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谁也不答话,埋头苦战。由于尊老,杜老执黑先行。
蓝敬之嗜杀的本性未改,只是走大模样的方式方法稍作更动,两星开局应对杜老的星小目,再尖顶,而后再厚实自身。如此走的目的是让中腹的实力大增。等到双方摆擂开打之时,再依重厚实的中腹引子侵边,骚扰杜的四角。战略上使杜老防守,来夺取银边。
结果某人小输三目,也算是进步不小。以蓝敬之的估计,杜老虽未出全力,也七七八八,大概在业余的三段左右。
下棋不重要,重要的是双方引伸出来的话题。如何将双方的意志引到一块儿。****站在旁边一言不发,旁观一老一少的斗智斗勇。
“和你现在的境况差不多呀。”杜老等蓝敬之复好盘后,笑呵呵地道。
“不知您老有啥吩咐?”蓝敬之恭恭敬敬,等待杜老的观点。
“你看看,以你的绞杀能力,完全可以一统河山,肃清危害社会的余孽。不仅对国家,对这个广州,对你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合成一股,制定游戏规则,整顿行业的行为,担子可不小。灰色社会是白色黑色社会一个补充,不可能杜绝。就如棋盘,分为黑白世界,再厉害的执白者都无法屠戳黑色一扫光,无论如何低劣的执黑棋手,总有生存的空间。但是可以把他们入角边,让他们有很小的空间,又不至于危害白色的世界,那么这个城市就有希望,就能和谐共处。”
蓝敬之正襟危坐,对杜老的理论不持肯定与否。
“黑棋在某种时期也会进行绞杀,危及白色世界。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只要白棋首先打入,形成超级卧底,那么可以制住黑色世界的为非作歹。”
杜老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蓝敬之,后者不躲不闪,良久:“此任务非常危险,又非常繁重,年青人不容易啊。”
蓝敬之只有听的份。
“我准备帮你申请个超级身份,以便你将来的工作展开。”
某人不由疑惑,现在自己是国安侦察员,根据保密条例不得公开,除非特殊非常特殊人命关天的时候。可是杜老又是给自己什么身份呢?不会重复吧。
“你在军队内挂个职,直属广州军区,便于工作的展开,身份也不宜过低,这样吧就弄个中校吧。以后就和****保持联系,有啥需要我们支援的随时提出。”某人差不得没把眼珠子弄掉,好在这段时间见多了世面,已经适应怪事的层出不穷,好在心理素质有了大幅度的提高,对杜老的能量有所了解。在杜老的眼里,对中校好似很错的军衔。也是,站在泰山顶上的人,自然一览众山小。
“谢谢杜老的栽培,蓝小子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某人蛮上路子,站起来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你以前当过兵吗?”杜老疑惑地看着像个军人的蓝某人,满腹疑问。这小子难道天生是个军人的坯子,早知如此,早点招募进部队,说不定是个军中的精英,未来的栋梁。非常满意。经过几十年的戎马生涯,阅人无数,各种天纵之材见过不少,但眼前的一位的确少见。什么都出色的年青人在当今社会成了稀缺动物。
“报告首长,蓝敬之是个厨子,大专毕业,机械系模具专业。”靠,更像个标准的军人。不,应该是一个标准的童叟无欺货真价实的军人。
“行,行,坐下,坐下。这些我都知道。腿伤好了吗?咋一点受伤的迹象都没有?”杜老探头看看蓝敬之的脚问道。
蓝敬之又想站起来回答,以示尊重。今时不同往日,只待办一些手续就是一个军人,军人应该有军人的样。虽然没有当过兵,但电视上见过不老少,应该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军人,并不太懂,只是学样并不太难。再说以后的工作还需要杜老的关照,必须留个好印象。
杜老招招手,示意蓝敬之不必拘礼,坐着说话便可。
“不瞒您老,当时我只是装的。”
“哦,有啥想法?”
