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乌鸡的出产地——江西省泰和县,乌鸡有“白凤仙子”之誉。相关的传说是这样的:很久以前,仙人吕洞宾在虎鼻峰(泰和县武山二指峰)上炼丹。丹成之日,吕大仙邀请铁拐李、汉钟离、张果老、何仙姑、蓝采和、韩湘子、曹国舅等众仙前来喝酒祝贺。在众仙举杯畅饮时,一对野山鸡从林中飞向炼丹池,喝了池水,顿时变成了白凤仙子。吕洞宾很不高兴,就向观音菩萨告状。观音菩萨听后,微笑着说:“这是天鸡,该让它下凡了”。说完,用手指朝虎鼻峰方向点了一下,白凤仙子便降落人间,变成了乌鸡。在今天的武山二指峰,仍可见传说中的炼丹旧址。
那里还有一个深仅八九寸,直径不到两尺的泉水窝,名“炼丹池”。池水清澈甘洌,终年不溢,冬夏不涸。
传说都是人编的。人们之所以要编造这样的传说,是出于将乌鸡神化的心理。大凡对人的生命、生活有益处的物事,人们都要将其不同程度的神化,以表达喜爱、敬重、感谢之情。这也是凤凰来自鸟禽又高于鸟禽的一个原因。
白凤之名还延展至植物,有些蔬菜、水果就以白凤为名。如有消炎、解毒、降血压等功效的“白凤菜”,据说此菜能治疗肝炎,故又名肝炎草。如具有早熟、肉香、味甜等特点的“白凤桃”,此桃果皮黄白色、果肉乳白色,故得白凤之名。
7.黑凤
有白凤就有黑凤。
黑色的象征义比较矛盾,一方面可以象征崇高、尊贵、刚毅、公正、深沉、庄严等,一方面又象征黑暗、死亡、邪恶、阴险、狠毒等。不过,出现在中国文化中的黑凤,也即人们理解的一般意义上的黑凤,主要指黑色的凤,即羽色呈黑色,或主要呈黑色的凤。如果以凤喻比漂亮女人的话,黑凤就指皮肤黑一些的漂亮女人。
凤是神物,自然界里不会有,有的都是凤的容合对象。于是,人们便把某些羽色呈黑色,或主要呈黑色的鸟禽称作黑凤。如具有黑毛、黑皮、黑肉、黑骨、黑舌和丝冠、缨头、绿耳、胡须、五爪十大特征,集药、补、肉、观赏于一身,从而有“中国黑宝”之誉的黑凤鸡。还有属于鹦鹉科,又名“太阳鸟”
的玄凤——玄者,黑也。
凤有喻比后妃的功能,后妃中大概也有皮肤稍黑者,于是,黑凤图案也出现在宫廷中。如清代的皇后仪驾,就不但有金黄色凤旗、赤色凤旗,也有黑凤旗;不但有黄曲柄九凤伞,也有青黑直柄九凤伞;不但有赤鸾凤扇,也有黑鸾凤扇(《清史稿·志八十》)。
至于皮肤黑一些的漂亮女人,生活中就有很多了。如作家沈从文的夫人张兆和,出身名门,身材窈窕,面目秀丽,性格平和文静,是当年中国公学的校花,只因肤色微黑,而被沈从文称为“黑凤”。还有出自作家王汶石笔下的《黑凤》。这是一部歌颂“大跃进”的中篇小说,主人公黑凤是一位积极参与“大炼钢铁”的“铁姑娘”。风吹日晒炉火烤,姑娘们即使天生白皮肤,也会变黑。所以,作家取此名和当年的实际情况也是吻合的,尽管整个作品是所处时代的产物。
广州芭蕾舞团还排演过一出名为《玄凤》的民族芭蕾舞剧。剧中的“玄凤”是与“皇帝”相对立的人神一体的神鸟形象,是善良、忠诚和美的化身。
取名“玄凤”大概与“玄鸟”即燕子有关,因燕子的羽色以黑为主,故玄凤差不多就是黑凤。
8.彩凤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大凡有点文化的中国人,大概都知道唐代诗人李商隐的这两句诗。那么,彩凤是怎样的凤呢?是身披彩色羽衣的凤。除了分别突出白、黑、赤、黄这几种羽色的白凤、黑凤、赤凤、黄凤之外,所谓的凤凰就都是彩凤了。因为凤凰本来就是容合了众多鸟禽的神鸟,“五彩备举”正是其特色。
