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你侬我侬、情意缠绵,难解难分之际,房门上响起几声粗暴的敲击。还没等这对受了惊的鸳鸯鸟分开,门就被人大煞风景地撞开。
“姐!”
奚晨月闯了进来。
奚风烈吃了一惊,赶紧推开司南。
“啊……啊?什、什么事?”
她慌慌张张地转身迎过去。
“你……”
奚晨月看看奚风烈嫣红的脸,又怀疑地瞪向窗台边同样显得很不自在的司南——虽然没看到什么实质性的画面,可这两人欲盖弥彰的神情简直是昭然若揭!
“你没事吧?!”她问。
“没……没事,当然没事。”奚风烈忽然想起秦陆川,“你呢?那个秦陆川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说着,秦陆川从奚晨月身后挤进门来。
奚晨月扭头看看他,翻了个白眼,脸颊也泛起一片可疑的红云。
她拉着奚风烈往旁边走了几步,低声道:“我的事不用你操心。倒是你,你跟他在干嘛?”
与此同时,司南也向秦陆川凑了过去,低声问他:“你在搞什么?”
秦陆川咧嘴一笑,得意洋洋地小声道:“我终于抓住她的软肋了。”
那边,奚风烈偷眼看看司南,扭扭捏捏地道:“没、没什么,他……就是向我道歉来着……”
“只是道歉?”奚晨月不信。
“呃……你呢?秦陆川真是你男朋友?”奚风烈问。
“都说了不关你的事!”奚晨月凶巴巴地道,“他真的只是……?”
她这拒人于千里的态度终于惹火了奚风烈,“这也不关你事!”她恼火地瞪向她,“你管好你自己就好,我的事情我自己能处理!”
可刚夸下海口她就后悔了——求婚……那妖孽向她求婚呢!而且不是假求婚,看样子像是来真的……她该怎么办?她甚至不能肯定他是不是真的喜欢她,抑或只是把她当作某种挡箭牌……她早就习惯了“有问题找奚晨月”,可这下好,自己把自己的后援团给驱散了……
“好!这是你说的!”奚晨月恶狠狠地指着她。
“对,就是我说的!“奚风烈只得硬着头皮梗起脖子。
房门口,秦陆川看看她们,低声道:“这姐妹俩是不是掐上了?”
司南看着奚晨月拧起眉——他忽然领悟到奚风烈为什么会那么缺乏自信,看来都是被这强势的妹妹给打压的!
他上前一步,将手放在奚风烈的肩上,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要你管!”奚风烈立刻迁怒于他。
“嗳,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啊!”秦陆川上前为司南打报不平。
“你以为你们是好人?!”奚晨月冲他一瞪眼。
“可我们也不是坏人。”司南道。
“但也不是什么好人!”奚风烈道。
四个人正相互对瞪着,门上再次响起敲门声,奚妈妈捧着一个果盘进来了。
“来来来,吃点水果。”奚妈妈笑道。
“妈,您就别张罗了,他们一会儿就走。”
奚晨月上前接过果盘,一边回头警告地瞪了两位男士一眼。
“怎么这么快就走?难得来一趟,留下吃个午饭吧,这都快到饭点了。”奚妈妈望着两个未来的“女婿”笑道。
司南赶紧打蛇随棒上,“好的,那就打扰……”
他的话还没说完,奚风烈便上前假意扶着他的手臂,实则狠拧了他一把。
“妈,他们还有事,一会儿就要走……”
“没事没事,”秦陆川挑衅地横了奚晨月一眼,冲奚妈妈谄笑道:“有天大的事也得放在一边,今儿我们可是专程来拜访伯父伯母的。”
“这就好,这就好,”奚妈妈高兴地笑道:“那我去买菜了。”一转身,她出了门。
奚风烈和奚晨月刚要扭头向司南、秦陆川发作,奚妈妈的头又探了进来。
“大妞二妞,出来一下。”
姐妹俩对望一眼,只好跟了出来。
奚妈妈关上门,低声道:“我看出来了,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姐妹俩又对望了一眼,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奚妈妈又道:“小俩口之间能有什么大不了的误会?解释开了就好……”
望着一心向外的母亲大人,奚风烈想起她给司南吃过的同样闷亏,不由一阵郁闷——真是报应不爽!
“……特别是二妞,你别老是得理不饶人,”奚妈妈点着奚晨月的名,“好好跟人家谈,不许把人家赶走,知道吗?!”
见妈妈进房间去拿钱包,奚风烈赶紧问:“现在怎么办?”
奚晨月看看身后紧闭的房门,又看看客厅里被她们遗忘在一边的拖把抹布,眯着眼冷笑道:“是他们自己要留下来的,哼,看我不整死他们!”
