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几天,赵子昂与她遇见时,她对他不理不睬,让他都不好意思主动向她打招呼。他就后悔那信写得太过直白,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于是,他就正儿八经地写了封道歉信,反复修改后如下:
紫瑶:
对不起!针对上周六晚我和你在QQ上聊的那些事,我要向你表示由衷的歉意。
第一:我不该向你说你朋友的坏话;
第二:我不该干涉你的隐私;
第三:我不该对你说那么多废话。
罪该万死,深刻检讨。我以后绝不会再在你面前提那些事,我也会加快转变思想发展方式,调整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不戴有色眼镜看人。子昂就还是好孩子,对吧?也请你能收回那句话,咱们还是好朋友啊!以后也希望你不要说那样的话了,好吗?
上次给你的那篇赋其实我以前就写了,给你看只是希望你能开心。
前段时间动不动就给你写信,给你带去许多不便,真是不好意思。再说要是我的话,也会觉得很烦人呢。所以请你放心,这封信写完后,我就不会再给你写了。不过也希望你能给我点回音,好让我知道你不再生我的气。不给也行,至少不要再对我那样冷淡了,好吗?
不罗嗦了,下个星期就要第二次阶段考了,咱们都好好加油吧!
写好后,他还附了一张纸,上面是他仿照《三人游》的歌词写成的《伊人留》:
有些话你选择不对我说
你总保持沉默
衬托我的寂寞
你的眼眸依然把我牵动
躲在你心中
角落的我心事我想懂
就算你,真的
已经忘了
就算你,忘了
曾经温热
就算你厌了
我会再说:
伊人留,手牵手,两人游
悄悄地,渐渐地,永远舍不得
默默地,静静地,真的很值得
我还在你身后等着
说不定
这也是一种幸福的资格
至少我看见你每天都快乐
这样就已足够了
我总是在夜里突然沉默
反省我的过错
后悔对你诉说
你的笑容依然让我不舍
刻在我生活
想你想得那么多
就算我,真的
那么懦弱
就算我,不舍
又能如何
就算我累了
我还要说:
伊人留,手牵手,两人游
悄悄地,渐渐地,永远舍不得
默默地,静静地,真的很值得
我还在某处守候着
说不定
这也是一种
得不到的,却美好的
幸福的资格
赵子昂还是不敢亲自给她,只好再拜托李梦蝶。她知道他和小钟现在有点僵,就说:“我劝你还是歇歇吧,不要三天两头就给她写信。”但他心意已绝,求道:“帮帮忙吧,这是我最后一次写了。”她听到“最后一次”,惊讶道:“你不会是要和她绝交吧?”“怎么会,你给她看就知道了。好姐姐,你就再帮我一次嘛。”“嘻嘻,好,我再当一回和平鸽吧。”
钟紫瑶没想到赵子昂又给自己写信,觉得很烦。一摸还挺厚,就更加厌烦,看都没看直接扔在课桌里,后来就寻不到了。
幕后:赵子昂等了一个星期依然没有她的任何回复,并且她对他的态度避上次更冷了。他不禁心灰意冷,觉得每给她写一封信,她对自己的态度就降低一度,不管信的内容是什么,仿佛它们不是别的,就是台降温器。
那个时候也是他因“叛逆”和语文老师快要闹翻的时候,虽然表面风光,但内心却很苦闷。他本来还把钟紫瑶当作精神支柱,可现在又和她闹僵了,以至于那些苦闷成了孤魂野鬼,饱受有胎不能投之苦。
于是,赵子昂的“叛逆”成长到了新的阶段:他要写小说。
很多人写小说的初衷不都是因为对现实抱有这样那样的不满吗?不都是为了逃避它吗?
