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翌日清晨,路羽悠悠醒来,见到地上桌子上摆的干粮,不管不顾的跳下炕,咣当一声摔在地上,顾不得疼痛,手脚并用的爬着,抓起干粮大口大口地吃着,双手紧紧的攥着干粮,缩着脑袋,身体蜷缩,将干粮护在怀中狼吞虎咽的啃着,一夜长睡,嗓子发干,路羽吃的又急又快,一下子卡住嗓子眼,噎得路羽面红耳赤,眼珠凸出。
“咣当咣当。。。”赵芳惊醒而坐,呆呆的看着路羽拼命的吃干粮,见他噎住,慌乱的下床倒碗水来,路羽见了,一头撞去,将碗夺来,水却撒了一地,路羽低下头吮吸的地上的水,爬来爬去,喝了小半碗水,终是将干粮咽下。赵芳被路羽一头撞翻,脑袋磕在锅台边上,鲜血直流,然而她丝毫不觉疼痛,见路羽的行为,呆若木鸡。
路羽仿佛才刚刚看到赵芳,他猛然站起,向外跑去,跑出家门,慌不择路,寻了个方向逃命般离去,只留下赵芳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此时已值深秋,天气转凉,冷风习习,花草结霜。路羽依旧穿着破旧的衣服,不住颤抖,他瞅准方向不停地跑着。
北赵村西面有座山,酷似牛角,称牛角山。山上树木繁多,形成一片树林。北赵村里的村民大多在此砍柴,以备过冬取暖。路羽不知不觉的跑上牛角山,山上怪石嶙峋,路羽奔的急,磕的头破血流。见无人追赶,路羽嘿嘿傻笑,放慢速度,一步一步向山上爬去。
时候尚早,砍柴的村民不多,远远望去,一人盘膝而坐,纳气吐息。王树山十年前来到此地,境遇与路羽相似,幸得善心的居民收留,盖起一间土坯房,长居于此。王树山昨晚见到路羽,不禁想起当初的自己,自觉此乃天意,更是自然之意,想让自己收留教导路羽,可惜被赵芳抢去,微微叹息了一声,运功完毕,他站起来,举目四顾。
道德经:“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王树山喃喃道。一树一山,一木一石。王树山没来由的想起自己的名字,其实他本不叫王树山,他原名叫王禄仙,食人间禄,做天上仙,张扬霸气,后来他奄奄一息的到达此处,村民问他叫什么,他挣扎着道王禄仙,村名却错听为王树山,将错就错,他便以此为名,掐指一算,他已在此地居住了十八年,难得见到外来之人。王树山摇了摇头,恐怕是时候离开了。
没爬多久,路羽便累的气喘吁吁,他寻颗大树坐在树下,拿出方才抢来的干粮,视若珍宝,小心翼翼的开始吃起来。王树山正要下山,忽闻一道气息,十分微弱,微不可察,不似寻常砍柴之人,他顺着气息寻去,走了几十丈,王树山远远望见路羽在树下坐着,他含笑点了点头,向其走近,忽然间放声大笑,道:“顺其自然,自在随它”
忽然间几声大笑传来,路羽抬头望见一个陌生人,惊慌失措,猛然站起想逃,不料一头撞上树杆,竟是晕了过去。
王树山望见这一幕,不禁啼笑皆非,哭笑不得。他双手负后,缓步走去,走到路羽身边,伸手将路羽右手捉起,把了把脉,暗道:竟是个不会武功的小子,观其外表,像是长途跋涉了许久,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能活到现在也是命大。王树山沉吟半响,双指并拢,轻轻搭上路羽的极泉穴,送进一股纯阳内力,他小心翼翼的控制着内力,经青灵、少海、灵道、通里、阴郄、神门、少府,达于少冲,完成手少阴心经一个循环。手足少阴经主护心,次护肺、护小肠、护脏腑,王树山料想路羽必是长久奔走,心力交瘁,精疲力尽,于是送进一股内力运行于手少阴心经,护住心脉,有利于路羽恢复。
秋风萧瑟,落叶齐飞,苍茫天地间,一名不到二十岁的少年晕倒在树下,旁边一位中年汉子面含微笑。
路羽只觉一股暖流流过自己身体,浑身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他睁开眼睛,大吃一惊,只见一名陌生中年男子蹲在自己身边,一只手搭在自己身上,他猛地起身,想要逃跑,却用力过猛,撞上王树山额头,哪想到王树山额头坚硬如铁,只觉天旋地转,又是晕了过去。
王树山见状,哈哈大笑,道:“好个傻小子,莫不是要晕三回?”说完,他细细一琢磨,忽然心里一紧:难道这小子真傻,寻常人哪有这般,先是撞树上,再是撞我身上,难不成老天让我遇见个傻子?他眉目深锁,叹了口气,心想:罢了,再试他一试,我总不能在此呆上一辈子,尚有前耻待一雪!
