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几天和周祥的来往,孙雨彤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对这样一个“坏学生”产生了好感。她觉得:其实他的本质并不坏,只是迷失了方向而已。虽然他平时行为举止大大咧咧粗粗鲁鲁,但毕竟是表里如一的表现,不像郭小四、赵子昂那般的“伪君子”。出口成脏的他比出口成章的赵子昂要真实可爱的多。
并且此人口才很好,幽默感极强,很会逗女生开心。所以他的泡妞技巧亦是十分高超,不到一个星期,他就和孙雨彤打得火热。而且像他这种豪放派就趁机吃了孙雨彤不少豆腐,教室里充斥着周祥调戏孙雨彤时发出的“嘻嘻哈哈”的声音。
班上的人都在暗地里开起赵子昂的玩笑,说他“戴绿帽子”了。可由于先前他们俩并没有确认关系,这个玩笑也就“名不正言不顺”,过了半天就无人再提起。转而,他们又讨论起孙雨彤和周祥的事情来了。
赵子昂终于看不下去了,他觉得自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随便欺负孙雨彤。平时他看到周祥调戏班上的女生就义愤填膺,这样的事发生在孙雨彤身上更让他忧愁发愤。但他也不可能跑过去把周祥“调戏”一顿——既没有理由更没有能力。
于是,他只有找到孙雨彤说:“孙雨彤,我…我说你…能不能和……周祥少来往一些。”
“为嘛?”
“他是那样的人,你应该知道的。他不学无术,出口成脏,我还经常看见他躲在厕所里抽烟呢!”
“反正我觉得他人挺好的。”
“但他怎么能…能那样欺负你?那会儿他用抽完烟的嘴冲你哈气,还……问你好不好闻……”
“那是闹着玩的好不好!”
“难道…那次他把你堵在窗子边要……要往你身上摸也是闹着玩的?!”
“对”
“可…可他这样光骚扰你多影响你学习啊,我就是——”
“——你是我什么?管那么多干嘛!”孙雨彤终于被他搞烦得忍无可忍了,一句话把他没说完的那句“怕打扰你学习才故意不理你的”扼杀在襁褓里。
更下一把周围的目光吸引过来,他们脸上都挂着不可名状的笑容,都在猜测着赵子昂会怎样应对这样尴尬的局面。
赵子昂也被孙雨彤不满的情绪感染。一时不知道改接什么话。再一看,周围的人都在看自己的笑话顿时脸变得红彤彤,来不及多想就跑了出去,留下身后一堆笑声。
“你是我什么”这五个字,字字如箭射进了赵子昂心里,他想不通孙雨彤怎么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虽然在事实上,他们只是同学关系或朋友关系,只是以前心交比较多,但是那种情愫已经在他们隔着十几只脑袋凝望时表现出来了,是他们谁也否认不了的。
赵子昂继续想:自己好心劝告她不要和合周祥那样的“衣冠禽兽”来往,却被她当成“多管闲事”的罪名来论处,让自己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这也就算了,可她为什么以那样不耐烦的口气对自己说话?为什么处处维护者周祥?虽然他知道在背后说别人坏话非君子所为,但他一心只为她好,再说那些事是既成事实,他并无丝毫粉饰。难道是因为她讨厌自己而喜欢上周祥了?不不不,她绝不会喜欢他那样的男生的…
赵子昂自认为挺了解孙雨彤的,其实他压根不懂女生的心思。受当代许多言情小说的影响,大部分女生更倾向于喜欢像周祥这种有趣、活泼、潇洒的男生,而不是像赵子昂那种榆木脑袋、一本正经的男生。虽然他们会对女生开一些不三不四的玩笑,做一些不三不四的动作,只要不是很出格,女生都能接受。并且那些就成了他们交流感情的一种很好的方式,既有语言又有动作,多么激情啊!
可赵子昂楞是被这个问题困扰了几天,他得出的结论是:如果一个经常做坏事的人那天做了一件好事,那别人会对他友善之极;如果一个经常做好事的人哪天做了一件坏事,那别人会对他嗤之以鼻。
对,赵子昂那敏感如女生的心思告诉他:
孙雨彤喜欢周祥,讨厌赵子昂。
自从那次他去找孙雨彤后,他发现在上课时,孙雨彤时不时会将脑袋扭向后面,而周祥就坐在最后一排。并且他听郭小四说,周祥给予的回应动作是:用两只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围成一个桃心。
下课时,周祥和孙雨彤嬉闹的频率更高了。周祥会用手机给孙雨彤拍照,也会给买许多东西吃,送她各种各样的礼物。
这些都让赵子昂看在眼里,伤在心里。于是他索性眼不见心不烦的把脑袋埋在课桌里,跟个鸵鸟一遇到危险就把头埋在沙坑里似的。
同桌女生见他如此模样,问道:“你这是干嘛?”