奚爸爸和奚妈妈前脚刚出门,后脚奚晨月就打开房门对司南和秦陆川喝道:“出来!”
秦陆川屁颠屁颠地向她跑去,人还没站定,手里就被奚晨月硬塞了一块抹布。
“这是什么?”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秦大少爷一脸嫌恶地拈着那块抹布。
“我们家不招待吃白食的人!”
奚晨月翻了个白眼,转身向客厅走去。
奚风烈也摇晃着一块抹布幸灾乐祸地笑道:“想留下吗?想留下就得干活!”
比较而言,还是司南识相,他赶紧主动接过那块抹布,笑道:“对对对,今天是腊月二十四,掸尘扫房子。需要我干点什么?敬请吩咐。”
他的积极大出奚风烈的意外。她抬头看看他,可目光刚和他的接上便又不自在地闪开了。
她一转身,进了厨房。
司南赶紧也跟着她进了厨房。
看着很不够哥们义气的司南,秦陆川拈着那块抹布嘀咕道:“自己家的桌子我都从来没有擦过……”
“不想干活?”奚晨月戴上口罩,毫不客气地一指大门。“门在那里。”
“需要我做些什么?”
进了厨房,司南摩拳擦掌地问奚风烈。
奚风烈飞快地瞅了他一眼,假装低头整理着橡胶手套。
“你能干什么?”她问。
司南四下里看了看,指指窗户:“擦玻璃?”
“这可是六楼!”奚风烈白了他一眼。
司南走到窗台边往下看了看,眼珠一转,道:“那你扶着我点。”
奚风烈又白了他一眼,转身拿过喷壶继续对付油烟机上的顽固油渍。
司南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突然说道:“你还没回答我呢。”
奚风烈的手臂一僵,假装没听懂。
“你想擦就擦,掉下去我可不管!”
司南皱起眉,走过去用手压住她的肩。
“怎么了?难道,你还怀疑我的诚意?”
诚意……他的诚意早在那一吻里就已经显示无遗。可不知为什么,奚风烈总是觉得这种好事似乎不应该会落在自己身上……
瞪着司南,就连奚风烈自己也说不清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我……”她心烦意乱地挥挥手,“我……我不知道!”她忽然瞪起眼,“又不是天天有人向我求婚,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这难道不正常吗?!”
司南“噗哧”一笑,惹得奚风烈好一阵尴尬,只好更加恶狠狠地瞪着他。
“是……”他咳嗽一声收住笑意,一本正经地答道:“是的,是该慌乱一下。”他又握住她的手,“只是,在你心慌意乱的时候好歹也想一想我,我就这么被你吊在半空,不是比你还难受吗?”
这问题奚风烈倒是没想过。
她瞅瞅他,就像是突然间发现一个难兄难弟,那股一直在她心头盘旋不去的烦躁情绪竟然奇迹般的不见了。
“你……你别急,让我好好想想……”她又瞅瞅他,不确定地道:“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是我?之前你一点表示都没有……”
“我有!”司南打断她的话,“你忘了?上次我请你做我女朋友,你还生气来着……”
想起那件事,奚风烈猛地一转身,指着他道:“你敢说你当时是真心的,不是调侃我?”
司南一窒。事实上,当时他那么说,至少有百分之二十确定是带了调侃的意味……
奚风烈白了他一眼,拿起拖把往他怀里一塞。
“拖地!”她命令道。
奚爸爸和奚妈妈买菜回来,看到的正是这么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客厅里,秦陆川站在梯子上笨手笨脚地擦拭着水晶吊灯,奚晨月一边扶着梯子一边指手划脚地批判个不休;厨房里的司南和奚晨月倒是相安无事,一个擦着高处的橱柜,一个擦着低处的橱柜。只是不管司南说什么,奚风烈都是以一张冷脸相对。
见他们回来,秦陆川抹抹额头的汗,招呼道:“伯父伯母,回来啦!”
“哎哟,怎么能让你们动手?!”奚妈妈责怪地瞪了奚风烈和奚晨月一眼,“快下来快下来,你们是客人!”