****实在看不懂这小子,竟然连如此强大的对手都没放在心上。试想如果自己上台都未必有保握,他怎么做到的呢?受杜老的指派,对这小子的调查不仅限其老家,还特地去了一趟北京,持着广州军区的介绍信到科学院见到肖疯子。肖疯子提供一些似是而非的情报,不知是蓝敬之有特异功能还是一个中年人。总之是他研究这方面三十几年从未见过的,最外在的表现是此子的身高从一米七三到一米八二,太神奇,违背了万事万物的自然规律。无论何种特异功能,在****看来,至多某种领域超越常人而已。但是蓝敬之所表现的非是如此,厨艺、医疗、拳脚还有飙车,那一样都是人中龙凤。
“我想吸收宫拔奇作为我们的班底,此人和秦家俩兄弟都是东北军区特种部队的精英,都是独挡一面的好手。”
“那你为什么不可以赢他?可以照样可以收归旗下,还可以赢得不少的运作资金,至少天凡会馆由你作。”
“第一,如果赢了,就会造成兄弟帮分崩瓦解的局面,黑社会必将从新洗牌,火拚势必难免,广州又得乱一阵子;第二,宫拔奇有可能被深圳大世界的赖董就地正法,而不是像现在随便扔在野外,自生自灭,此人心狠手辣出了名,最可怕的毫无情义可讲;第三,如果赢了,势必接受顾董的好意,接受天凡会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他此举就是为了拉拢我们的势力帮助铲除王人才,在广州不仅超越兄弟帮,还要超越福建帮登上老大的位置。同理,虽然顾董是黑社会中手段最柔和的,但是因为争做老大,势必造就腥风血雨。”
杜老沉思了一会儿,“你可别忘记还有童老大的遗孀和遗孤。”
是。”蓝敬之由于没有提及大富豪,就是测试杜老对全局究竟掌握多少。以他与童总的私交,他不希望后者受到太多的伤害。法律不外乎人情,这是每一个中国人固有的思维。
“那你从何处入手?”
“十一个兄弟帮的帮众。”
“哦?你不是不想削弱王人才的实力吗?”杜老洞察细微,某人不得不佩服。
“是。不过,我只想取舞风会馆的经营权,收取百分三十的管理费,养活一帮兄弟即可,以后还得介入天凡会馆。”前后矛盾,杜老首先想到的是这个问题。
蓝敬之不动身色的进一步解释,“因为顾董生有癌症,是淋疤癌早期,我们不出一分一毫能全盘接收过来最好。”如何做他没有详细说明,杜老好像也不太关心这方面,他关心的是班底的建立和生存。没有金钱来源,是无法建立自己的人脉。这不仅仅是认识几个红色的高官的问题,是整个系统工程。
而蓝敬之有自己的打算。他估计杜老猜测是他等顾董死了,再凭他的一些不为人知的个人魅力来接收风京公司。
其实不然。
蓝敬之已经从网上及书籍中已经做足功夫,只等拔开云雾。
开着别克车,飞快的驶向珠江边,江水滚滚向东流,蓝敬之长吐一口气。与杜老的谈话直白而有建设性,能得到他的认可,以后可以披荆斩棘,所向披靡。
他忽然想到是苏轼的一首词《念奴娇?赤壁怀古》,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高声吟唱,壮怀激烈。他的理解并不是原文的理解,长江东去,千百年来,多少英雄好杰被东去的江水波浪冲刷掉了。被冲刷掉的非是自己而是诸如王人才、顾雨轩、廖阿大诸流,他们应该是到了英雄迟暮,他作为新兴的力量即将崛起,托起明日的太阳。那旧营垒的西边是周郎大破曹的赤壁,好比他将要逐步逐出原有的大佬。陡峭不平的石壁插入天空,惊人的巨浪拍打着江岸,卷起千堆雪似的层层浪花。那是他如横空出世的石壁插入黑社会的心脏,是必引起如雪的血雨,将那些沾满鲜血的刽子手斩草除根。江山如画,多少豪杰唯我独尊。
从未有此的豪情壮志,此刻的他不必再与假面具示人。珠江边正是人迹稀少之时,大家都为生活忙碌着。偶尔有几个老人,有的推着儿童车漫步,有的是老伴双双执手言笑,他很清醒,知道将来的明天也如那些老人一样安详地享受平淡平静的人生。但不是现在,现在正是年青力壮之时,是有作为之时。
