素白的裙装,在领口绣着淡蓝的兰花,疏疏落落的几朵,衬着白色的衣衫,那淡蓝的兰花格外的妩媚。披散着及腰的长发,在头顶用淡蓝的丝带绾了一束头发,宽大的袖口垂落在雕花的木头窗扇旁边,露出一截皓腕。一样的脸,只是不一样的装束,居然有不一样的感觉,还是因为金砺有了不一样的感觉,便觉得今天郝听娇俏动人。
金砺还是保持猫着腰的姿势,愣愣地瞧着郝听,脸慢慢红了,心由之前正常的“咚——咚——咚”,猛地提起,悬在半空忘了跳动,然后忽然重重落下,“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没有间隙没有停顿,一声比一声大,震的金砺耳朵生疼。
金砺和郝听隔着一棵桃树,树叶繁密,生着一粒粒细小的桃子,还有一些残花挂在枝上,早已褪了粉红,只留下一些惨白,连着几根花蕊。金砺的脸被桃树枝叶挡住,郝听瞧不见他脸上神色,见金砺一直保持奇怪的姿势,并没有过来,以为金砺没听见自己声音,略微加大一点,“金砺,我在这儿。”
金砺直起腰,还是有些迟疑,最终还是迅速跑过来,站在郝听窗下。
郝听急道:“你怎么进来了,要是被我爹看见了,可怎么办?”
金砺嘴里嘟囔一声,郝听没有听见,而且金砺一直低着头。郝听道:“你说什么?还是什么也不要说了,赶紧出去吧。”
金砺忽地抬起头,盯着郝听眼睛小声但是很清晰道:“我娶你。”郝听愣一下,才明白金砺是接着“可怎么办?”那句话的,笑一下,“就你,小屁孩一个。”
郝听半跪在椅子上,趴在窗台上,比金砺高一些,俯视着金砺,一些长发从肩上垂落,落在金砺胸口处,金砺悄悄伸手抚摸一下长发,如丝般顺滑,又悄悄将手缩回来。
金砺又垂下眼帘,“我已经跟我爹说过了,我要娶你,我爹答应了,说让人算个好日子就托人向你爹提亲。”
郝听真是呆了,俯视着面前这个男孩,才想起来在这个世界男孩十五岁完全可以成亲了,自己也快十四岁了,而前世的自己二十五岁还没有男朋友。眼前的这个男孩子,低垂着眼睛,郝听惊讶发现金砺睫毛好长啊,眼角的几根还微翘着,不知什么时候胖胖的模样已经差不多消失,下巴已经有了一些线条。
良久,金砺没有听见郝听答话,抬起头,见郝听呆呆地模样,眉一挑,唇角一勾,嘻嘻笑起来,“怎么?害羞了。”
郝听看见金砺脸上浮起坏坏的笑容,就是平时自己形容的犹如野狐狸偷鸡得逞时的那样笑容,心里放松了,这才是自己熟悉的金砺,刚刚一本正经的金砺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应付了,也笑道:“娶你个头,本姑娘风华绝代,才高八斗,想娶本姑娘的人多了去。”
金砺微眯了眼,嘴角还是那个欠揍的笑容,“啧啧,真不害臊,你这样泼辣,也就我敢娶你。”郝听脸忽地红了,怎么觉得这好像是在和金砺调情似地,讷讷地住了口。金砺瞧见郝听白玉似地双颊慢慢沁出粉色,渐渐晕成一片,郝听脸红了,脸红的郝听倒有几分女孩子的妩媚羞涩,金砺的视线顺着郝听下巴的来到郝听胸前,那里圆润地隆起成两条美好的曲线,金砺手心里那种令人悸动的触感又出现了,金砺心里一动又一荡,踮起脚尖,飞快在郝听绯红的脸颊上亲一下,很快很轻,像一片落花被风吹过,在颊上一触,又被风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