赵子昂想起曾经听到过水木年华唱的一首《蝴蝶花》,歌词如下:
是否还记得童年阳光里 那一朵蝴蝶花
它在你头上美丽的盛开 洋溢着天真无瑕
慢慢地长大曾有的心情 不知不觉变化
痴守的初恋永恒的誓言 经不起风吹雨打
岁月的流逝蝴蝶已飞走 是否还记着它
如今的善变美丽的谎言 谁都得学会长大
早已经习惯一个人难过 ****纷乱复杂
想忘记过去却总又想起 曾经的无怨无悔
谁能够保证心不变 看得清沧海桑田
别哭着别哭着对我说 没有不老的红颜
谁学会不轻意流泪 笑谈着沧海桑田
别叹息别叹息对我说 没有不老的红颜
他现在看来,感慨颇深,觉得那就是为他写的。于是,他就以“蝴蝶花”为小说名,想写一个少年的爱情故事,其中间接批判教育制度和社会中的那些让他不满的现象。
乍看之下,这不是《三重门》的故事大纲吗?他也察觉到了,但他固执地以为:“我可比林雨翔有才多了,我的故事也要比他的丰富。再说,《三重门》的故事背景还是在上个世纪,而我的故事是在新世纪,更能与时代产生共鸣。虽然它给应试教育带去了冲击,可到现在这种制度越演越烈,从我们学校一个星期才放半天假就可见一斑,所以我要继续批判。”
他还有一个小心思就是:我要把我的过去尤其是对紫瑶的感情写出来,以后给她看见,让她更加了解我,让她明白我对她的感情有多么深。
然后,赵子昂就开始动笔了。对于他习惯了写诗的他,写起这显得十分吃力。毕竟是两种几乎截然不同的文体。虽然故事情节是根据他的“过去”改编,但一节课才磨出不到五百字一一这还算好的了,有时他的记忆梗在某个地方,他一节课几乎连一百字都磨不出。一没头绪时他就折磨自己头絮,古人有:“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他这是:“写下一行字,头屑掉一堆。”并且呢,由于他受韩寒影响比******还深,下笔时总是有意无意地模仿他。但是,他没有韩寒那般深刻的思想和丰富的阅历,所以模仿得也格外辛苦,感觉就要精神分裂似的。
那段时间,赵子昂尤为疯狂,除了数学课和英语课外,他在其他课上基本上都在写。有一次上语文课时被赵飞燕发现,她说笑道:“哟!我们的才子写书起来了,你是想做韩寒第二还是郭敬明第二?”
他听后很生气,在心里想:“我可不要作谁的第二,要作子昂第一!曾经有个叫陈子昂的就说要“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呢!而且我的姓在百家姓中排第一,所以我还要当第一!”
赵子昂不仅在课堂上写,下晚自习回家后还点着灯写,有时甚至能写过十二点。赵一开始还欣喜地以为儿子要刻苦学习,但发现他到十二点还不睡觉,不禁心疼起来,就要他早点睡觉。赵子昂不满地说:“你平时总要我好好学习,现在我好好学习了,你又要我早点睡。”他这么一说,赵母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好听之任之。
赵子昂还将自己写小说的事兴奋地告诉他的几个朋友,仿佛小说明天就可以出版似的。然而,他们抱着为他学习着想的态度,都劝他现在不要“搞得玩”,现在是初三,关键时候,云云。甚至有个朋友还挖苦他。大冬天的被这样泼了几盆冷水,他感觉更冷了。
但他还是坚持要写。
这种情况持续了一段时间后,赵子昂由于经常熬夜,视力下降得厉害,眼睛中充满了血丝,眼袋也肿得像皮蛋。并且嘴中总是充满苦水,吐也吐不尽。虽然他当时很有激情,但越来越感到力不从心,觉得写小说真不是人干的事,哪比得上写诗轻松。
并且,还有一个问题,一直让他很纠结。就是在他回家熬夜写的时候,赵母总是时不时地催他快睡,让他的思绪飘忽不定,他就会向赵母发脾气。不过事后他也很后悔,因为他知道每当自己熬夜时,妈妈就急得睡不着觉。一直到他熄灯后,她才安然睡去。他想到妈妈每天不仅要忙生意做家务,还要陪自己熬夜,心里自然过意不去。虽然他要她别管自己,安心睡觉,可是天下有哪个母亲愿意看着儿子把身体累垮的。
赵子昂从中第一次深刻感受到,母亲对自己身体的关心要远远多于对自己学习的关心,不禁在清冷寂寞的夜晚感到一些的温暖。
一方面是自己想坚持,另一方面是无人理解与支持;一方面是充满了激情,另一方面又不忍割裂与父母的感情。最终,赵子昂还是向现实妥协一一停笔。他的第二个理想又遭搁浅了。不过这比他上次要出诗集的那个理想成功多了,因为他到底坚持了二十天。
理想的意义从来不在于要获得怎样的成功,而在于你的坚持。因为坚持本身就是种成功。
好了,赵子昂的追梦之旅就先说到这了。咱们接着观赏最后一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