“我掉进悲伤太平洋了。”赵子昂闷声闷气地说。
“你还孤单北半球呢!”
“切!”
“不就是和孙雨彤闹矛盾了嘛,至于这样么?”
“你懂个屁!”
“好好好,我是不懂。赵大才子的思想感情岂是我这样的凡夫俗子能理解的?”
赵子昂就不再搭话了,依然跟条鱼似的泡在他的“悲伤太平洋”里。
这个女生是赵子昂上初中以来的第一个女性同桌,名曰:胡芳。由于她非常喜欢赵子昂的才华,对他已是芳心暗许。不过她的相貌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形象点说,看到她的脸就像看到了猪头。所以平时赵子昂对她爱理不理的。
这次她见他为情所困,心中不忍,想把他“钓”上来,说尽了安慰失恋的人应该说的话。可无奈的是,凭自己的相貌和口才都不足以让赵子昂浮出水面。正在她一筹莫展之际,上课铃响了,然后他才慢吞吞地出来见见阳光。但是下课后,他又把头钻到课桌里。
这样一直持续到中午,让胡芳不禁惊呼:“你一上午都没去上厕所诶!”
“要你管?”
“那你总得去吃饭吧?”
“要你管?”
“得得得,那你总得让我出去吧?”以她的体积很难在赵子昂坐在椅子上的情况下出去。
“哦!”赵子昂起身就出去了,再大的悲伤都不能阻止他去食堂的脚步。留下他身后一脸欣喜的胡芳。
后来连续的几天,赵子昂都是这个状态——脸色苍白,眼神呆滞,走起路来鞋子在地上沙沙作响——一副行尸走肉的样子。他也不和别人说话,上课时也没有听进老师讲的一个字。心中的痛苦只放在肚子里,可那些痛苦没被消化反而怀孕了,产下一批批奇形怪状的小痛苦。
他之所以表现出这个样子并不是完全出于伤心,他也是想让孙雨彤看见。他想间接地告诉她,自己是多么的在乎她,她的言行给他造成了多么大的伤害。希望她主动来和自己和好,至少对自己不再那么冷漠。
孙雨彤看到他那个状态后,只是感到难过,觉得自己其实挺对不起他的,怪自己那次说话太绝伤他太狠。但也没有去找他说明白的打算,她觉得那样做会给他造成更多的伤害。
于是,赵子昂彻底绝望了。那天上历史课的时候,他竟然滴出两滴眼泪,它们分别落在刘备和诸葛亮的脸上。然而,之后他再怎么挤眼睛都流不出泪了。他就更郁闷了:自己的痛苦只值两滴眼泪?
这些都被胡芳看到了,她不无感慨地说:“我这辈子还没见过男生流泪呢。”
“这下见到了,很可笑吧?”
“不,你是个重感情的人。”
“哼!”
“我觉得一个人会因另一个人流泪肯定是非常伤心。”
“废话。”
结束了自懂事以来第一次流泪后,赵子昂的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仿佛那些痛苦都被他那两滴眼泪融化了,真乃“浓缩就是精华”。
而事实上是,那点破事本来就值两滴眼泪甚至根本不值得其为之流泪。只是赵子昂胡思乱想的太多,把悲伤的小池塘搞成了太平洋。
反正,赵子昂终于不再将脑袋埋在课桌里,钻出了自己作的茧子,准备和孙雨彤做个了结。不然,他总觉得心里有个大疙瘩,光那么僵下去也不是回事,就好比拉完了屎不擦屁股。
说到做到,赵子昂花了两节课时间在纸上写下了孙雨彤以前对自己说过的那些“情话”。其中最让他触动的三句话是:
你就像强盗一样闯进了我心里。
我好舍不得你。
我会想你的。
至今想来,仍让他唏嘘不已。他这样做的目的是想把那些话还给孙雨彤,因为他觉得导致自己痛苦的根源就在于那些话。虽然那些话曾经让他多么感动过,虽然那些话他将铭记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