在民间传说里,彩凤往往是被歌颂、被赞扬的对象。如《百鸟朝凤》:凤凰起初并不漂亮,羽毛灰而稀,但它很勤劳,在众鸟无忧无虑的时候,就注意采集、收藏果食。后来遇到了大旱灾,众鸟找不到食物,饿得奄奄一息。这时候,从远方归来的凤凰,拿出自己多年收藏的果实,使众鸟渡过了难关。众鸟为了感谢凤凰的救命之恩,每只鸟都从自己身上选了一根最漂亮的羽毛,集在一起,做成一件五光十色、绚丽耀眼的百鸟衣,献给了凤凰。从此,凤凰成了最美丽的彩鸟,且被推选为鸟王。每年过生日时,百鸟都飞来向它祝贺。再如《彩凤报恩》:一位砍柴郎,救助了一只被暴风雨打折翅膀的彩凤。彩凤飞走时,留给砍柴郎一根美丽的羽毛,并用托梦的形式告诉他:危难之时,可点燃此羽毛求助。后来,村中一寡妇患难症生命垂危,一游医开出奇方:需要五百只不同的鸟,从五百亩地里叼回五百粒粮食捣碎,再用五百只鸟的唾液调治成药丸。砍柴郎点燃羽毛,召来彩凤,告知此事,彩凤即唤来群鸟,为之叼粮吐液。
于是寡妇得救。这两则传说,都以歌颂彩凤救苦救难、造福众生的高尚品格为主旨。
彩凤还是作家笔下的艺术形象。如明代无名氏作的《金雀记》:俊俏书生潘岳与爱妻井文鸾在战乱中失散,事前他们曾将家藏的一对金雀各执一只,以为重逢时的信物。后潘岳结识名妓巫彩凤,两人产生了感情,潘岳遂将自带的金雀赠予巫彩凤。不久又遭兵乱,两人失散。巫彩凤被乱兵掳去,后凭机智逃出,到尼姑庵出了家。战乱结束后,潘岳做了县令,得知妻子井文鸾下落,就派仆人彩鹤去接。返回途中在尼姑庵避雨,巧遇彩凤,彩凤知其与潘岳乃夫妻关系,就说出自己前番故事,并取出金雀为证。文鸾同情彩凤,带走金雀,并设计使潘岳将彩凤接到任所团聚。剧中的巫彩凤,美貌而重情,井文鸾则通情而达理。有趣的是除巫彩凤外,剧中人名,文鸾、彩鹤,以及金雀,均与凤凰相关,可见作者的用心。
凤多用来喻指美好的女性,彩代表色彩、光彩、多彩,于是,一些女性表演艺术家,便以彩凤为名,倒也显得名实相贴,适之合也。如唱秦腔的郝彩凤,唱安徽梆子的戴彩凤,唱云南彝族民歌的李彩凤等。
《信息“彩凤”进农家》(《惠州日报》2004年8月27日)是一篇通讯的题目,该通讯报导的是广东省龙门县永汉镇采用“村村通信息机”,“以最快的速度将农产品购销信息打印送到各村”,“使当地农民一直以来只靠一张嘴和两只耳传递交流信息的情况成为历史”这件事。这里的“彩凤”,显然走出了以往的喻指范围,成为现代化信息的代名词。如此用法,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将传统文化符号用于当代生活的不错的范例。
通过对凤家族的梳理、分析,我们可以得出以下认识:第一,凤文化是多元融合的,其内容是丰富的;第二,凤族的成员是众多的;第三,凤的形态是多样的;第四,凤的分布是广泛的;但是,还有第五,如果与龙相比较的话,数量、规模、亚属、影响,等等,凤族都要少一些、小一些、弱一些,反映出凤在中华象征文化中的地位没有龙高,处于第二位。
二民族
中国境内的五十六个民族,大都不同程度、以不同方式崇敬、喜欢、欣赏凤凰。
