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医生向赵父赵母道出这些状况时,已经接二连三受到打击的他们,脸上更多了几分淡定。他们觉得,无论是儿子是疯子还是傻子,是否还记得他们,能活下来就好,能健康快乐地活着就好。
然后,他们在医生的提示下和儿子聊天,试图以这样的方式唤醒他的记忆。刚开始赵子昂还有些抗拒,在父母耐心调教下,他才逐渐趋于稳定。
毕竟赵子昂的智力有十岁孩子的水平,所以在不到半天的时间里,他就基本弄懂了一些基本的伦理关系,道德常识,语言逻辑等等。不过他有时还会犯傻地喊护士为“妈妈”,让那个小护士害羞得脸红。她就对赵母说:“你儿子真可爱。”赵母笑着说:“可不是嘛,他就知道对自己好的人是妈妈。”
然后,赵父赵母就帮助儿子回忆。从他小时候的事慢慢讲起。说他小时候最喜欢去农村奶奶家玩,哥哥们常常带他去河边抓螃蟹,钓龙虾。他们还会丢下他跳下河去洗澡。由于他不会游泳,只得在浅水滩上和一些水生动物玩,但也自得其乐,乐不思“暑”了。
这样的事还有很多,赵子昂瞪着眼睛津津有味地听着,就像曾经妈妈给他讲童话一样。其中的《狼来了》是他印象最深的一篇。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总是求那些“衣冠禽兽”不要吃他。仿佛在赵子昂意识里,一直眷恋着以前纯真的日子。那些纯真快乐的记忆就像种子一样埋在她心底。于是,在母爱的滋润下,它们发芽了。
但不幸的是,由于脑震荡导致了它们基因突变。他虽然能想起以前的事,但对于当时的剧情,人物,地点什么的都混淆不清了。具体表现是:他小时候最喜欢去姥姥家玩,姐姐们常常带她去湖边抓龙虾,钓螃蟹。她们还会丢下他跳到湖里洗澡,往往有很多男孩子躲在旁边偷看。他近水楼台对此却全无兴趣。因为他觉得姐姐们和他的身体是一样的,实在没什么好看的。于是他就在水边和一些水生动物玩。并且他还认为:在地上横着爬的是龙虾,喜欢弹尾巴的是螃蟹。
尽管如此,赵父赵母仍然欣喜若狂,毕竟儿子还记得他们的妈。但是,他们还没来得及修正儿子那些错误的成长记忆,新的问题又出现了。一:赵子昂的记忆停止在初二的下半年,他越往后想脑壳就越疼。在父母的点拨下仍然无济于事,况且他们对儿子上初中后的生活本来就不甚了解。二:除了语文中的基础知识外,他把在学校里学的东西都忘得一干二净。你要是说牛顿是头牛他都信;你问他1+1等于几他都不知道;你说句英语他更是一脸茫然。总之,他几乎是个“文盲”了。
针对以上两点现象的成因,心理医生分析:那些可能是给他带去痛苦的记忆,所以在他的潜意识里把它们拒绝了。
无奈之下,父母给他办了休学手续。
经过这一系列的变故,赵家父母尤其是赵母变得苍老憔悴了许多。不仅因为儿子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不仅因为他把他们十几年的心血都忘光了。更是因为她觉得对儿子的了解实在太少了。她不知道儿子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真正的快乐是什么。而是习惯于以自己想法左右他的生活,让他好好学习,不住地给他增加压力,生怕他的成绩掉下去。而且以前他们只顾着忙生意,对他的关怀只是停留在衣食住行上,而对他思想心灵的关怀显然屈指可数。或许正如心理医生所说,他上初中以来遇到了很多让他痛苦的事。而他们对这些,几乎一无所知。现在好了,他将什么不快都忘记了,仿佛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童年。他的人生几乎是重新开始了。所幸他还会认字,也爱好写作,何不支持他的创作呢?虽说在人生路上,他不可避免的还会遇到让他痛苦的事,但作为父母的他们,不应该给其增加痛苦了,而应该帮助他减轻痛苦。因为儿子现在除了他们,什么也没有了。
想了这么多以后,赵父赵母更淡然了许多。并且他们达成了一个共识:待儿子康复后,让他以自己的意愿生活。他们所需要做的,只是引导和帮助,而不是阻挠与压迫。