他掐住路羽人中,缓缓用上力道,路羽吃痛,悠悠醒来,睁眼一看,又要挣扎,王树山却是有了防备,左手压住路羽胸膛,右手抓住其腋下,使其动弹不得,道:“你莫怕,且听我说,我对你并无恶意,你能冷静下来说说自己的身世吗?”
路羽挣扎不得,双眼充满畏惧,惊恐万分,说不出话来。王树山耐性尚佳,又沿其中府、云门送入一股内力,走齐手太阴肺经,使得路羽渐渐稳定下来。
王树山又道:“你能听懂我说话吗?你从哪里来,叫什么名字?怎么从赵嫂那里逃出来了?”
路羽眨了眨迷茫的双眼,终于开口,“吱吱呀呀,叽里咕噜。。。”却是咿呀咿呀的在哼哼。
不明不白,不知所以,王树山也是莫名其妙,自言自语道:“唉,这小子恐怕真是个傻子,怪不得见到生人吓得如此举动,这可如何是好。”
他又端量着路羽的面庞,黑乎乎的,脏兮兮的,方才不觉,此时忽然问道一股恶臭,想来是这小子长久没洗漱,流浪天涯所致。甚是可怜,尽人事听天命,自己便度他一程,他又对着路羽说道:“既然如此,你便跟我姓吧,天下之大,必有你容身之地,山水之间,隐世不出,从此之后,你便叫王隐。”
路羽像是感受到了王树山的真情流露,嘿嘿傻笑,也不再反抗。
王树山见路羽竟是傻笑起来,微笑着摇了摇头,面容祥和,平静端正,道:“王隐,既然你愿意以此为名,那你我二人也算是染上一种缘分,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在照顾你一程,今后你便随我生活吧。”
路羽不知所云,依旧嘿嘿傻笑。
“孩子,孩子。。。”忽然传来几声呼唤,声音熟悉,竟是赵芳寻上山来。原来她在家爬起之后,觉得匪夷所思,一来实在觉得这孩子可怜,二来也是想弄个明白,便带上干粮和水到处寻找,先是去了路羽晕倒的道旁,又上了牛角山。
王树山细细一想,心中有了主意,他轻声道:“赵嫂,这里,这里。”赵芳循声过来,见王树山竟然和路羽在一起,目瞪口呆,疑道:“树山,怎么这孩子在你这,今早。。。”
赵芳话未说完,路羽见到她初时反应不大,闻起说话,心中恐惧,又挣扎起来,王树山一只手按住路羽的肩头,暗中输入内力,路羽渐渐稳定下来,王树山温声道:“隐儿,莫要惊慌,这是你救命恩人,记得以后要报恩于她。”
赵芳见路羽竟然听从王树山的话,瞠目结舌,奇道:“树山,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怎么这么听你的话?”王树山暗暗苦笑,那里是听我的话,还不是我用内力使其安稳下来,王树山忽然一惊:我的内力精纯无比,这已是第三次给其内力,换做普通人怕是早已大喊大叫抽搐翻滚,而他居然不声不吭,莫非经脉奇宽,天生是习武奇才?王树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对赵芳不闻不问,赵芳又加大声道,王树山醒悟过来,赧然一笑,二人将此事细细一说,不过王树山自然省略了自己练功以及内力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