手机铃响。
显示的是顾董。
“我是顾雨轩,准备来看看你,脚伤好点没有?在医院还是在家。”没错,正常人都想不到蓝敬之能如常的忙碌大半天,现在还有闲情雅致在珠江边怀古。
“呵呵,谢谢你顾董,想不到如此关心我。我现在正在珠江边,看着波浪如何一波接一波流向东边。”
“那好,你等着,我过来。”
顾董竟然带着一瓶茅台酒,几味小菜。某人毫不诧异,斟满两杯,递给顾董后首先一干而尽。没有过多的废话,没有问顾董还啥有如此兴致来到珠江边,对水喝酒。
从赤壁怀古的启示,他能理解顾董的无奈。膝下无子,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竟然冰消玉散,中年丧女本是人生的一大悲,三大悲之一。而且祸不单行,老伴在两年后忧郁成疾,撒手人寰。双重打击,那几年是顾董最伤心最绝望的时期。
没有亲人,对一个年届快六十年的人何等残酷,孑然一身,营营役役,多少个夜晚独自失眠到天亮。
一个人的孤独不是真孤独,面对几百个手下,而无人相谈,才是真正的孤独。
“如果我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儿子就好喽。”顾雨轩好像是自言自语,又好像说给东流去的江水听,总之,没有看着蓝敬之。
面对着涛涛江水,短小精悍的顾董端着酒杯,写满沧桑的脸庞有点苍白。
蓝敬之忽然想起《赤壁怀古》的另一句,异地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他相信一代枭雄迟暮的悲凉心境。能与谁说?
光头耿天破站在五米开外,职业性的警惕四周。偶尔回头看看顾董,又看看蓝敬之,大嘴嚅动了几下,究竟没有发言。
是男人都有一颗英雄的心,有的人是在梦里,有的人是在臆想中,有能力的人是在行动中,为着某种追求而奋斗。
脑海中有自然崩出《临江仙》中的诗句,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是不是也是顾董近看珠江远观流去的心境呢?
陪站在顾董的身后,不发一言,凭吊千古英雄的壮怀激烈。
“天凡会馆的授权已经重新拟定,支票也已经开好,请你接受,不要推却。”顾雨轩没有回头,好像还是自言自语。
蓝敬之的心情无限复杂。他能明白顾董的想法。没有接班人,必须在周围寻觅,在千千万万个人丛中寻觅,才能了结心愿。
“对不起,因为我的私心,造成您的损失。”实话实说,某人觉得对惠眼赏识自己的顾董不再想隐瞒什么。这件事或许很多人已经怀疑,以顾董的眼光,就算想要隐瞒,也没啥效用。
顾董挥挥手,不想蓝敬之说下去,也许觉得是多余的,也许他惧怕某人的拒绝。有的事非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推来推去非是男子汉所为,非是目标远大的一代枭雄所为。
沉默。有心推辞的某人再也说不出口,不知道如何拒绝,生怕伤及这个孤独老人的心。某人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发觉许多人对自己的评价相当中肯。具王者之气,却无王者之相。王者,不应受到自身感情的驱动,要有铁石心肠的霸气。任何多愁善感,皆是干大事的禁忌。
“顾董,您的脸白得有点不正常,小子陪你去医院检查检查,然后再对症下药。”此时某人涌起的非是如意算盘,布局未来角逐的重要一环。而是真情的流露。当顾董似精悍又很佝偻的背影示给自己的那一刻,某人的矛盾心态开始慢慢校正。没有哪一个湖毫无顾忌的将脊背示人,就算手下的亲信都不行,何况看似没有任何瓜葛而在地下世界崭露头角不知是友是敌的新星。
没有永远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