汉族崇凤的历史,如前面的章节中所言,可以追溯到伏羲、女娲、炎帝、舜帝时代,而崇凤的东夷族、商族、周族、秦族等,两千多年前,就已融入汉族的前身——华夏族了。至于流传于汉族居住区的崇凤习俗,就随处可见,比比皆是了。
与汉族一样,一些少数民族崇凤的历史也很久远,其崇凤的习俗也相当普遍,而且多具有民族特色。
1953年以来,中国的少数民族运动会已举办了七次,前两次没有会徽,第三次以雄鹰(凤凰的容合对象)为会徽,第四次和第六次均以凤凰形象为会徽,第七次虽以白马为会徽,但其开幕式上的主题表演则以《凤鸣塞上》为名。
这里简要地介绍几个少数民族的崇凤情况。
1.壮族凤
壮族是中国少数民族中人口最多的一个民族,主要聚居于广西壮族自治区、云南省文山壮族苗族自治州,少数分布在广东、湖南、贵州、四川等省。
凤凰在壮族人民心目中象征着幸福和理想。壮族人民对凤凰的喜爱,通过已有上千年的历史的壮锦反映出来。壮锦是最具壮族特色的一种工艺品,色彩瑰丽,坚固耐用,与湘绣、蜀锦齐名。壮锦图案有动物、花草、几何等二十多种纹象,其中凤凰纹位居首位,有“十件壮锦九件凤,活似凤从锦中出”之说。
“南汉时,邕州有六凤凰,高五尺,金冠五彩,飞入城中,众鸟朝之”。
“宋景德,白州有三凤南来,飞入城中,群鸟随之”。“鸣凤如孔雀,绀碧头上彩毫,光逾掣电,冠上垂两弱骨,长一尺五寸,鸣声清越如箫笙,能变曲”。这是明人邝堪若在《赤雅》一书中对广西境内发现凤凰的记述。当然,凤凰是神物,自然界中不会有,邝氏看到的,不过是锦鸡、孔雀等凤凰的模特儿。
壮族也有凤凰舞,多流传于左江流域。据《壮族概况》一文介绍,此舞大致有两种形式:一是单一的凤凰舞,即由一人或二人执凤凰道具、穿凤凰服饰进行表演。表演者头戴用珠子串成的、晶亮闪光的凤冠,身穿艳丽的凤凰装,凤尾长垂,脚穿带有羽毛的鞋袜。表演以模仿凤凰形态为主,时而停立、啼鸣、抖翅、舔羽,时而沐浴、饮水,展翅飞翔,形象生动,惹人喜爱。再是与其他兽类合舞,如与狮子、麒麟合舞的“三穿花”,与仙马合舞的“彩马彩凤舞”等,表演者均着鸟兽服饰,互相穿插对舞。这类舞蹈均在春节期间挨家挨户上门做拜年表演,或在广场演出。
流传于靖西、德保县的“干各舞”,和流传于武宣、上思县的“翡翠鸟舞”,可视作凤凰舞的亚属。两种舞都是由一人穿上插有鸟羽的服饰表演。
表演者一只手操纵鸟的两个翅膀,使之上下舞动,以像展翅飞翔;另一只手操纵鸟头,使之嗒嗒作响,以像鸟鸣,向人们表示恭贺祝福之意。
壮族群众还喜欢一种“凤灯”——一凤伫立,甩尾,回头,弯颈,口衔灯罩。平果县开发制作的凤灯工艺品,每个售价在300元至1600元不等,在市场上十分抢手,成为广西继壮锦、绣球之后又一个具有广西特色的旅游工艺名品。
另外,壮族群众过春节时,还喜欢吃一种名为“凤莫”的特大粽子。
2.畲族凤
畲族主要分布在福建、浙江、江西、广东、安徽等省,居住地多属江南丘陵地带。
畲族的族源与凤凰有关。传说是这样的:生活在凤凰山上的金凤凰产下了蛋,从蛋里滚出个叫阿郎的胖娃。成人后力大无比,杀了大蟒和老虎,与东海龙王的大公主媛莲结婚,生了三个儿子,分别姓雷、蓝、钟三姓。孩子们长大后分别娶了媛莲的三个侄女,跟父母在山上开荒种地,过着富足的日子。后来官府派兵抢粮,阿郎与媛莲战死,儿孙们被迫离开了凤凰山(《阿郎和媛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