司南和秦陆川同时客气地笑道:“没关系,没关系,只是打扫卫生嘛,小事一桩,不碍事的。”
奚妈妈那边还在客气着,奚晨月已经上前接过菜篮翻看起来。
平日里做饭做菜都奚风烈的事,奚晨月歪头看看秦陆川,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她转身将菜篮往秦陆川怀里一塞,道:“喏,给你一个露脸的机会。”
“这丫头!这怎么行?”奚妈妈赶紧去抢菜篮。
刚才还拿眼瞪着奚晨月的秦陆川见奚妈妈来抢,忽然又改了态度,冲奚妈妈笑道:“也好,请伯父伯母尝尝我的手艺。”
于是,这顿午饭便包给了秦陆川。
奚妈妈原本想要帮着打个下手的,可一来她不精于厨艺,二来秦陆川点名要司南帮手,小小的厨房被这两个大男人一挤,顿时显得狭小起来,奚妈妈只好站在厨房门口替他加油了。
“没想到你还会做饭,”奚妈妈夸道,“现在连女孩子会做饭的都不多了,我们家二妞就不会。”
“反正也没见我被饿死!”客厅里,奚晨月不高兴地反驳。
“那还不是因为你姐姐帮你做了!”奚妈妈回头白了二女儿一眼,又扭头问司南:“你呢?你也会做吗?”
司南还没来得及回答,只听秦陆川笑道:“他也就只会烤面包,还得有现成的面包机。这些年也不知道他在国外是怎么活下来的。”
“说这些干嘛。”司南捅捅秦陆川。
秦陆川冲他一挤眉,低声道:“这不是给你未来的丈人丈母娘加强印象嘛。”
果然,只听奚妈妈惊讶地道:“怎么,你还在国外呆过?”
她不好意思向客人打探消息,只好将询问的目光转向奚风烈。
奚风烈不情愿地解释道:“他在国外教了几年书。”
司南看看秦陆川,也笑道:“幸亏陆川会做饭,不然我们刚到国外的第一年就会被饿死。”
哦?秦陆川也是一只“海龟”?奚风烈和奚妈妈的目光转向奚晨月。
奚晨月也是第一次听说这消息,脸上不禁一呆。
只听奚爸爸在一旁大声道:“二妞,看来你们公司也不怎么样,从国外学习回来竟然只让人家打打杂,这不是浪费人才嘛!”
“什么?”奚晨月扬起眉。“什么打杂?”
“小秦啊!”奚爸爸替秦陆川打抱不平,“人家一个‘海龟’,在你们公司竟然只能打杂?”
“打……谁告诉你的?”奚晨月眯起眼。
“不是吗?还是我记错了?”奚爸爸求证似地看看奚妈妈,奚妈妈则证实地点了点头。
“可真谦虚!”奚晨月嘀咕着,起身走到厨房门口,瞪着秦陆川的背影道:“你跟我爸妈都胡说什么了?”
秦陆川扭过头,冲奚妈妈尴尬地笑道:“我……我没说清楚……”
“哼,”奚晨月冷哼一声,“他算什么打杂的!他是我们公司的老板!”
这消息震得老俩口一阵目瞪口呆。奚妈妈走到奚爸爸身边,低声道:“我们这两个女儿都找了个什么人啊?”
“可不,”奚爸爸“低声”应道,“好象都是金龟婿。”
吃完午饭,陪着奚爸爸奚妈妈闲聊了一会儿,直到两个老人家都撑不住声称要去午睡,这两只小金龟才终于识相地提出要告辞。
只是,他们的提议理所当然地被奚爸爸和奚妈妈给否诀了,奚妈妈更是提议道:“要不,今晚就住这儿吧。”
在奚晨月和奚风烈那煞气十足的目光下,两只小金龟没敢自作主张地同意。
“不了,”司南笑道:“我们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伯父伯母的休息了,我们明天再来拜访。”
晚饭后,奚爸爸和奚妈妈在客厅里看电视,奚晨月在自己的房间里上网,奚风烈洗完碗一个人在厨房里磨蹭半天,最终还是忍不住溜进了奚晨月的房间。
她东摸摸西瞧瞧,半天没吱声。
奚晨月用眼角余光瞅瞅她,叹了口气,合上笔记本电脑。
“说吧,他到底跟你说什么了。”她转过身来。
“也没……”奚风烈尴尬地笑笑,一低头,坐在她的床边嘀咕道:“他……要我做他的未婚妻……”
“他向你求婚?!”奚晨月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
“不是不是,”奚风烈赶紧更正,“是‘未婚妻’,不是‘妻子’,这不算求婚。”
奚晨月不由翻了个白眼,“这不算求婚那什么算?未婚妻、妻子,也就是一步之遥……”
“到底也还是有一步之遥。”奚风烈噘起嘴,固执地嘀咕。
奚晨月扬扬眉,不愿意跟着她玩这个文字游戏,便又问:“那你答应他了?”
奚风烈摇摇头,一副不胜烦恼的模样,“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这还不简单,”奚晨月道,“喜欢跟他在一起,那就同意,不喜欢就不同意。”
“可是……”奚风烈张张嘴,却发现她根本就没办法说清楚心头纠结着那团疑惑和不安。她叹了口气,泄气地摆摆手,“算了,你也帮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